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花(18)

白忱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来。在他完全离开地牢的一刻,身后的裂缝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郁青咽了口唾沫。

“剥皮抽筋,扔到业火里煮烂了?”白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身像是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些什么,压得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郁青艰难地道:“小孩子,不懂事……到人间胡作非为,见到顺眼的人便要恶作剧一番,却万万没想到动了最不该动的人……”

白忱笑了,说,那我下手轻了。

“……”

郁青暗想,这肉身被你彻底打碎了,三魂七魄的三魂也都散了个干净,七魄还被你拿走一魄,就算再投胎也是个傻子了,你那位却毫发未损,这还叫下手轻了!

但他只敢在心里腹诽,断不敢表现出来。

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一看便知。白忱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便不再多言准备告辞。

不过临走时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郁青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身边零星的几瓣桃花,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而白忱就带着那一魄一路回到了云声楼。

一直走到门口都没看见苏醒,想来是被他师父逼着练术法去了。

白忱直接来到了百里云声的书房。

百里云声立马站起身来:“如何?”

白忱一挥袖子,面前凭空出现一面镜子,一阵水波过后,镜子里开始浮现出画面来。

果然,是在那天的混乱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混在人群中,一开始只是看着这个笑笑看着那个笑笑,后来发展到伸手偷人钱袋子,观察人的反应。抑或是故意伸出脚,去绊正卿卿我我的年轻男女。

骚乱开始之后,白忱松开苏醒的手,苏醒便被挤得往后撞了一下子,刚好撞到那人影,将他撞了个措手不及。

那人便有些恼怒,一把捂住苏醒的嘴一把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出来,一路拖到旁边一条旧巷里。在他捂上苏醒的那一刻,苏醒整个人便昏迷了过去。

然后,他将昏迷的苏醒一脚踹倒在地上,将他变成了个女子,还封住了他的喉咙。

“臭娘们儿。”

呸了一声之后,那人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此时的白忱已经发现自己感受不到苏醒的气息,第一时间便联想到是魔族做的事情,立刻便去魔族要人了。殊不知,当时昏迷的苏醒就与他隔了一栋房。

天渐渐亮了,有两人闪身进了巷子,看打扮应该是送亲的轿夫。

两人一开始并没有看到苏醒,而是一直在抱头痛哭。听他们对话的内容,大抵是王爷的未婚妻跑了,都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好,如此一来便要被砍头云云。

哭累了,他们注意到了躺在巷子最里头的苏醒。

面面相觑好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两人直接将苏醒扛走了。

画面至此为止。

百里云声看了白忱一眼。

白忱盯着镜中的最后一个画面,目光很沉,宛如大雨将至。

百里云声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

“岂有此理!”

越想越气,不知道是该怪白忱还是该怪魔族,或是怪他自己。总之,心火难平,刚捏起一个茶杯准备摔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白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轮回口,喝了孟婆汤的魂灵正排着队等着投胎。

一朵桃花悄无声息地出现。

桃花在队伍的尽头停住,光晕过后,一人飘然落地,正是白忱。

那些灵魂都呆呆地看着他。

只见他大步来到其中一个灵魂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灵魂是残缺的,没有三魂,仅存六魄。

白忱一抬手,那六魄也没了。

在其他灵魂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悄然无声地消失了,就像从未来过。

第18章 空山不见人

又是乱七八糟的怪梦。

苏醒在黑暗中坐起来,梦里的最后一句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畔。

不要再靠近神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听见这句话了。

这话是谁对他说的?为何要对他说?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说到底也还可以忽略,但那句话里所包含的绝望痛苦,却让人很难忘记。像是在他心上留了一道疤,却不知为何而留。

让他有种怪异的惶惑不安,这种感觉是隐约的,有时能抓住一点,有时却完全感受不到。

他不禁看向旁边的白忱。所有他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两个神,一个是他师父,另一个,就是神君。而在遇见白忱之前他从未做过那样的梦。

白忱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地冲他笑:“怎么,做噩梦了么?”

自打第一次以睡不着的名义住在一起之后,他便没有单独在自己房间睡过了。

“……对。”

冷不防地对上他的目光,苏醒下意识的有些慌乱,仿佛心思全都被他知晓了一般。

白忱坐起来,将他搂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他脑袋上。“做什么梦了?”

很多。

苏醒顿了半天,才道:“一些乱七八糟的。”

白忱轻轻笑了,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模样:“叫你平常少看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非不听。”

也是赶巧,苏醒最近正好迷上了人间的志怪小说,而六界天书是想看什么都能看,便不用费心思去找。

苏醒对这种类型的故事尤其感兴趣,有时候看得入迷,甚至连白忱都忽视了。

刚好睡前,他还上杆子给白忱讲他白天看到的故事,连同现在的噩梦,听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苏醒暗暗地松了口气,将心里纠结缠绕的思绪都抛到一边去,专心纠正起他来。

“怎能算杂七杂八,分明好看得紧。”

白忱扬眉:“然后便做噩梦。”

苏醒提醒他:“你也听得津津有味。”

白忱一笑:“我不做噩梦。”

“……”

苏醒自知理亏,挠了挠头。虽然他觉得噩梦和那些故事没什么关系,但仍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白忱不再逗他,将他搂紧了,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不怕,不怕,有我在。”

方才还乱成团的苏醒转眼又沉溺在他给的温柔里了,恨不得都忘了自己是谁。

突然想到什么,他抓住白忱的手贴在脸颊上,“说起来,我还在很多书里都看过有关于你的记载呢。”

白忱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都写了什么?”

那可多了。

书中说,在混沌之时天与地还难以分清,放眼望去,整个世间都是一片虚无,物种极其稀少,除却该有的水、石、木、光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前所未有的,没人说得清楚是怎么出现的——一朵花。

那是混沌中的第一朵花。

在一棵干枯的树杈间,竟然开出了一朵花。

千万年过去,吸收天地灵气而无形中修炼的花终于在某天修得人形。而它所生长的那棵树也不再是普通的树,每到春天便可开出满树的花来,也就是后来的桃树。

正是如今神帝的原身。

这样说来,其实神帝的出现很大一部分是依仗着白忱。如果没有白忱,说不准他到现在都只是一棵普通的树。但毕竟都是上古时候的事了,各种细节连白忱都记不清楚,别人又怎能追究。

但这的确是神帝敬重白忱的原因之一。

在混沌之间修炼已久,神帝白忱还有其他修炼成人的,都渐渐掌握了可以控制自然的强大术法,这种术法的强大是后来者无论修炼多久都无法企及的,因此最初掌握这种术法的人,他们被称为神。

是他们摧毁了混沌,开辟新的天地,创造六界,创造人,进而生出万物。

所以他们是最受人敬仰的。

因在开辟天地时立下赫赫功劳,白忱的地位从此便稳固不可动摇,成了九重天十上神之一,掌管六界姻缘。

虽然听上去姻缘这些本是与生俱来,管不管也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它就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有人插手其中,便能不动声色地改变整个局势,牵扯得可多了。毕竟古往今来,情劫难渡啊。

所谓情劫,并不是指对人动心,神界仙界都有很多神侣仙侣。情劫是指,用情至深,反而会叫人失去理智,迷失自己,进而走火入魔,不辨是非。

不同于人,神仙的生命久远甚至永恒,一段情记上一万年都是常有的事。凡人死了,一碗孟婆汤便可将前尘尽数遗忘,而神仙却不行,因此便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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