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又给我续了杯茶。
我木楞的接过,没有喝。
爸爸敲敲桌子。“礼仪呢?随便被人一激就把吉一声暴露出来,就激动起来。你凭什么和她一起?”
“我......”
我捏着杯子,同样沮丧不已。
“这样就没有信心了?”
爸爸又是一句话直刺心头。
没有唇枪舌战,没有针锋相对。可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我出门前的一腔锐气已经被打击的七零八落。
我舔舔唇,还是挣扎的说:“她是我强行追来的,你们不要去为难一声。”
门口被敲响,服务生推门进来把菜一次上齐了。
爸爸没有继续被打断的对话的意思。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吃吧。”
菜是按照三个人的量点的,有点多。
爸爸吃饭时没有说话的习惯,过去在家里也都是妈妈唠唠叨叨的说话,爸爸沉默的扫荡残局。
这样只有我们父女两个人一起吃饭,是第一次。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顿饭,我吃的心不在焉,爸爸却一直气定神闲。
我几乎是盲目的跟着父亲的动作,看到他放下筷子,我就立刻停下动作。
爸爸看过来,却只是暖暖的笑了。“你们的事,再给你妈妈一点时间。她会接受的。”
惊喜来的太突然。
我还傻愣愣的问了一句:“爸爸,你说什么?”
“你们去过你们的日子,我们不插手。”
“你啊,真是没长大。”
父亲的口中有着我陌生的宠溺,那样温柔的语气让我的眼泪不争气的酸了鼻头。哽咽着道:“谢谢,爸爸。”
“谢什么呢。你真是被护得好好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我收起溢出的委屈,询问的看着爸爸。
“一声早就来找过我们了。把你交给那孩子,我们也放心。”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和你们,说了什么?”我颤着声,有些心疼。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这不是废话吗。
我刚想追问,爸爸却打断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这不重要。”
“回去问她吧。你们互相瞒着对方,就算是好意,也容易有分歧。顺便给一声看一下脚上的伤。下次,带她回家里坐坐。”
“爸爸祝福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注(1)喝茶时的扣手礼:1.晚辈向长辈 五指并拢成拳,拳心向下,五个手指同时敲击桌面,相当于五体投地跪拜礼。一般敲三下即可。
2.平辈之间 食指中指并拢,敲击桌面,相当于双手抱拳作揖。敲三下表示尊重。
3.长辈向晚辈 食指或中指敲击桌面,相当于点下头即可。如特欣赏晚辈,可敲三下。
在个别地方会有所简化,一般都是直接采用平辈礼。
去北方城市的时候发现当地人并没有这样的讲究,不知道其他小可爱有没有这种习惯。
☆、第 40 章
和父亲的一餐饭没有吃多久。
一点钟告别了爸爸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回家。
想见她。
想抱抱她。
想立刻回到小朋友身边。
爸爸说:“因为她是吉一声,我才会同意。”
“她说服我了。”
“我希望你的余生,是和让你快乐的人在一起。”
“爸爸希望你们好好的。”
......
吉一声是什么时候说服父母亲的?她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恐慌散去的轻松,被小朋友呵护的甜蜜,被父亲祝福的欢喜,还有不被信任的沮丧。
我五味杂陈的回到家里。
吉一声正在房里安安静静的学习。
她端坐在书桌前,背脊挺得笔直。手里拿着铅笔,时不时的勾画着。
小团子趴着她大腿上,圆圆的裹成一团。
两个小家伙对我的推门而入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走到一声身后,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伸手抱着她。闭上眼,着迷的吸入一一的味道。
小朋友手中的笔一顿,询问:“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嗯,吃完饭就回来了。我想你了。”
“你才出去了三小时。”
“但是我想你了。想到要飞奔回来。”
“我......也想姐姐了。”
小朋友的耳朵红了。
我含着那颗娇艳欲滴的小耳垂,撩她:“那一声转过来,抱抱我。”
吉一声依言放下笔,转过身,还把小团子放了下去。乖乖伸手揽上我的腰身。
“裤子脱了,给我看看。”
抱着我的手突然就松了。小朋友的眼里装满了震惊...还有嫌弃。
“不要。”
拒绝的干脆利落。
谁管你要不要了?我也干脆利落的直接拽住吉一声的裤腿,一把拉扯到了膝盖上。
触目心惊。
吉一声的膝盖紫黑一片,高高肿起。小腿上零零碎碎的画着已经结痂的血痕。
“什么时候弄得?”
我心口泛着疼。指尖触及的伤口还散着灼热的温度,这样严重的淤血,她一声不吭,而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无所知的被她呵护着。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抓住小朋友无措的挡着膝盖的手,“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很快镇定下来,垂眸柔声道:“不是什么大事。”
“为什么不处理一下?不想被我发现?”
我是你的累赘吗?
小朋友被连忙摇头,捂着膝盖,还装模作样的委屈上了:“怕疼。不想揉它。”
软绵绵的童音撒娇的杀伤力是真的大。
我差点就缴械投降了。
“我给你揉开。”
药油涂上皮肤,在我一轻一重的揉按下吉一声也忍不住酸爽的痛呼出声。
肿成这样,约莫高了三,四厘米,还不知道拖了多久,真是活该你疼。我尽量放轻动作,问她:“说吧,怎么受伤的?”
小朋友拧着脸,眼中带水,开口还是狡辩:“不小心给跪的。”
嗯哼?
“不小心?”
手下微微带多点力度,吉一声立刻缩了缩腿。
“嗯。”
药油揉开后热乎的渗入手心,我低头仔细看着,小心翼翼的避开结痂的伤口,一点点的去化开黑色的淤血。心里的郁结却怎么也化不开。
“爸爸说,他支持我们。”
吉一声躲闪的动作顿住了。
“你怎么做到的?”我舌尖泛着苦味,手上不停,不等她回答又问:“他们让你跪的?”
“不是。”
双颊被吉一声略带冰凉的手托起,小朋友黑黝黝的眼里映着我泛红的眼。
“是我故意的。只是苦肉计而已。别难过。”
她说的温柔,却叫人生气。
“就算是苦肉计,也该是我去。轮不到你。”
“我去效果更好。不是吗?”
吉一声尾音上扬,笑得乖巧,可可爱爱的小虎牙冒出来耀武扬威。
真是!气人极了!但也可爱极了。手掌蓄满了力,到底是没舍得摁下去。
我无奈道:“你至少该告诉我的。”
“好,姐姐别生气。”
“那你说,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干脆坐到地板上,细细的给她揉着伤口,等她回答。
吉一声正襟危坐,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我去找伯伯伯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Excuse me?
我狠狠的拍了吉小一肿起的大包,威胁她:“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小朋友被猝不及防的疼痛吓到闷哼一声,委委屈屈的开口:“我找吉明做了点手脚。”
“很好!你告诉我弟,都不告诉我。”
“我......对不起。”
我低着头,不想去看她委屈的小表情。
我不是,吉一声,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不是怪她,我只是在迁怒。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自己的一无所知,因为自己不能让我的小朋友放心依赖。
“你什么时候找的吉明。做了什么。”
“就是,八月十六。”
哪天?
等等?十六,那不是我们去花园约会的后一天吗?
“你不是说是和朋友告别去吗?骗我的?”
“嗯。”
吉一声闷闷的回应敲在我脑海里,一圈圈回荡。半个多月,我这么久一段时间都没有察觉?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