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19)

睡个小觉,保持体力,晚上还得跟老林斗智斗勇,尤其是何维还回来了,又得被摁着跟他比,一比老林就生气,一生气就比,越比越生气。最后就变成了林涧倒霉。

也就是少爷我脾气好,要不何维从小就得被我揍,从小揍到大,学习好揍、考一百分揍、考入少先队员揍、上大学揍、有我比不上的地方就得揍......

要是一直被这么揍大,除非他疯了才会觊觎本少爷的身子。

呸!

小/逼/崽子......

“如果我不是我,就行了吗?”

一句带着声音的话忽然从林涧耳边响起,这句话直接就把林涧吓得瞪大了眼,腾地坐起来看望四周看了好半天,发现并没有人进来。

幻听?

...可也太真实了。

就跟真的有个人趴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一样,还一边说一边往他耳朵里吹气。

“......”

半晌,林涧木着脸抬手摸了摸发红发热的耳朵。

如果我不是我,就行了吗?

不行,肯定不行,想什么呢肯定不行啊,疯了吧?

我不是何维这个人,你就会考虑我,是吗?

不是!是个屁!你醒醒!这是不可能的!有病吧?

等这个声音真的挥之不去了,林涧揉乱自个儿的脑袋,放弃一般倒回床上,觉得自己快心力交瘁了。

快来个人,看看我还有救吗,忍辱负重的大宝还有救吗......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二宝马上要出现啦!

第14章 第 14 章

林涧离开之后,何维又在食堂坐了会儿,大概得有半个多小时才慢吞吞地下了楼,走出了镶大。

他站在镶大校门口的报刊亭边上,给自己买了杯热咖啡,低头轻轻呷了一口,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无家可归。

他慢悠悠走到路边的公交车站旁,仰头看了看站牌,目光掠过一排排或长或短的站名,想着林涧会不会也曾站在这里等公交车,会不会从这路过,会不会去对面那家网吧打游戏。

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他对此一无所知。

这是林涧的地盘,他忽然出现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熟悉的街道,这种“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感觉时刻在趁虚而入,重重撞击着他的精神。他轻轻皱了皱眉,半晌穿过人行横道,进了那家网吧。

开了一个单间,里面设施很好,除了一台高配电脑之外还有个供人休息的沙发。何维身无长物,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回来坐在了沙发上。

屋子里安静到仿佛被抽成了真空世界,电脑主机运行的声音及电子表的走字声渐渐远去了,何维低垂着眼,任由脸上未擦的水珠流进领子里,往后靠在了沙发上背上。

沙发真软,他整个人都陷进去了,柔软的东西总会给人安全感,诸如可以将整张脸埋进去的布偶和富有弹性的蹦蹦床,沉到最底时,身体达到平衡,触感是实在又安稳的。

何维现在十分需要这种感觉来让自己放松,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封闭的地方去安抚脑中那根绷成一条线的硬弦,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失控。

天知道,刚才在林涧面前,他差点就没忍住想找个僻静地方,将这个可恶的总在牵动他心思的人打晕,带回自己的领地。

——快忍不住了。何维在心中想到。

想将所有靠近林涧的人抹杀,把他们流放到虚无的空间,让其再也不敢染指他的心上人。

林涧只能是他的。

如果不行,他就要成为那个令林涧记忆深刻的所在,让他呼吸着空气时记得他,吃饭睡觉时也要记得他。

手机忽然响起时,何维原本昏沉的神色瞬间一凛,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时浑身一僵,随后整个人都像是复生的枯草,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用看镜子何维都知道,自己眼中此时绝对明亮,就像是一只小狗外出觅食空手而归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窝里躺着块流着油汁的肉。

扑鼻的香味儿溢出来,还带着希冀的光。

林涧不该管他的。

可他还是惦记着他,尽管这人口是心非、不想承认,可何维看着闪动的屏幕,知道这人到底心软,舍不得他。这也是常常令他开心却又难过的一点,因为这说明,抛开暧昧感情的存在,他何维首先是林涧从小护到大一根汗毛都舍不得碰的弟弟。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他用尽浑身解数只想捧在手心里的人,这么好、这么独一无二的人,何维真的放不下。

只是这个人实在太残忍了,总在他刚拿到糖还未来得及入口时就给予致命一击,冷言冷语或是不屑嘲讽,又令何维忍不住暴戾心思,总想摧毁这个人的所有,他的好、他的笑容,让他全身心都属于自己,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弯下腰来伸手摸摸他、抱抱他。

为什么不行呢......

为什么不行呢?

放眼望去,哪个人有我对你这样好?又有哪个人像我这么爱你?

他不信林涧真的对他没感觉,而且林涧当时的反应也确实足够证实——尽管他抵死不认,如果他不是以“何维”这个身份存在,是大学里或是任何地方从事任何职业的其他人,那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是另一种关系了。

或者就像林涧和他目前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一样,在一起了。

何维一想到那些照片里的内容就觉得胸口发闷,脑子里嗡嗡乱响,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不敢想他们会像其他情侣一样牵手亲吻,像其他情侣一样开房上床......

何维觉得自己快疯了。

-

从林涧家出来,何维回了自己那个永远沉闷无趣没有其他声音的家。

推门进去时他妈依旧坐在老位置往窗外看,他们家一楼,军区这边的楼虽说不高,但他妈坐在窗边所能看到的景物大概也只有路过的行人,连夕阳都看不见。

何维不明白为什么她总喜欢坐在那,还一坐就是一下午,一言不发地度过无数个下午。

或许是想出去看看吧。

何维忽然想到,似乎搬到这里来之后,父亲一直忙着工作,他自己除了睡觉和上学就是和林涧在一起,而母亲总是一个人待在家中,尽管还有保姆替她打理生活琐事,但他们父子似乎...真的没有花很多时间陪伴这个失去行走能力的女人。

明明从前,自己小时候,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甜甜蜜蜜的,就像林涧家一样。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就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之后,母亲的性格似乎也随着长时间闷在屋里变得沉闷,她似乎是对父亲有怨,而父亲的自责使其愧对于她,似乎一夕之间忘了怎么和自己的妻子相处,两个人交流越来越少,到现在,真真诠释了什么是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

而母亲对待自己,似乎也从原来的无微不至变为漠不关心。

倒也不是完全漠不关心,至少她变得更加看重自己的学习成绩,但他本就不是个需要人操心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怎么得到,只不过是每次他将竞赛的奖杯、奖状或是喜报捧到她面前时,她就会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

那笑容她以前从未吝啬过,现在却很少见到了。

但是今天何维却看到了这个笑容,包括他视线下移,看到在她腿上放着的那个熟悉的信封。

-

“你动我东西?”何维瞬间变了脸色,几步迈过去,瞪大了眼睛。

母亲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漫不经心,何维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那里面的内容,只是听她哑声问:“很重要的东西吗?”

“......”何维拧起眉。

母亲的眼神变得锐利,像是有刀尖从瞳孔之后伸出来,她神色不明地看着眼前的儿子,见他一声不吭,那表情带着惶恐和震惊,半晌冷声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些...这种照片?”

何维还是不说话。

如果他现在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就会发现那底下狂乱跳动的心。

那是来自对未知领域的不确定和紧张,并不是因为被发现了一个秘密而感到惊骇。

因为这个信封是他故意放在餐桌上的。

也因为母亲从不会擅自进入自己的卧室,所以放在书桌上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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