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女相(40)

唐太宗作为一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以宽广的胸怀来接纳房遗玉的神秘,使她能够全心为大唐江山贡献自己的力量。

待房遗玉回到魏国公府,房玄龄一眼就瞧见了房遗玉腰间悬挂的太阿剑,登时脸色剧变,惊声问道:“这可是太阿剑?”

房遗玉闻言颔首承认,旋即将马蹄铁一事,告知了房玄龄。

房玄龄闭目养神,思索片刻:“玉儿这些别出心裁的想法,虽说令人难以琢磨,但也确实功在千秋,利我大唐,为父对此很是快慰,可是——”

房玄龄的脸色逐渐露出忧心之色:“先前陛下将玉儿留宿宫中,为父以为陛下另有想法,便没在意。然而如今陛下却将当年伴他征战沙场的太阿剑赏赐于你,这般恩宠足见陛下乃是对你器重,并无他想。如此一来,这情况反倒是变得复杂了!”

“父亲是在忧心女儿招人嫉恨?”房遗玉明白了房玄龄话里话外的含义。

房玄龄颔首低吟道:“为父贵为大唐首相,深受圣恩荣宠,于朝中已然遭旁人眼红,玉儿身为女流,若是入宫做个嫔妃,倒也无碍。然而如今你功盖男儿,只怕日后有人会对玉儿不利。”

房玄龄高居相位七载有余,对天下大势看得异常通透,如今朝堂看似祥和一团,实测却是暗潮汹涌。

尤以太子之争为烈,要知唐太宗年不过三十八九,正值年富力壮,至少还能在位三四十载。而太子李高明无德无能,不尊中原教化,反好异邦文明,以盗窃为乐且不说,其私人生活更是混乱无比。

在日后那漫长的三四十载中,没人敢保证不会发生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房玄龄虽不能肯定有朝一日唐太宗会动废太子的念头,但以他对天下大势的把控来看,此担忧也不无道理。

但凡李高明日后有了触犯唐太宗底线的行为,一场足以席卷朝堂上下的政治风暴,将自然而然。

房遗玉若是为妃,那纵她再有才能,也不会有人拉拢。但以唐太宗目前的行为来看,他八成是想将房遗玉培养成一位女将,一位女官。

如此一来,备受器重的房遗玉,必然会成为旁人拉拢的对象,若是房遗玉一旦站错了队,那势必会为房家带来灭顶之灾。

房玄龄并非杞人忧天,要知历史上,房遗玉的二兄房遗爱,正是因为不满继位后的高宗李治,故而联合薛万彻、柴令武,拥唐太宗之弟李元景谋反,最终导致了房家身败名裂,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然而房遗玉并非房遗爱,改头换面的房遗爱估计也不能再做出那般蠢事。

见房玄龄这般担忧,房遗玉只得出言安抚道:“能为世惊非枉死,不遭人嫉是庸才,想来父亲不曾听过这话!”

“父亲惊才风逸,可谋国事,但凡父亲谋划的大事,每每合陛下心意,满朝文武莫敢不从。此等荣宠,又岂能不受旁人嫉妒怨恨,可那又如何?父亲不仍是四平八稳位极人臣?”

“女儿既肯将胸中韬略显露,便是不惧任何算计。或许女儿今日此言有些夸大,但雏鹰不敢展翅,又岂能学会飞翔?女儿正如雏鹰一般,若是不与他们斗上一斗,又岂会同父亲一般成就大事?更何况——”

房遗玉挤眉弄眼,狡黠一笑:“女儿只是一介女流,即便惹了什么祸事,不是还有兄长们为我撑腰,有爹爹为女儿托底嘛!”

房玄龄笑着颔首,房遗玉的言语对他而言很是受听,搓着下巴称赞道:“玉儿身为女子尚有如此壮志,倒是为父着相了。”

父女二人闲聊时,突有下人来报,说是唐太宗差人送来了一条虎腿,慰劳房家父女。

第56章 长孙父女

“虎腿?”房玄龄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哈哈笑道:“托玉儿的福,为父今日是有口福了!”

他自然悟的明白,唐太宗这虎腿主要还是慰劳房遗玉的。

长安城西,一座玲珑雅致的庭院坐落于此,其中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自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尽展宁静悠远之感。

庭院外则是撼天狮子下云端,摇地貔貅临座上,四尊各逾吨重的石雕,彰显着此家主人的身份地位。

漆金大门的正上方,清晰可见一块烙着四方烫金大字的牌匾,齐国公府,落款则为唐太宗名讳。

要知长孙辅机乃是长孙皇后的至亲兄长,以往虽无泼天之功,却是最早跟随唐太宗的重臣,更是唐太宗最为信任的心腹之臣。

当世能让唐太宗题字赠匾的,也唯有齐国公长孙辅机一人。

长孙辅机此时正于家中,同爱女长孙娉婷闲聊。

长孙娉婷平日在外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秀脸上尽是失落不甘,以及愤恨:“爹爹,陛下缘何对房遗玉这般偏心,留她夜宿甘露殿不说,还将昔年的佩剑赐给了她!”

长孙辅机静静看着长孙娉婷,不禁摇头失望,此刻看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恨其不争气。

“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般!”他纠正了长孙娉婷话语中的不妥之处:“陛下从不会对任何人偏心,以后也不会。陛下之所以厚待房遗玉,只因房遗玉值得陛下如此!”

长孙辅机轻缓的说着,面色神情并无波动,似乎在说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陛下是位明君,无论是谁,无论男女,但凡是有能力之人,但凡是能为我大唐贡献力量者,他皆会重用。”

“所以你也怪不得陛下偏颇,要怨就怨你自己不如房遗玉吧!”

不如房遗玉?

长孙娉婷听闻此言,猛地站起,将旁侧茶盏摔得稀碎,神情扭曲,心情极不平静。

“我不如房遗玉?这不可能,我怎么会不如她?”长孙娉婷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尽失平日高贵典雅之姿。

自幼时起,那房遗玉只是个被她随意践踏的蠢女人,若想让她承认自己不如房遗玉,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单凭此处,你便不如她!”长孙辅机面对长孙娉婷的失态,暗中微微一叹,表情却未曾有过变化。

“遇事不如她冷静,行事不如她果敢,更没有她那身与寻常女流截然不同的本领。”长孙辅机想起了他同房遗玉在太医署的初次见面。

面对唐太宗时的沉着冷静,面对魏征责难而奋起回击,房遗玉所表现出的状态,根本不像是一个及笄之年的少女。

房遗玉那时展现出来的机敏,即便强如魏征,也被她驳斥的无言以对。

自那时起,长孙辅机就将房遗玉放在了心中的某个位置,因为他明白,房遗玉的出现极有可能会使他的政治生涯出现拐点。

原因无他,只因房遗玉是房玄龄的女儿,而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乃是如今他在朝堂中的最大敌手。

有他们二人干预,凭着长孙辅机的外戚身份,根本难以掌握朝中大权。

而作为大唐朝堂中最为狡诈的老狐狸,长孙辅机早早便想对房杜二人下手,之所以至今未动,只因时机未到。

要知大唐如今正处春秋鼎盛之际,善于谋划国事的房玄龄,以及善于妥当决断的杜如晦,最受之唐太宗依赖。

他们二人对唐太宗而言,正如同左手右手一般,谁若敢针对他们,无疑于在剁唐太宗的双手。

这般自寻死路的事情,长孙辅机是决然不会去做的。

既然硬刚不成,长孙辅机便采取了迂回之法,从房遗爱和房遗玉二人身上入手,以此来拖垮房玄龄。

长孙辅机原本就快成功了,他也是一直以此法为傲的。

房玄龄贵为大唐首相,所操劳之事繁杂,原本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年岁更是已近六旬,渐有不支。

长孙辅机便用房氏兄妹在暗中打击房玄龄,命长孙娉婷多番构陷嫁祸房遗玉,使得原本就顽劣无比的房氏兄妹,更是成为了大唐臭名昭著的长安双煞。

使得房玄龄在操劳国事之余,更要为家中那两个不争气的子女,忧心忡忡,怫然作色。

贞观八年,因房氏兄妹二人联手窃了家中的御赐如意,拿去典当换了赌资,房玄龄被气得急火攻心,大病不起,纵是太医署的太医也无对策,险些一命呜呼。

好在唐太宗将药王孙思邈请来为他医治,被其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将房玄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长孙辅机极恨那孙思邈,毁了他的精心设计,但既然天意如此,他也只得继续利用房氏兄妹打击房玄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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