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钰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江子若则道:“嫂子你看如今敬之这也大好了,是不是得庆祝一番啊?”
林夕媛听出他的话另有所指,笑道:“的确是值得庆祝……你们准备好了么?”
她这话让三人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人已经走了。云敬之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笑而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菜已经摆出来了,这酒却还没见,正眼巴巴看着,林夕媛端了个大碗过来,亲手给他们放在桌上。三人知道不简单,皆是探首去看,结果一看就吓了一跳:“蝎子,活的!”
“处理过了,无毒。”
这不是有毒没毒的问题啊……
慕容拓犹疑问:“这能直接吃?”
“当然不了。”林夕媛说着,从青烟手里接过一个羊脂玉瓶,将其中的酒缓缓倒进大碗中。
这瓶中之酒颜色清冽,却是酒味醇厚,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可他们此时已经想不起在意这个,只是紧紧盯着碗里的蝎子。
林夕媛放下酒瓶,端了大碗轻轻晃晃,过了一会儿,里面浅褐透亮的蝎子便开始醉舞。
“这道醉蝎可是好东西,不但味道香甜,还能大补,诸位尝尝。”林夕媛示意他们动筷。
没想到竟然是吃这个……
陈庭钰道:“我还没准备好。”
江子若点头:“我也是。”
林夕媛带着一丝恶意的笑容,仔细介绍道:“这一道醉蝎可以说是最简单的药膳,能活络除湿、化瘀止痛,但别看只是这么一个步骤的药膳,其他人却也做不出来。”
林夕媛拢袖,执了小勺给他们一人添了一勺酒:“如果酒没有我这程度,蝎子可是醉不透的。”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这酒的不同来。江子若轻嗅其味:“似乎与上次的有些不同。”
“比那烈多了。”林夕媛道,“所以一开始也不能直接去喝,恐怕一下就醉倒了。先吃蝎,再用酒。”
“所以这蝎子真的只是为了让咱们适应酒性,不是特地为难咱们吗?”
林夕媛朝他们笑:“你猜。”
“……”
云敬之见状正在暗自幸灾乐祸,却见林夕媛舍了他们,又从碧湖手里的托盘上端了个碗放在他的桌板上:“这是世子的。”
云敬之一看,头皮发麻:“我也要吃……”
“这蝎子汤我熬了很久,专门给您补身的,世子可不要辜负夕媛一片心意。只喝汤就好了。”
“那这蝎子?”
“怕您不知道是什么料,特地摆的。”林夕媛嘿嘿一笑,行礼退走:“那诸位就好生庆祝吧。”
这几个人一直惦记着她做的东西,林夕媛早就想逗逗他们了。
见她离去,云敬之无奈笑,前几天她就说这起子人肯定要惦记让她弄酒,便又制了一种更烈的酒,还说让人去买蝎子,没想到竟然连自己也被算计了。
不过比起他们正打醉拳的活蝎,云敬之碗里的熟蝎子也就好容易接受一点。他喝了一口汤,味道竟然还很不错。于是对另外几人道:“吃吃看,应该味道还行。”
在吃的这方面,陈庭钰是最具有冒险精神的,一看都不动筷,大义凛然道:“我来!”
他伸筷夹了一只蝎子,被他夹起的小家伙在空中还扭动了几下。陈庭钰闭上眼睛,将蝎子一口塞进嘴里,嚼了许久才咽下去。
“酒香浓郁,蝎子吃着还有一丝甜,味道挺不错啊!”
听他如此说,慕容拓和江子若也就开始动筷了。一盘醉蝎吃得差不多了,终于开始饮酒。只一口,江子若整个从脖子往上都泛了红:“这酒!”
好烈!原以为上次的酒已经是天下极烈,如今竟还有更胜一筹的!
吃蝎的时候只是少许,因此只觉得酒味很醇厚,如今直接去喝,登时就被这极烈之感震撼了。
“当真烈性!”陈庭钰道,“只怕是酒如其人啊!”
闻言,其他人皆是颇为赞同,这个女子着实不是能按常理去看的。婚时被拒二话不说给人冲喜,被人质疑直接就用断手为誓,如此个性,许多男子都比不得,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如此庆祝之宴虽然也算尽兴,但还是给陈庭钰他们提了个醒,以后还是别惦记人家的酒了,万一下回请他们吃醉蛇可怎办…… 林夕媛这边给他们做了,当然大靠山云易那里也少不了。云易一听做法,就觉得这东西一人吃就少了意境,所以请了人来家一块用。
醉蝎已经是够特别的了,这酒则是更让人念念不忘。蔺天铎一喝就又开始用那种眼神看云易,云易道:“国公爷别想了,两坛酒才制了这么一碗出来,连我也是吃完这回没下回了。”
蔺天铎无奈瞪眼,回府上之后弄了好多种酒让人来回试着兑,结果都是不行,又试着去做醉蝎,结果根本醉不着,到最后眼看是生生给淹死的,更是失了兴味。
蔺天铎把那盘淹蝎扔了,让人叫自己孙子过来陪他下棋。
不一会儿,蔺子恪便来了。他一看祖父的神色,就知道这回又折腾失败了:“看来还是不行啊。”
蔺天铎郁闷道:“我现在脑子里全是那个味儿,可惜人家中还有病患,也不好为这种事再叫人家为难。”
蔺子恪看到他这郁闷神情,忍不住却是笑了,笑中猛然胸肺一窒,接着便扭头以手巾掩着咳了起来。
半晌,咳喘终于平复,蔺子恪缓缓坐到了祖父对面。蔺天铎看着他苍白的脸,叹息道:“云敬之那小子真是福大命大,我亲自去看了,如今人已经是等着养腿就好了……不行找那女娃给你看看吧?”
蔺子恪知道他说的女娃是那个掀动一城风雨的林氏,他摇头道:“这不大好,我这病会过人,人家又是女子,诸多不便。何况听说她虽有剖腹之技艺,平日只倾向于妇人疾,其他方面并不娴熟。”
这话蔺天铎自然也知道,他偷偷问过吴院正,他也说了能女娃不过才学医一年,虽然已经是天赋异禀,可也到底不够老道。恪儿这病太医院也只能是帮他拖住,根治是不能的。这病会过人,他们府上身份又贵重,恪儿也不好随意娶个人回家。
想到这里,蔺天铎恨恨道:“林正堂也忒不上道了,这种闺女也不说多捡几个回来!”
这话就是在耍小孩脾气了,蔺子恪低笑了两声,突然问:“如今喝烈酒,祖父那老毛病可还有复发?”
蔺天铎闻言赞叹:“还真没再疼过。那时候我自己一点不知道发生了点啥,后来云易跟我说,不但削了骨,还用凿子凿了,最后才给缝起来的,完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疼,当真神奇。”
蔺子恪一笑:“听着就血腥,这林氏还挺大胆。”
“是有意思,一群太医上门要问她讨个说辞,这女娃二话不说,直接就说治不好就自己断手。这般胆识,生作女子真是可惜。”
这话蔺子恪已经听过几次,祖父对于这林氏还是非常看好的,甚至跟自己叹息过要是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人照顾那自然是又省心又好玩。可是放眼离国,拥有这等技艺和胆识的女子就这一个。
都说林氏入得侯府是飞上枝头,现在看来云敬之也算是捡了便宜。
不知道这会子,裕王那里有没有一丝后悔?蔺子恪暗自想着,轻轻落下一子。
林夕媛上次归家,林正堂的话又提醒了她如今这字还没练成。他说得没错,以后给人下方要是一直端端正正的写楷,慢也慢死了,是以行草还是要继续练。
原本那时候是想躲着他,干脆就直接停了,现在乍一恢复,林夕媛也不好意思往他跟前凑,只把一应家伙事摆到自己的案前写。云敬之知道这丫头是自己别扭,当即让人照旧把桌子支上:“过来。”
林夕媛于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已经把东西都还给师父了,不由得有些懊恼。
云敬之笑:“从头开始吧。”
“嗯。”林夕媛点点头。
开始的笔画都比较简单,所以略为熟悉之后就写得很快,到了有开始连笔之处,云敬之便探身握了她的手带着写,直到受不住了才收了回去。
林夕媛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好哇,原来世子爷教我写字是早有预谋的。”
云敬之绝对不会承认:“我幼时习字也是师父手把手教的,写不好还要挨板子。”
林夕媛来了兴趣:“打屁股吗?你挨过几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