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扭头回去看老大,却发现老大脸色已经十分阴沉,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也能让司机很清楚地感觉到,老大要爆发了。
就在司机紧张地脸上开始流出豆大的汗珠时,“咔哒”一声,老大已经开了车门下了车。
松了一口气之余,立马打了电话给石头哥。
沈溪踏进自家大门,瞧见客厅里站满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客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头发微白的人,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显然等了他有一顿时间了。
沈溪在心里暗骂一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走到那人面前时,还是稍微收了一点戾气。
“叶议员,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强闯民宅,不好吧。”
将外套丢在沙发靠背上,沈溪一屁股陷进沙发,身子东倒西歪的没个样子。
而被他称为叶议员的男人,却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
瞧见沈溪那副样子,脸上自然是不满意的神情,“只要威胁到议员家属生命安全,议员有权在不申请搜查令的条件下,展开行动。”
“哦?哪位家属?我怎么威胁了?”
叶天明对这沈溪看不上眼不是第一天了,M市自从重□□恶势力以来,这沈溪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是M市的一颗毒瘤。
多留一日,便是多祸害一日。
可上面却总有人保他,再加上也的确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总是没能让检察院对他签发逮捕令。
由此,这沈溪在叶天明眼里就是个作恶多端还阴险狡猾的小人。
一听说叶朝在沈溪这里,他立马叫了人就来要人了。
可搜了这房子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只能在这儿等着沈溪回来。
沈溪对这叶天明也是恨的牙痒痒,要是以前他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顶多就是收收保护费。
当然了,真要有人把刀架他脖子上了,他能不打回去么?
再说,他这两年可是安分守己,场子更是干净,但凡违法的事情,他是三令五申,不准手底下的兄弟坏规矩。
可这叶天明就好像存心要杀他这个鸡来儆猴,三天两头派人来查他的场子,没事就派个交警来搜他的车。
好几次谈成的生意,都因为这个老顽固插手,对方不想和议员对着干就撤资了,连着黄了好几桩生意了。
他看到叶天明,气就不打一处来。
再加上他刚刚在林皓那儿又惹了一身脾气,这时候说话更是怒气十足。
“我儿子呢?”
叶天明也不愿和沈溪多说废话,直截了当说清楚他的来意。
“不在楼上躺着么?怎么,还要我请你的人上去么?”
想他好心给叶朝疗伤,这老家伙还一副自己欺负了他儿子的样子,真是窝火。
“人要是在,我还会留在这儿同你说废话?”
叶天明也是个暴脾气,正因为此,在市里也得罪了不少人。
可他手腕强硬,刚正不阿,做了很多实事,百姓对他倒是很支持。
因此想扳倒他的没有成百也有上千,可却没有一个成功的。
沈溪想起来,他走的时候,那小子好像情况不太好,打了个电话给李医生。
“喂?”
那边刚一出声,沈溪就连着问了几声,“你在哪儿呢?叶朝是不是在你那儿?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说完后,却只听得对面一阵沉默,沈溪自觉语气有些不对,站起身往人少了的地方,再把语调放柔了重新问了一遍。
弄清楚叶朝是在他那儿就挂了电话。
“他伤口发炎了,在我朋友那儿。”
“哪儿?”
“明天把人给你送过去。”
他不想让外人知道李医生是他的私人医生,就算是白道的人,也不行。
“我说人在哪儿?”
可叶天明也不是个善茬,自己儿子在自己死对头的手里,这让他怎么放心的下。
更何况,还伤口发炎了,这沈溪胆子竟然大到敢对议员下手了?
“叶议员,你搞清楚了,这是我的底盘。你别以为我事前不和你计较,你就以为我怕了你。你要把我惹急了,你信不信你再也别想见到你儿子!”
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儿放,这叶天明非得赶着趟往他枪口上撞!
吼完这一句,也不管叶天明的脸黑成什么样子,当着他的面就给石头打了电话。
“带一帮弟兄来,立刻!”
把电话甩到沙发上,“叶议员,要么明天,我把人给你送回去。要么,你也别走了,在这儿等着,明天我叫人去接人。”
沈溪彻底抛弃了老大该有的稳重和冷静,连日来的一大堆破事搅得他脑子都疼,反正他做什么,这叶天明也不会拿正眼瞧他。
“明天我要是见不到我儿子,等待你的就是逮捕令!”
叶天明气得也不轻,指着沈溪鼻子骂了一通,连头发都跟着抖了几抖。
和地痞流氓比无赖,他才不屑,转身便带着人撤了。
等人都走光后,沈溪才觉得浑身乏力,跌坐在沙发上,手指揉捏着皱起的眉心。
“嗡嗡嗡。”
在他屁股底下震动的手机拉回了他的思绪,翻开来一看,上面的名字让沈溪有片刻的失神。
犹豫挣扎了很久,就要去接听的时候,屏幕便暗了。
心里一阵失落,但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
几乎是在亮起的同时,沈溪便点了接听,却又有些胆怯,不敢听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喂?”
直到那人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轻声呼喊,沈溪才咬着牙把手机放到耳边。
“小逸,怎么了?”
“哥,”
手机那头的人语气明显轻松愉快了些,沈溪甚至都能看到电话那头,青年嘴角轻扬的笑脸。
一时间又有些心慌,沈溪连忙站起来让自己不至于过于紧张而显得声音发抖。
“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话语里是沈溪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要是被手下的人听见了,怕是连下巴都能惊掉。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
☆、回家
石头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佣人和他说,沈溪回家了。
这可把石头吓得不轻,要知道沈哥从来没在他们面前提起过“家”,他们一直以为沈哥是孤儿,怎么还突然跑出了个家来?
说起这个家,沈溪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他十五岁的时候辍学离家,十六年间,他都没敢回去。
他成年后,家里的人过来找过他,想让他回去,但是他都拒绝了,也断绝了和家里的联系。
一方面是怕自己会连累家里,另一方面则是怕那个人。
这两年他的位置坐稳了,才偶尔会给家里打个电话,但后面收到风声说有人在查他家的事情,他就再也没打过电话回去了。
以为可能一辈子都再回不去的家,却被那通电话给叫了回去。
电话里,小逸和他说,老爷子身体快不行了。
沈溪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瞧着面前的小洋房,心里不知怎么就涌起了一股酸涩。
“哥?”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沈溪才吓了一跳般看到院子前的台阶那儿坐了一个人。
借着手机的光,沈溪瞧见了坐在台阶上的青年。
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本该清澈透亮的眼睛,却布满了红血色和说不出的疲惫,连带着脸上都有些沧桑,让沈溪有些心疼。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地上多凉。”
虽然隔着十六年没见,但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一见面便抵消了这么多年的隔阂与陌生。
沈溪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青年的肩上,一把要将他拉起来,这才惊觉青年竟然比他看上去的还要瘦。
不免有些生气,“你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家里饭不好吃啊,这么瘦。”
被他教训的青年却不说话,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却突然抱紧了他,沈溪正要推开他,就听到了细细的“呜咽”声。
被雷劈了一般,就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趴在他肩头哭的青年才慢慢缓和了情绪。
沈溪轻轻拍着他的背,他不会安慰人,也讲不出什么好话来,就如同儿时哄弟弟睡觉一般,一遍又一遍轻轻拍着。
“哥,我们进去吧。”
好似不得不面对现实般,青年从他肩膀那儿抬起头,轻轻扯出一个微笑,苦涩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