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下午的怎么睡觉啊?”

但郑书意不想跟她说自己不舒服,一个人在外,平白惹千里之外的家人担心。

“没什么事,困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没什么事?那你怎么不去找人家喻游?”

郑书意一听到那两个字,倏地坐了起来。

见她这突然的动作,时宴也侧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目光骤然相接,两秒后,郑书意又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她挠了挠头,“妈,我周末就不能休息休息吗?”

“一起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也是休息啊。”妈妈觉得这一切非常理所当然,“最近不是上了一步那什么爱情片吗?我看你表妹啊那些都在发朋友圈,你们也去看看呗。”

“妈,其实我……”她抬眼偷瞄,时宴已经背转过身,“真不用了,你就等等,过年我回家再跟你说。”

“说什么?怎么突然又要过年回家跟我说?你是不是又突然不理人家喻游了?”

郑书意无奈地抓枕头:“不是,我就是……”

“意意啊……”妈妈突然打断她,“你要是不喜欢呢就跟妈妈说,妈妈不会勉强你的。”

郑书意一听,立刻点头。

“对对对,其实我还真不喜欢那一款”

但同时,她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妈妈再给你物色物色。”

郑书意:“……”

“那你告诉妈妈,你喜欢哪种的?”

郑书意目光在时宴背影上逡巡,喃喃道:“我不是给你发过照片吗?”

“嘟嘟嘟……”

耳边响起忙音,郑书意把手机拿到面前一看――对方已挂断。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郑书意摩挲着电话,陷入一股奇奇怪怪的沉默。

她总感觉自己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时宴有意无意地在看她的神情。

好像听到了她和妈妈的对话一样。

偏偏时宴这会儿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任由她的小紧张在空气里流淌。

刚刚落在他耳里的对话,“我还真不喜欢那一款。”,“我不是给你发过照片了吗?”,要从中猜测到完整的对话,其实不难。

许久,时宴见她抠了抠手机,又抓了抓头发,似乎在想要说点什么时,时宴突然开口,直接截断了她预想的说辞。

“你家里催你相亲?”

郑书意:!

他怎么感觉这么准?!

“没、没有啊。”郑书意往被子里缩了缩,“我妈说要给我买一只狗呢。”

时宴点了点头,“那你喜欢哪一款?”

“哦……喜欢乖一点的,听话一点的,”郑书意摸了摸脸,“就中华田园犬那种你知道吧。”

时宴:“……”

莫名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内涵倒也没什么,主要是她这小姑娘花花肠子太多,偏偏又表现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心里闷火乱蹿,却又不忍心朝她发作。

许久,时宴移开眼,自己消化了一些情绪,才说道:“郑书意,你一天天的,真的很让人头疼。”

郑书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分你点止痛药。”

时宴:“……”

他目光沉下来,语气有些躁了,“你还睡不睡?”

郑书意立刻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半。

“睡睡睡!你三点不是还有个会议吗?你去忙吧,我已经没事了。”

时宴两步靠近,想说点什么,看着她有些虚浮的脸色,最终只是薅了一下她乱糟糟的头发。“嗯。”

——

时宴走后,郑书意其实一直没睡着。

疼痛散去后的身体虚脱无力,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在枕头里闷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想起。

没!吃!饭!

郑书意一轱辘翻起来,正想拿手机点外卖时,酒店的门铃响了。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郑小姐,这是您点的餐。”

郑书意:“我点的?”

服务员点头:“你这边不是1026房间吗?”

郑书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是我的,谢谢啦。”

一转头,她给时宴发了个消息。

郑书意:谢谢老板!

时宴:谁是你老板?

郑书意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三两下打了两个字过去:爸!爸!

时宴:……

也没管时宴这个省略号是什么意思,郑书意肚子空空,迫不及待开始吃东西。

刚吃了两口,手机铃声又响了。

今天还真是业务繁忙。

看到来电的时候,郑书意还有些懵。

“喂,陈学长,好久不见呀。”

陈越定笑道:“是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忙工作呢。”

这个陈越定是郑书意的大学同学,也是一个地方的人。

而且两人同级,同在学校辩论队,私下交集多,渐渐便成了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

只是后来毕业,各奔东西,便少了联系。

但有曾经的情分在那里,再联络也不陌生。

“是这样,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真的?!”郑书意有些震惊,“这么快?”

“也不快,我们都谈了两年了。”陈越定估计也在忙婚礼,便长话短说了,“就大年初四,你会来吧?”

“来,当然来!”

陈越定“嗯嗯”两声,没再说别的什么,却明显地传达出他的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我前段时间看朋友,发现你跟岳星洲好像分手了。”陈越定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打探什么哈,就是我想着,他跟我也是关系比较好,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然后……”

“没关系。”郑书意懂了他的意思,接了他的难以启齿,“你邀请吧,这有什么啊,我们两人的事情不该干涉到你。”

“嗯,我知道的,就是……”陈越定在电脑那头挠了挠后脑勺,“我早上给他打电话来着,他现任好像也在,说是一起来参加婚礼,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这边……”

郑书意手指一颤,咬着牙,笑道:“没关系啊,我无所谓的。”

陈越定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那回头联系啊。”

“好。”

挂了电话,郑书意嘴角的笑意慢慢僵住,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再看眼前这饭菜,顿时就不香了。

说的话都是逞强的。

如果大年初四那天,她独自出席婚礼,而岳星洲带着秦乐之甜甜蜜蜜地出现,她可能会气血倒涌而死。

可是时宴这边……

“唉……”

郑书意叹了口气。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脱离了她预想的轨迹。

就比如在这一个电话之前,她见到、想到时宴,完完全全就是这个人,根本没有再想到这个人是秦乐之的小舅舅。

她感觉现在,自己好像就是单纯地――在和时宴……谈恋爱。

天色渐渐暗了,暮光熹微,

房间里一会儿响起女人的叹气声,一会儿又是枕头被揉捏的细碎声音。

时间慢慢流淌,一切情绪,最后都被药后袭来的倦意安抚。

——

时宴回来时,经过郑书意房门,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等了片刻,他直接刷开了门。

走到她的房间外,时宴再次敲门,还是没应声。

他皱了皱眉,电话拨出去,也没人接。

这时候也没什么其他的可顾虑了。

时宴推开房间门,入眼的是乱糟糟的床铺,散乱在枕头上的一头乌发。

他心头跳了跳,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然伸手去探了探郑书意的呼吸。

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后,时宴收回手,并觉得自己有些突然降智。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

晚上七点半。

可真能睡。

无声地进来,又无声地退出房间。

除了郑书意的一只手被塞进了被子以外,看不出其他的变化。

但其实,郑书意真没时宴想的那么能睡。

夜里十一点。

时宴正准备换衣服洗澡,突然收到了郑书意的消息。

郑书意:打滚.GIF

时宴:醒了?

郑书意:刚醒……

时宴下意识想说“这么晚了快睡吧”,想法冒出来,又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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