开年后李逸该选妃了,所以最迟这一年她与李逸的事情就会有个了结,明年她也才十八岁,按南京嫁女儿的风俗来看,她还不算是大龄未婚少女。
俞氏最后依了女儿,没再追问,王琼姿松了一口气。
在俞氏委婉暗示后,冒文才仍然时不时地来王家,与王综一起讨论文章,他的才能比谢斌差那么一点,但也不错,他与王家的关系并没有疏远,反而因为王综心里隐隐的一丝愧疚,显得格外亲近了。
王家在京城的亲朋故友不多,不到大年初五,亲戚们都走完了,其他官场上的人就由王综走动。
杜氏的肚子已经显怀,每日除了适当的走动,其他时间就是靠在榻上给未出世的孩儿做小衣裳,王琼姿的针线不太好,不好做小衣裳,作为当姑姑的,她给侄儿做了不少小软枕,在布里填上棉花,缝了小老虎、小兔子。
王琼姿瞧着王综不在,问道:“大哥呢,这么冷的天都出去了吗?”
杜氏笑道:“听说是礼部侍郎徐大人升迁做了尚书,还被点了做会试的主考官,去给徐大人贺喜了。”
王综的运气可真算是好了!徐大人指点他的文章,偏偏徐大人还成了主考官,拿到现代来看,这绝对压到宝了,可是有利也有弊,若是被有心人推波助澜,极有可能引发祸事。
王琼姿急急地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杜氏笑道:“你能想到的,你哥哥已经想到了,他本来要避嫌,可是这是春节,而且徐大人升迁,他拿你哥哥当侄子看,你哥哥也不能太失礼,所以就去了,你哥哥说了,直到会试结果出来之前都不会再见徐大人了,也会同徐大人说清楚,免得产生误会。”
“那就好,大哥想的自然比我周到。”
“你就放心好了,之前就有风声传来,说徐大人会被点为主考官,那时候你哥哥已经开始减少去徐府的次数了,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怕的。”
……
新年伊始,先帝的忌日早已经过去,宫里热热闹闹地过年,一切都很平顺,只有一点不和谐,吏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刘迁致仕了,李逸直接给批了,一点都没有挽留,同时调礼部尚书严夏为吏部尚书,将礼部侍郎徐敏中升为礼部侍郎,这事儿虽然有点扫兴,但也没影响他过年的心情。
元宵节那日,宫里张灯结彩,用各色彩灯堆了一个高高的鳌山,李逸陪着太后喝酒赏灯。
太后的心情算不上好,自从去年的元宵节建昌伯闹出那事儿后,她面对这个儿子有些气短,同时也有些埋怨他的凉薄,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亲舅舅啊。太后已经一整年没有见到建昌伯,只能召了建昌伯夫人进宫,偷偷询问弟弟的近况,建昌伯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先说建昌伯已经知道错了,如何如何悔恨,再说建昌伯多么思念姐姐,最后则开始卖惨,建昌伯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不知道能同老姐姐再见几次,说得太后眼泪汪汪,更加心疼这个弟弟。
如今一年过去了,事情早就平息下来,她寻思着年过完后在皇帝面前为建昌伯求情,是以对李逸不领情把她送的两个丫头退回来,她不但不生气,反而道:“柳枝桃枝两个是委屈了你,等开了年,选秀的事情立刻就办起来,选几个贤惠貌美的女子入宫,等你成了亲,你父皇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
李逸淡淡道:“就依母后的意思吧。”
太后脸上漾出笑容来,吩咐道:“婉儿,给皇上斟酒!”
张婉儿磨磨蹭蹭地挪过来,给李逸倒了酒,赶紧又挪回自己坐的小桌子边。
李逸敲敲桌子,“表妹,过来坐!”
“不、不用了!”张婉儿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差点蹦起来。
太后不悦道:“婉儿,你的规矩到哪里去了!”
张婉儿告罪,只能起身,在太后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李逸。
李逸笑道:“表妹在宫里住了一年,住的还习惯么?”
“习惯。”
“明日西苑有场马球赛,朕让宫女们组了一队,表妹不如一起来玩?”
张婉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上,我近来身子不适,恐怕扫了您的兴致。”
她担心李逸做出现场请御医的事情,支支吾吾地说:“我真的不舒服,是女儿家——”
“婉儿,”太后厉声打算她,这个侄女儿愈发没规矩了,“你先回屋吧。”
张婉儿舒了口气,告了声罪,迈着小金莲急急忙忙走了。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才安心,这个皇帝表哥就没安过好心,每次尽是折腾她,她裹着一双三寸小脚,还打马球?事到如今,张婉儿再也不做什么贵妃的美梦,她还是家去,老老实实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个皇帝表哥就是疯子,他就不喜欢女孩儿!
这是张婉儿自己看出来的,桃枝柳枝他看不上,自己这么漂亮他也看不上,身边连个侍寝的宫女都没有,对他那两只豹子比对女孩子还好,身边还有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太监,所以皇帝表哥他肯定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漂亮的男人(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快选秀了!
晚安,明天见。
第33章
开年后, 王琼姿又收到了朱小怜的信。
这回的信与上次完全不同,朱小怜的处境比刚进邵廷玉府上时好了许多。她与那对姐妹花其中一人交好, 伺机挑拨, 这姐妹两闹得不可开交,邵廷玉对她们生了一丝厌烦, 反而重新想起了朱小怜的温和柔顺。
信里有一个重要的信息,会昌伯王昆三月底进京叙职,届时邵廷玉也将一同前往京城。朱小怜说十分感激王小姐与崔小姐当初的救命之恩,如果她有机会同邵公子一同赴京,她将亲自过府致谢。
朱小怜的人生算是极特别的, 葫芦很感兴趣, 在王琼姿身边张望了半天,兴奋地问“小姐,朱小怜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还在被姐妹花欺负啊?”
王琼姿笑道:“人家日子过得好着呢,姐妹花现在成仇人了,而且, 三月底她会跟着邵廷玉一起进京。葫芦, 朱姑娘出身卑微,志向远大, 指不定以后能做一品诰命夫人!”
葫芦笑:“她要是能做诰命夫人,我也替她高兴,不过我不羡慕她,我就跟着小姐, 有的吃有的喝,过平淡的小日子就成。”
小英端了一盘子白糖万寿糕进屋,正好听到葫芦的话,放下盘子去捏葫芦的腮帮子,“你脑子也就剩吃了,连针线也不做,过年的新衣裳还要烦我帮你做!”
葫芦反手去挠小英的咯吱窝,王琼姿笑看两个丫头打闹逗趣。
葫芦胖一些,没有小英灵活,很快就被小英给制服了,只能不停地求饶,小英气喘吁吁道:“光求饶不行,还得罚你,就罚你不许吃白糖糕。”
葫芦不干,最后王琼姿主持公道,让葫芦给小英端三天的洗脚水。
众人玩闹过后,小英才道:“小姐,我刚才去了一趟前院,见到谢公子与冒公子来了。”
王琼姿皱眉,这个冒文才怎么又来了。前不久徐敏中被点为主考官,王琼姿合理怀疑冒文才就是因为徐敏中的关系才对王家这么殷勤,毕竟除此之外,王家并没有什么他所能图谋的。
王佑年去世,王家离京十载,王家与徐敏中的关系并不为人所知。但是哥哥王综一向待谢斌亲如兄弟,徐大人指点他文章的事情必定不会瞒过谢斌,只怕是谢斌无意中在言语里透露了徐敏中待王综亲厚的事情。
王琼姿并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可利益攸关,三年一试,多少举子来京城参加会试,能中进士的不过两百人,很多人白发苍苍都还在考试,现在就有走主考官的门路,能不引的别人动心么?
不过所有的一切只是她的猜想,希望是她多虑了吧,再者王综是个明白人,总不会在这事上出了纰漏。
冒文才、谢斌在王家用了晚膳才告辞出来。谢斌打算直接回去,冒文才笑道:“表兄,天色还早,不如我们找个茶楼喝杯茶再回去。”
谢斌推辞,老实道:“离会试不过半个月,我想出去多看看书。”
“台下十年功,也不在这一点时间,走,走!”冒文才拉着谢斌的袖子就走,谢斌无奈,只好道:“行吧,但不要太晚。”
冒文才露出了然的笑容:“我知道,你现住的是未来岳父的屋子,崔小姐看的紧,怕你被京城的纸醉金迷给迷了眼睛,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