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房遗玉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情不愿,暗觉她这位未来皇兄实在有些恶心,非要将她那点仅剩的本事,全部榨干。
房遗玉不甘之下,追问一句:“不知这科学院隶属五寺还是六部?”
既是担当此任,那也只能全身心的投入,这是属于房遗玉的做事准则,只是这科学院刚刚成立,还不知属谁管辖,谁是她的上司。
“科学院的归属?朕先想想——”唐太宗心血来潮临时起意罢了,故而还未想过这处,沉吟片刻后道:“科学院掌我大唐顶尖技术,不可假手他人,就归朕直接管辖吧!”
房遗玉闻言双眸一亮,这才是她所期待的,上头有个唐太宗、有个李勣管着便已足够,她可不喜欢做事的时候被人指手划脚,当即道:“皇兄圣明!”
正在这时,房杜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臣等尚有要事,同陛下禀报。”
唐太宗见这二人神色严肃,当即摆驾回宫,去了甘露殿。
房遗玉本想溜走,却被房玄龄一把拎住,只得委屈的跟在后方。
回甘露殿后,房玄龄便将于各地建造书馆之事,禀报给了唐太宗。
唐太宗闻言大为动容,若说廉价纸是一把刺向世族门阀的的尖刀,那这书馆便是一杆带血的长枪,一旦各地书馆建成,大唐离摆脱世族门阀的日子便不远了。
唐太宗心里想着,有些情不自禁,大喜之下嘴巴一张,忽地尖叫起来,大力揉搓着下颌。
“陛下?”房杜二人关切惊呼。
房遗玉也露愕然之色,心道:“犯病了?”
唐太宗摆手示意他无碍,面上却是有些发红,着实有些难为情。
正如房遗玉所想一般,唐太宗的确是犯病了,今日他心情愉悦,不知该作何形容。
先是房遗玉那影响大唐发展的廉价纸张,而后又是奇思妙想的活字印刷,最后再是书馆,轮番喜事,让唐太宗乐的合不拢嘴,导致先前得意忘形,下颌骨错位,疼痛难忍。
这般丢人的事,唐太宗还真没脸说出来,只是瞪了眼始作俑者房遗玉:“书馆也是那臭丫头的损招?”
房遗玉被唐太宗瞪的莫名其妙,听他改口叫臭丫头,心中大为委屈,她出的妙计,却得不到好,气死人啦!
房玄龄点了点头道:“却是她偶然得之,只是这工程巨大,臣忧心将国库掏空。”
唐太宗得意笑道:“此事无需担心,朕将于明日早朝与朝臣共同商议,成与不成,再做定夺!”
虽然唐太宗嘴上是这么说,可殿中几人都瞧的出来,唐太宗已然决定干这一票,只因兹事体大,故而需要明日走个过场。
次日大早,唐太宗于朝中道出要在大唐各道各州建造书馆一事,使得天下万民,都能开智,受到教化。
唐太宗尤其厉害,他丝毫不提世族门阀,也不提寒门学子,只说什么大唐会读书写字的百姓不多,有失大国体面。理当如圣人孔夫子一般,有教无类,传播文化,建造书馆的目的便是为了让百姓们有书看罢了。
此等好事,以孔颖达为首的老儒们,纷纷出列举手赞成,房杜二相也无异议,诸多天策府旧臣也已知晓唐太宗用意,纷纷赞同,长孙辅机也紧随其后附和。
文武百官中的大人物们一致赞同,那些于朝中颇有地位的五姓七望压根无力制止,只能低头擦汗。
终是一谏官出列道:“陛下,这建造书馆一事确于国有利,可工程庞大,大唐国库有亏啊!”
唐太宗听闻此言,却是大笑:“无碍,我大唐强盛,几百万余钱还是有的,此事无需你等操心。另外,韩王妃房遗玉已然将印刷之术改良,于印刷上也无难处。”
有了隐太子留下的宝藏,唐太宗便如暴发户一般,财大气粗。
当建造书馆、改良印刷术这二事传开之后,造成的反响着实惊人。
尤以那些痴心学业,却无钱买书的寒门学子,更是大受震动,使得房遗玉于寒门学子之中,那地位蹭蹭直上,成了人人敬仰的大人物,几将她视为亲妈一般。
想读书,却无书可读的境况,房遗玉从未遇到过,然而于古代却是常有之事,尤以那些出身于寒门的学子,大多如此。
第270章 曌儿登门
寒门只是一个统称罢了,泛指家庭贫寒,寒门学子便是生于贫寒百姓家的读书人,他们往往有心向学,却无钱财支撑。
房遗玉的书馆计划、廉价纸张以及活字印刷的问世,给了寒门学子一个翻身的机会,给了他们改变人生的希望,这般恩情,于广大学子心中,无亚于生养之恩。
那感觉房遗玉无法理解,可这恩情,她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识得房遗玉的学子们纷纷近前行礼问好,有些话虽未明说,可房遗玉却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的异样情绪。
这日房遗玉离开军营后,专门去了趟自家作坊,取了些她订做已久的宝贝,足足两大箱子,分别挂在枣红马两侧,慢慢悠悠的回了房府。
远远瞧见一顶步辇停于府前,看着还挺眼熟。
这是家里有客人?
房遗玉前后打量着那顶步辇,步辇并非制式,显得娇小,由锦缎装扮,异常漂亮,看着像是女子之物。
房遗玉越看越眼熟,可却想不出在哪见过,实在想不起来,便不再去想。
来至房府门前,房遗玉吩咐家丁过来搬东西。
当房遗玉指挥家丁抬着箱子进入府中的时候,却意外瞧见房玄龄和卢氏正送武曌出来。
房遗玉愕然的看着眼前一幕,彻底被惊着了,也想到为何她先前瞧那步辇眼熟的很,正是多月前于长安县时,武曌乘坐的步辇,只是当初李元嘉在侧,房遗玉为表自身清白,便没多看,只是依稀有些印象,直至当下瞧见武曌,才猛然想起。
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房玄龄身为大唐首相,卢氏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能被他二人亲自相送之人,于整个大唐也无几位,更何况对方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家的武曌。
“曌儿见过遗玉姐姐!”武曌缓步近前,行了个礼,神态之中有顽皮,有戏谑,配合她那本就绝美的面孔,显得尤其勾人。
“你怎会来?”房遗玉翻了白眼,没想通武曌出现于此的用意。
武曌开口还未出声。
卢氏便已看不下去,斥骂道:“臭丫头,说什么呢!曌儿好心前来谢恩,你填什么乱?”
说完还温柔的对武曌笑道:“曌儿,我家这臭丫头就是欠揍,不像你似的,大家闺秀,赶明我好好教训她。”
房玄龄那双老眼,竟也露出凶光,点头赞同卢氏的话。
房遗玉微微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曌儿?你们三人非亲非故,怎么叫的这般亲密?那感觉好像她才是你们的闺女!
还说什么来谢恩的,谢个鬼恩啊!
武曌朝房遗玉眨了眨眼,幽幽道:“遗玉姐姐于关外救我娘亲性命,而后又与韩王以书画助我开店,曌儿怎敢忘却此恩。听闻房伯父与遗玉姐姐酷爱这碧螺春,曌儿知此茶有提神功效,心念房伯父与遗玉姐姐为大唐操劳,这才送来一些。”
武曌的语气婉转,似是受到什么委屈。
卢氏怒瞪一眼房遗玉:“你瞧瞧,曌儿多懂事啊!再看看你,姑娘没有个姑娘样,才见面便欺负人家,着实讨打——还不快向曌儿道歉!”
卢氏说到后面,面色也愈发不善,似乎若是不道这歉,怕是真要家法伺候了。
房遗玉瞄了眼武曌,只见她眸中带笑,面上带着丝丝歉意,只是谁也没瞧见她眸中划过的狡黠。
房遗玉见得理不饶人的卢氏,只得不情不愿的道了个歉。
武曌摇头笑道:“曌儿并无责怪之意,遗玉姐姐多礼了——伯父,伯母,曌儿就此别过——”
武曌面上有着万般不舍,犹豫半晌道:“瞾儿今日与伯父伯母相聊甚欢,若有时间可去回梦舫,曌儿亲自下厨,备好酒食与二老再叙。”
房玄龄闻言眉头一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卢氏却是领情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懂事。哎——我这膝下虽有二子一女,可他三人成天到晚只知国事,没人体贴我这做母亲的,想找人说些贴心话也不行。你若有空,也可常来府中,陪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