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课是否涉及机密?若不涉及,小生可否也听一听?”燕黎问道。
陈榕有些意外,点头道:“不算机密,我之前给孩子们上课时也说的。李先生若有兴趣,也可来旁听。”
于是,几人往主塔内的学习室走去,那是陈榕给相广成和翁茯苓讲课专用房间。
燕黎刚踏入主塔,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里……是不是太亮了?
他昨日才来这里,昨晚没靠近这边,今日又是白天待在主塔,直到如今才发觉,天色暗下来后,这里竟然亮如白昼,而且他怎么都找不到光源在何处。
带着这样惊叹的心情,燕黎随着陈榕几人走入了那个小房间。
然后,他更费解了。
这小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头了,可……光源究竟在何处?这里明明跟外头一样亮啊。
燕黎满怀困惑地坐下,然后见相广成和翁茯苓非常自然地取出了纸笔。
他……是不是也需要准备一份?
却听陈榕道:“我会接着上次的课讲起,李先生怕是听不明白,你随便听听就行,不用记什么,若有兴趣再说。”
燕黎点点头,开始了他的奇妙一课。
——确实听不懂,完全,一点,都听不懂。
明明说的都是大邺话,可那些字词连在一起,全成了他完全陌生的东西,他此刻甚至比白日听到孩子们向他提问时还茫然。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之前在与他人交谈时,便是涉及他很少了解的农事、水利,他都能跟上对方。
但此时此刻,他确实完全跟不上。
因为听不懂,燕黎听了会儿便走神了。
虽说听不懂陈姑娘在说什么,可她讲课时的那种自信、神采飞扬,却教他有些沉迷。
相广成本来正认真听着课,无意间往旁边一瞥,注意到了燕黎那异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榕,好像她身上有钩子在勾着他似的,嘴角带着浅笑,走神走得光明正大。
相广成趁着陈榕转头往自制黑板上写字的功夫,戳了戳一旁的翁茯苓,在翁茯苓茫然地看过来时,他点了点燕黎的方向。
翁茯苓看过去,没看出什么,又疑惑地看相广成。
看着翁茯苓那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模样,相广成恨铁不成钢。难道只有他才看出那个李言居心不良吗?
相广成还想给翁茯苓点提示,陈榕却已转回身来,他只好闭了嘴,又摆出专心听课的模样。
算了,还是听课要紧,等课后他再跟陈师姐好好提个醒!
晚上的课结束后,陈榕送走似乎听得有些恍惚的燕黎,刚打了个呵欠,就被相广成拉到一旁。
“陈师姐,恕贫道多嘴。”相广成道,“那李言……似乎图谋不轨。”
陈榕精神一振,忙追问道:“你看到他干什么了?”
相广成严肃地说道:“方才上课时,他一直在盯着陈师姐!”
陈榕:“……?”
她没好气地说:“上课时他不盯着我,难道要看天花板吗?”
“不是,他那眼神,不对……贫道这么说吧,贫道只在纨绔公子哥想要抢夺良家女子时看到过那样的眼神。”相广成道。
陈榕失笑:“相道长经历很丰富嘛。”
不过她还是安抚了相广成一句:“我知道了,相道长,我心里有数。”
这里只有她知道燕黎的真正身份,他虽对她和陈家堡暂时没有敌意,但只怕时时在探究吧,那眼神奇怪又有什么奇怪的?
相广成闻言,顿时悟了。
原来这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是他多事了。
不管了不管了,睡觉去!
燕黎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后躺到了床上。
虽然今日陈姑娘说的,他都听不懂,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起初只是想在此地待上几天罢了,但只是到了第二个晚上,他就改了主意。
这里值得探究的地方太多了,他就再待上五六天好了。再待久了,季良大概要急疯了。
半个月后。
又过了充实的一天,愉快地洗漱完躺在床上的燕黎美滋滋地想着跟陈姑娘约好的明日一起上山的事,陷入了美好的梦乡。
至于半个月前想好的再过五六日就走的决定……齐王府的季良季百户会不会急疯了,跟他李言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燕黎漫游奇境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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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倾心之人
最近稍微空闲了一些, 陈榕无意间提及要去山上走走一事,不曾想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于是吃过早饭之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陈榕与卫承走在前方,燕黎落后一步,与相广成并排,因武力留守, 最近一直跟着武力练功夫的徐强便被派了过来,斗志昂扬, 仿佛要上战场立功似的。
昨日回来的周大义悄悄靠近徐强,问他关于燕黎这个生面孔的事。
最后跟着的是农畜组管事郑明和他的组员们, 他们上山可不像陈榕一行人一样多是为了踏青,他们有任务。
“姐姐, 这李言已住了半个多月,他果真要一直住下去?”卫承蹙眉小声问。
不得不说,这也是陈榕的疑惑。
虽说燕黎人是挺不错的, 留下的这半个多月, 也帮了她不少,可他毕竟不是真的无家可归的“李言”, 而是齐王世子燕黎, 稍微体验一下生活就够了吧?怎么住下就不走了呢?就算她这个陈家堡再有意思, 这么长的时间, 都看厌了吧?
“谁知道呢……”陈榕同样小声嘀咕。
卫承想了会儿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姐姐若同意,我便找个借口赶他走。大不了给他些银子, 面上过得去。”
陈榕摇摇头:“先别妄动……我再想想。”
她当初留下燕黎,就是想着跟齐王府打好关系,要是现在把他赶走,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要知道,这半个月来,为了照顾到燕黎,让他能体会到陈家堡的善意,感觉到家的温暖,她基本上每餐都会跟他一起吃,让他少去排队的等待,生活中也处处受到优待。
因为这事,她还不小心听到了传言,说她跟新来的教书先生每天同进同出,有人认为好事将近,还有人认为要出大事——认为要出大事的人是考虑到了她头上还有个主人,而她这主人定不会让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她容易么她?一切都是为了陈家堡未来的发展,可还因为不能说出燕黎的真正身份而受人误解,太委屈啦!
陈榕回头看了一眼,燕黎正听相广成侃侃而谈。
在上过一次课之后,燕黎后来还坚持再听,逐渐的也记住了一些知识,像施圆当初问的那个问题,现在的他已经能答出来了。因此,相广成说的东西,就当是在给他补课,他听得津津有味。
他忽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前方,见陈榕正看着自己,他嘴角一勾,带起明朗笑意。
陈榕没想到被他抓个正着,回以一笑,便匆匆收回视线。
虽说天天有这么个长得好看性格又好的美男子在身边确实养眼,但她真的很困惑,这位原先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怎么就能在陈家堡待上这么久?
这半个月,她带他除过草,吹过玻璃,打过铁,蒸过白酒,把整个陈家堡当做游乐园,不少项目都带他体验过了,已经没剩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他好像还没玩够似的,没表露出一点要走的意思。
他在陈家堡白吃白喝白住都只是小钱,按照目前的标准,就算白吃一辈子都没多少,她甚至为了不让他怀疑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给他开了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做出好像要长期招他的样子……可他这样住下去也不是事啊!
陈榕没纠结太久,燕黎还想继续待,她也不好赶,只能指望着他自己走。
在农畜组分散开时,陈榕一行人又上爬了爬,来到了半山腰。
包围陈家堡的山有些陡峭,陈家堡所在的这片平地,就好像是从天而降一个圆钢印,在山峰中选了一处狠狠盖下来压平,于是周边都是断了一截的峭壁,只有一条路进出,成为一个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处。
因此,众人爬山也是先往外走,从进出陈家堡的那条山路上找地儿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