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女相(278)

长孙弘是长孙辅机五叔之子,也是长孙一脉中为数不多的才俊。

走至近前,长孙弘看到长孙休明,冲他微微颔首,叫了声叔父。

长孙辅机瞥了眼长孙休明,长孙休明知长孙辅机治下严苛,各人分工不同,谁都不许过问职责之外的事情,若是惹长孙辅机生怒,他便是其叔父也难逃惩治,当即道:“辅机,我还有事务处理,先行一步。”

待长孙休明的身影完全消失于院门处,长孙辅机才拉着长孙弘到院中亭台坐下。

长孙弘与长孙辅机对坐,俯身低声道:“兄长,一切安排妥当。”

长孙辅机笑着点了点头:“弘弟,辛苦你了,若叔父有你一半靠谱,咱们又岂会落得今日之局?来人,上酒菜!”

长孙辅机罕见的没问长孙弘事情办的如何,对这位堂弟表现出极大的信任。

长孙弘为长孙辅机斟满了酒,低声道:“我已派人安排好了,不久之后便能传回音讯,只是不知兄长官至一品,为何要跟一小辈纠缠!”

长孙辅机将杯中酒水饮尽,看着手中青釉瓷杯道:“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房遗玉那丫头惊才绝艳,谁不羡慕?若我生女如此,让我现在告老还乡,我都愿意,遗憾的是,她是房玄龄的闺女,房玄龄是我在朝中的大敌,房遗玉深受陛下器重,破例让她以女子之身为官,自是有意培养她成为大唐的定海神针,他们父女一人是我当下大敌,一人是长孙家未来大敌,若不先将之除去,我长孙家日后又怎能过的安生?”

长孙弘颔首表示理解,但面上疑虑仍是未散。

长孙辅机知他心中所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也在疑惑?好奇我为何不针对房遗玉,反倒是去寻伍元和房遗爱的麻烦?”

长孙弘惭愧一笑,微微颔首。

长孙辅机抚须笑道:“告诉你也是无妨,经过我对房遗玉的了解,她对情义的重视程度,不下于江湖男儿,是那种能为朋友付出一切的角色,若让她知道因她之故,她的兄长朋友被人废掉,以她心中之怒,可以想象,哪怕是闹个天翻地覆,她也会揪出幕后主使。”

“我会留下些证据让她去找,她调查的每个人都会有作案动机,且每个人都有着显赫的背景,不出一月,她房遗玉便因此开罪朝中大半官员,成为众矢之的,在那种情况下,便是陛下,也无力将她保住。”

长孙辅机越说越狠,那褶皱的面上已是凶相满布。

景春楼作为京城第一青楼,已经成了京城最大的销金窟。进出往来之人,无不是家财万贯的官家巨贾。

原本还有聆音阁与之相抗,可自从聆音阁的花魁柳如丝被伍元赎身娶走之后,聆音阁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而拥有红倌人春鱼的景春楼,自然成了京城的第一青楼,有着雅号春鱼的鱼莞尔,自然成了京城第一花魁。

景春楼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楼阁,一层层金碧辉煌的回廊屋舍,看不见头,走不到边,来往女子尽是身着绫罗绸缎,光彩照人,足以令人怀疑自己身处仙境。

第387章 闯祸了

景春楼最奢华的楼阁之中,无有盆景摆设,也无名家字画,有的只是镀满黄铜的墙壁立柱,放眼四顾,尽是明晃晃的光亮,屋子中央摆着一个纯金盆器,其中尽是美酒,浓郁酒香不断从中溢散出来。

在金盆器的后面,是个巨大的镀金床榻,其上卧躺着一位强壮少年,此刻正被十数位美貌女子围住,热闹的很。

“你们知道那是何处?”强壮少年头枕白嫩藕腿,指着景春楼正殿,得意笑道。

身侧美人掩嘴轻笑:“房将军已经说了不下百次了,咱们姐妹每次陪伴的时候,您都会说上一句,那是您跟您妹子的青春呀!”

啪的一声,随着白波颤动,周遭尽是嬉笑之音。

强壮少年满脸醉意,笑道:“没错,那正是我跟妹子的青春——遥想当年,那小日子过的,当真潇洒,我跟妹子,那是天底下关系最好的兄妹,连逛青楼她都陪着——”

那被一众美女包围的强壮少年正是房遗爱,这日晌午,新上任的大将军秦叔宝召集房遗玉和另外一位左屯卫将军,以及一众长史、参军等大小官员一同开会。

房遗爱见有懒可偷,索性溜走,一头扎进久违的青楼。

先包了景春楼最奢华的楼阁,又叫了十二名陪酒的美人,在这仙境里喝的是神魂颠倒,连自己姓什么都快不知道了,开始在那忆当年。

美人们掩嘴轻笑,她们都曾听说过,多年以前,房家兄妹以青楼为家,每日必来,堪称京城一大笑谈,但她们又怎敢嘲笑面前的金主,尽是发自内心的说道:“您兄妹的情谊,那是天地可鉴,如今又是一同建功立业,实为千古佳话!”

“哈哈!”房遗爱呲牙大笑:“你这话我可爱听,我这妹子,可是真有能耐,别人会的,她全会,别人不会的东西,她也会——”

就在房遗爱满口胡诌之际,门外传来了吵闹声,随后一众十数人冲进房间。

房遗爱还当又来了美人,瞪大眼睛,想瞧清楚,可见来人都是些大老爷们,大感无趣,叫骂道:“滚,都给我滚,没看见你房爷爷在这潇洒快活吗?”

来人之中,为首之人是位壮硕青年,五官刚硬,正是河间郡王李璥的长子李义山。

今日李义山受人之邀,来景春楼玩乐,不料这一来,足足来了十数人,有萧瑀的孙子萧克,长孙辅机的儿子长孙淹,屈突通的孙子屈突易,唐俭的孙子唐渐,还有张亮之子张慎微等等一众十数人。

他们这群人中仅开国功臣之后就有六位之多,余下不是尚书之孙,便是侍郎之子,地位皆是非同小可,尽是手握实权,在朝中占有权重的人。

一众人关系尚佳,且是名门之后,平日里无怨无仇,相聚一处自是少不了客套话,难得相聚,索性一同买春。

他们本是想包个最奢华的楼阁聚会,可听这楼阁被人包下,只得退而求其次,要了个稍次些的,等叫美人作陪的时候,叫来的却是些个庸脂俗粉,气得这一众皇亲贵胄是怒火中烧,几要砸店。

李义山问清缘由,方知景春楼的头牌都被包下奢华楼阁的那人请去了,且就是一人。

这下他们这些皇亲贵胄可是忍受不了了,一人包下楼阁也就算了,还将所有头牌都给叫去,这是什么胃口?什么做派?

他们这些人中以李义山家世最为显赫,属皇亲一系,理应为众人之首,在众人的煽风点火下,李义山也想瞧瞧到底是何人这般猖狂,故而领着众人来到奢华阁楼,见是房遗爱,倒也打起了退堂鼓。

并非是怕了他,只是没什么必要,为几个青楼姑娘得罪房玄龄的儿子,实属无益,正欲打个招呼离去,房遗爱却那般喝起,李义山顿觉面上无光,难以下台。

长孙淹应声跳出:“房遗爱,你别太猖狂了!”

房遗爱早喝多了,哪知什么是非,只觉自己正玩的兴起,有人来扫他的兴,着实可恨:“给我滚!”

他将手中酒器对着长孙淹就砸了过去。

虽说房遗爱醉了,可他这准头可真不差,直接砸到了长孙淹的鼻梁上,将他砸翻。

一众人见房遗爱直接动手,惊愕之余,也都生了火气,脾气火爆的唐渐直接冲上前去,对着房遗爱的小腹就是一脚。

房遗爱醉酒难以闪避,被这一脚踹得滚下了床。

他迷迷糊糊还不知什么状况,只知有人打他,一声怒吼,直将整个镀金木床举起,扔向唐渐。

唐渐吓得抱头卧倒,大床从他头上飞过,直直砸向李义山一众。

他们避之不及,李义山及身后几人俱被木床砸倒在地。

这下可跟捅了马蜂窝一般,一众人齐齐扑向房遗爱。

房遗爱也是这出一拳,那踢一脚,凭本能战斗。

因已是醉酒之状,房遗爱的武艺难以发挥,可一身力气也是无人能敌,如发狂公牛,别人打他,他也不知道痛,别人却受不了他一拳,无人能治住他。

一番激斗,李义山那伙人尽在地上打滚,房遗爱也是一身青紫,发了发汗,他也算是醒酒了。

见这几乎被他们拆了的楼阁,面上尽是迷茫之色,待稍微想起一些,看着满地的贵州子弟,也是吓了一跳,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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