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女相(98)

这便是家,即便唐太宗的国宴尽是美味珍馐,也是比不得家中之宴。

房遗直出言问起二弟与大妹的征战历程。

房遗玉如说评书似的,将两个月来的经历,绘声绘色讲述一遍,为使得家人安心,她又将自身本事夸张润色一番,几将她给说成神仙下凡,于敌人大军之中所向披靡,一人便将二十万吐蕃军卒杀得抱头鼠窜。

父母兄长皆知其心思,纷纷当做故事来听,不时掩嘴轻笑。

一家人闲扯至子夜,才在房玄龄的催促下,各自回屋。

房玄龄将房遗玉叫住,对其在松州的作为褒奖一番,尤以其对二州刺史的杀伐果断,更是大肆赞扬一番。

房遗玉还是首次被房玄龄这般夸赞,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房玄龄忽而话锋一转,感叹道:“你既能得陛下这般器重,便更该为大唐全力效忠,切莫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房遗玉闻言有些疑惑,直到听了房玄龄的解释,适才了解。

房遗玉先前还奇怪那些顽固不化的文官,为何不借她在二州使出残忍手段一事,对她展开攻讦。

然而实际上,早在战报抵达长安那刻,唐太宗便收到了数十本弹劾房遗玉的奏章,尽是关于其手段狠辣,有违和谐团结的内容,恳求唐太宗降罪惩戒。

唐太宗对那些奏章中的内容,于次日早朝直接对百官回复:“房遗玉之所为,皆朕授意!”

他将一切尽皆揽于自身,为房遗玉担下了那些罪责,压力由他一人承担,故而房遗玉才并未受到任何惩罚。

房遗玉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一怔,心头升起丝丝感动,定是因自己为官不久,身为女子,且无甚根基,唐太宗不愿见自己因此事与百官对立,故而直接将一切担下。

自古只有将责任推卸给朝臣的君王,哪有唐太宗这般甘为臣下顶罪的明主?

“父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唐太宗的个人魅力的确强大,难怪史上犹如房玄龄、李靖等一干著名人物皆对其忠心耿耿,即便是如今的房遗玉,也不禁生出一种得遇明主的感觉。

次日,房遗玉大早便至太极宫北驻地领了已然改编为龙武军的飞龙禁军,并对其展开训练。

飞龙禁军虽说近来荒废,可毕竟担着宿卫的职责,多少有些功底。或许比不得房遗玉麾下的千余人,可也不会逊色太多,只是近来疏于训练,故而使得实力有所倒退,若是由房遗玉操练几月,必当恢复以往模样。

此番出征之际,房遗玉时常向李勣学习练兵之道,受益匪浅,打算将心中所想尽皆用于龙武军上,使其尽早恢复往昔实力,成为麾下强助。

房遗玉刚将训练任务派发,便收得到了唐太宗的传唤,只得将练兵之事交予伍元和吴敬威,自己则去了甘露殿!

唐太宗脸色郁郁的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皱起,似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叔父?”房遗玉探了探身子,轻声叫道。

唐太宗瞥她一眼,叹气道:“银子,咱们先前有所疏漏,举办这般宏大的盛会,差银子啊!”

当唐太宗道明前因后果,房遗玉方才清楚发生了什么。

早朝时唐太宗已将昨日商议之事公布,于朝堂之上丢下一计响雷。

若是单纯比武、骑射,本不稀奇,可如这般将万邦勇士聚集一堂的会武,却是古往今来头一次见。

文武百官皆被唐太宗这一想法打动,并随之产生无限遐想。

当然,有赞同之人必有反对之人,那些谏官言官就认为此事劳民伤财,于国有失,还有人认为虽说大唐尚武,可于个人勇武,要远逊夷人,此举非但无益,更是会使大唐失了颜面。

只是此言一出,立马就将当朝武将激怒。

脾性难自控的程知节、契苾何力好悬没将言官们痛揍一番,其余武将也尽是怒瞪谏官。

即便是向来老好人的李勣也已瞪圆双眼,言官此言不似在说大唐勇士比不得异邦之人吗?

言官们见此阵仗,自是大气不敢出,哪还敢再说什么?

会武此举,有见识之人自是赞许,可其劳民伤财也却是事实。

“文武百官虽同意举行天下会武,可却尽皆盼朕能缩减阵仗。”唐太宗言至此处,实在有些郁郁寡欢。

他为人极好面子,属那沽名钓誉之辈,况且早下决心,这般可传千古的盛事,自是要办的漂漂亮亮,后人难及。但若按他心中所想,付诸行动,耗费银钱少说也要过亿。

国库充裕,并非掏不出来,可这只出不进的生意,别说是那掌钱的户部尚书,即便是他自己也心疼的紧。

但若让他缩减排场,也是不情不愿,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如今在这重要关头,唐太宗又想到了满脑袋鬼点子的房遗玉,想看看她有什么主意。

房遗玉闻言一怔,而后感到好笑,你运动会都办了,还担心没钱可赚?

直截了当道:“叔父,此事并非难题,只需在赛事举办之际,收取进场费用,银钱问题便不在话下。”

房遗玉本想说什么商旅的冠名费,可一想到大唐轻商,也只得将那话咽了下去。

第137章 一番说教

“进场还要收费?”唐太宗闻言有些目瞪口呆,这怎么搞的跟做生意似的?

“不错!”房遗玉颔首笑道:“叔父可将会武场地封闭,谁若要入内观看,便需付上一定银钱,如同勾栏的戏票一般!”

“此事不妥!”唐太宗摇头拒绝道:“朕即使不办这天下会武,也断然不会从子民手中捞钱!”

房遗玉闻言肃然生敬,唐太宗不愧是位仁民爱物的千古名君。

但随之,房遗玉摆手笑道:“想来叔父是误会了,侄女并非要从百姓手中捞钱。正如勾栏一般,有上等座位,自也有边边角角的座位。”

“叔父可将座位设定为公、侯、伯三类贵宾坐席,而后再设万民席。凡大唐百姓入内,只需缴纳一枚铜板,便可在万民席观看,大唐富庶,无人会在意那一枚两枚的铜板,对百姓生计并无影响。”

“而那贵宾坐席便可利用高官豪商们的攀比心态,公爵贵宾席收整百银饼,侯爵贵宾席收五十银饼,伯爵贵宾席收三十银饼,数千席位便是数十上百万的银饼进账,何故发愁?”

“此策甚妙!”唐太宗击节称赞,大笑道:“如此简单之策,朕为何就没想到呢!”

“侄女还有一事,敢问叔父,您准备如何处置那六万吐蕃军卒?”房遗玉忽而话锋一转,问起一件憋了她数日的事。

唐太宗闪烁其辞道:“此事朕也为难,朝中百官自是希望朕仁爱宽厚,将其放归吐蕃——”

然其话音未落,就被房遗玉当场打断,暴喝道:“哪个蠢货说的?此人不是弱智便被吐蕃收买,我去宰了他!”

那六万余俘虏尽是善战军卒,并不弱于大唐雄师,然而却有人提议放虎归山,这般蠢货竟也能做官?

“你且冷静冷静!”唐太宗笑着摇头:“朕并非那些顽固不化的文官,吐蕃军卒个个悍不畏死,朕若将其放回,必是后患无穷。故而朕并未应允,只是暂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好将其关押。”

“若是让其白吃白住,岂不如同养群祖宗?这般只需供饭,不用付酬金的壮劳力,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房遗玉感觉唐太宗的脑子似乎有什么问题,这般壮劳力竟然不知物尽其用。

唐太宗闻言也是心动,可却又皱眉嘟囔道:“这般做法实在有些不仁不义,有悖祖训!”

“不仁不义?”房遗玉闻言暗自撇了撇嘴。

心中腹诽唐太宗假仁假义,您若真是仁义之人,也不可能有玄武门那事了,不但杀兄灭弟,更是迫父传位。

但话又说回,若非唐太宗篡位,大唐于太子手中断不会有今日盛况。

只是再借房遗玉两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这话,毕竟在大唐,尤以在唐太宗的面前,此事等若于禁忌一般的存在!

房遗玉只是面带不屑道:“叔父,您且告之侄女,这仁义道德能值几枚大钱?”

唐太宗被房遗玉盯的有些发憷,不禁愠怒道:“这些岂能是俗物能够比较?”

房遗玉摇头道:“既然不能比较,那便是分文不值!如此无用的东西,提之作甚?于国而言,财富至上,只有数之不尽的财富,才可使得国家强大,而那些分文不值的仁义道德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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