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女相(37)

概是因忌惮李云鸽家中的老奶奶,李月婉此番并未同李云鸽针锋相对,瞧她那眼神躲闪的模样,应是存了避让之心。

李月婉的性子本就刚强,若非是忧心连累房遗玉,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李云鸽低头,更别说退避三舍了。

房遗玉虽然了解李月婉的心思,却仍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随意寻了一处坐下。

平日里房遗玉的性子随和,却不代表她怕事,也更不怕麻烦。至于李云鸽的祖母张出尘,房遗玉压根没将她当回事。

吩咐小厮上几道招牌菜,又要了一瓶梅子酒,泰然自若的同李月婉聊东扯西。

一串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李云鸽旁侧的那位英武青年向她们走了过来。

“在下李云启,见过二位姑娘,先前是舍妹无礼,我代她向二位姑娘赔罪了。”英武青年李云启抱手作揖,言语得体令人无话可挑。

只是脸上透着几分无奈的神情。

“无事无事!”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房遗玉摆手笑道:“令妹也没给我们添多大麻烦,只是出手过于狠辣,若非遇见的是我,他人稍有不防,必会当场丢下性命!”

房遗玉这番话说得可谓是相当的重,这当然不是她危言耸听,要知李云鸽那一刀,至今令她心存后怕。

那刀法起势阴损,狠辣歹毒,出手必伤人性命。根本不像是传统的武技,更似旁门左道的害人手段。

房遗玉说着说着还斜楞李云鸽一眼,竟意外察觉,李云鸽听了她的话除了气恼,眼中竟还闪过丝丝的庆幸与后怕。

房遗玉的言语虽然不好听,但李云启也不见愠色,反而继续解释:“舍妹性格骄纵,昏了头脑才将祖母的绝学使出,绝非是她本人狠辣。但既然错已酿成,我是绝不会偏袒自家妹子,定将此事如实回禀祖父,由他定夺处置舍妹。”

杨素当年是大隋最具权柄的重臣,凭着东征西讨,战无不胜,故而功高盖主,深受隋文帝的猜忌。而杨素本身绝非好相与之人,手下饲养各类奇人,尤以一支用来排除异己的暗杀部队称尊。

李家兄妹的祖母张出尘,便是其中训练有素的暗刺,更为其中翘楚,极精暗杀之道。

张出尘因过分溺爱李云鸽,忧心她出门在外遇上危险,故而传了她一招夺命刀法,并嘱咐她不到危机关头,绝不允许使出。

先前在饰品店内,李云鸽一时气急,身体不受控制的使了出来。

李云鸽自己事后更是忧心后怕,倒并非是房遗玉想的那般歹毒心肠。只是这此中缘由,房遗玉自是不知。

但李云启的这番话着实令房遗玉好感大增,并非是因他处事公正,而是因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军人的风采,言语严谨有力使人信服。

要知房遗玉对军人一直有所向往,她想做女将的初心,也是在前世形成的,眼下见了这李云启,心中不禁赞叹连连,不愧为军神之孙。

房遗玉笑着站起,有意同对方缓和关系:“既然李兄如此说了,那此事便算了!小妹名唤房遗玉,日后可以交个朋友。”

“这是令妹的兵器,劳烦李兄代为转还。”

“莫非你就是自创房体的遗玉大家?”房遗玉的名头李云启显然是听过,不禁惊呼出声。

房遗玉笑着连连摆手:“都是虚名罢了,这大家二字可是将妹妹我给叫老了!”

房遗玉当下承认了身份,周遭的顾客们竟同时向她走来,同她问好,最后还恭敬的称了一声:“房大家!”

唐朝自然也是有追星族的,但他们追捧的可并非坊间戏子,而是书画名家以及学识广博的老儒。

房遗玉书法女大家的名头早已传遍大唐,故而这一承认身份,马上就有人上来作揖问好。

见此,房遗玉也只能挨个回礼,再说些场面话,这才使他们心满意足的退去。

“哼!不就是会写字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李云鸽见房遗玉这般受人景仰,心中自是不舒服,故而说起了风凉话。

李云启闻言只能对房遗玉报以苦笑,有个李云鸽这般的妹妹,对他而言还真是够累心的。

房遗玉摆了摆手,回之同情的表情,对李云鸽的挑衅反倒是置若未闻。

只是李月婉见此时气氛不错,也不再忧心张出尘的事,又变回了往日的模样,出言讽刺道:“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文能成女大家,武能将某人打的满地找牙便是了。”

李月婉本就与李云鸽不和,两人间势同水火。原本是不想招惹李云鸽的祖母,故而存心忍让,然而现在却是听她贬低房遗玉,李月婉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因为经过几月相处,在她的心里面,房遗玉可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更是,重要的人!

“你你,你说什么!”李云鸽脸皮薄,闻言更是挂不住,猛然站起死盯李月婉,一双粉拳攥的死死的。

第52章 不共戴天

李月婉吐了吐舌头,做以鬼脸回敬:“怎么了?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李云鸽闻言怒极,凤眸中雄火燃烧,回瞪过去。

滋滋——

二人的目光于空中对撞,旁侧的房遗玉和李云启二人似乎听到了诡样的声音。

“你我不如换个地方聊?”房遗玉对这二人已然无语,不禁低声提议。

李云启偷偷瞥了两女一眼,随后连连点头,对房遗玉的提议表示赞同。

房遗玉和李云启二人各自端些酒菜,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轻声交谈起来。

房遗玉酷爱历史之余,对古代的军事战争也十分着迷,对李云启的祖父李靖,可谓熟悉至极。

兵家正统自古以来,用兵之圣当推孙武、吴起、韩信白起、卫青、霍去病、李靖、岳飞。

李靖兵法一道,放眼历史长河,也绝对是执牛耳的人物,李云启作为他的孙子,此方面想来亦是不弱。

故而房遗玉将二人话题有意往军事上引。

李云启身为军人,与他谈男女之情,那还不如找块木头对着说话,跟他谈经纶章法,想来与二兄房遗爱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房遗玉主动同他谈军事,倒还真对上了李云启的胃口。

二人谈古论今,点评历史上的经典战役,大有相见恨晚,准备结为异性兄妹的意思。

李云启通晓万千兵法,言行谨慎,无不是稳重求胜之道,令房遗玉受益匪浅。

而房遗玉的想法多源于后世,用兵大胆之余,其中却又深藏玄妙,时不时便令李云启眼前一亮。

二人聊了许久,皆已忘了时间,而房遗玉却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与此同时,李云启也打起了寒颤。

二人心感不妙,不谋而合的向身后望去,那俩丫头不知从何时便已结束了她们的眼神碰撞,此刻正站在房遗玉二人身后,眼中燃火,看着她二人。

房遗玉、李云启二人对望一眼,彼此间用眼神飞快交流。

“哥哥!”

“妹子!”

“保重!”

为了安抚李月婉的情绪,房遗玉着实费了好大的劲,心中纳闷:“你跟那疯丫头到底多大仇?”

“不共戴天!”李月婉凝神颔首,紧咬银牙恨恨说着。

房遗玉闻言一怔,忙问二人过往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死丫头及笄前也在弘文馆,见我年纪最小,便时常欺负我。有次她爬到屋顶拾风筝,发现了一大摊鸟屎,竟直接抄起糊在了我的脸上,臭烘烘的气死人了。我自当不能让她得意,便将云梯推倒,拖进了郁园旁侧的湖里,使她在屋顶哭了半个多时辰。”

房遗玉将额头上的冷汗擦干,默不做声,静静听着。

“在那之后不久,某天我的学馆桌子上不知被谁放了个玉盒,出于好奇我自然得打开,哪成想——”

李月婉说到这不禁打起寒颤,脸上呈恐慌之色,半晌后继续道:“那玉盒里竟然装满了蛆虫——那些虫子黏糊糊的,身上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恶心死人了。”

“那些蛆虫翻涌蠕动,有的甚至还弹到了我的身上。这事自然是李云鸽那个死丫头干的,她为了报先前的仇,亲自去学馆茅房掏的蛆虫。最后此事传到了孔先生那里,自是将那死丫头赶出了弘文馆。”

“这般不共戴天之仇,我又怎会给她好脸色看!”李月婉说着说着还挥起了粉拳,很是气愤。

这就是不同戴天之仇?房遗玉心中极为无语,确实有够不同戴天的。这些古代大小姐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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