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婉气急之下,果断出手,而李元嘉也因房遗玉之事没忍住,出手动粗。
李漱捂着脑袋,却不生气,嘿嘿笑着:“不若咱们进去瞧瞧?我就不信那区区花魁能比得上月婉姐!”
李月婉当即称是。
李元嘉虽有些犹豫,可李月婉也在旁侧劝说,加之李漱不停蛊惑,也便顺了她们的意。
只是古时候女子不可入这风月场所,与那熟人遍地的‘常客’房遗玉相比,她们可无特权,只得在附近店铺买了两套制式的儒生行头,而后大摇大摆的进了聆音阁。
虽说禁卫们百般劝说,可他们毕竟只是宫中禁卫,面对已然下定决心的李元嘉、李月婉、李漱三人,也只得顺从,做好他们下人的本分。
天气尚未回暖,三人且都围着裘皮巾,故而也没几人察觉这一男二女的特殊组合。
只几位眼睛毒辣的老鸨看出了名堂,却也不戳破。
毕竟类似之事并不少见,大唐自由开放,偶尔总会有几个刁蛮大小姐来女扮男装凑个热闹,那些小姐大都挥金如土,老鸨还希望这些人多来呢!
听三人说要见柳如丝,老鸨笑着迎接,并伸手要钱。
李月婉也没来过,不知该给多少,干脆将身上携带的银钱全都递了过去,足有二十两银饼。
老鸨乐的合不拢嘴,将出手大方的三人带至雅间,好巧不巧,刚好能看见房遗玉他们的雅间。
三人一眼便瞧见了房遗玉,见她跟房遗爱、伍元谈天畅饮,好不快意,顿觉心中窝火,目光不转,怒瞪着她。
房遗玉习武之人,发觉些许异常,侧首的工夫便看见了李元嘉和李月婉二人,那向来从容的小心脏扑扑猛跳起来,暗自悲呼:“妈呀!这是流年不利吧!头次来这等地方,便被那两位抓个正着?”
偷偷瞄了瞄那对杀人的目光,房遗玉心中不安,细想之后,决定当近前道明缘由,稳住他们再说。
刚欲起身,便听楼下大厅一声传喝:“如丝小姐到!”
房遗玉闻言一怔,只得停住,既然柳如丝过来了,只能等事情处理好,再去跟他们解释了。
身侧的伍元抢先站起,想要一睹佳人芳容,急忙行至包厢前,想要瞧瞧爱人是否完好。
房遗玉和房遗爱也跟着站起,想要瞧瞧能让伍元这般着迷的柳美人到底是何模样!
一层二层顿时骚乱,抬眼看去,那一颗颗人头翘首以盼,可谓是人头攒动,有如浪涛一般。
房遗玉见伍元有些焦急,不禁笑道:“咱们这雅间确实是此处,你且坐着便是,同样能将这上下景致一览无遗。”
“那当然!”二兄一脸得意道:“整个聆音阁就这包间最好,离如丝姑娘最近,若非是二兄有面,谁也别想订这位置!”
房遗玉不禁翻了个白眼,揶揄道:“是给咱爹跟你那银饼的面子。”
然而因房遗玉起身,侧方那叔侄二人的目光更厉,瞪得房遗玉心虚,赶忙回至位子落坐。
忽闻一阵惊雷般的掌声,原是柳如丝出来了。
一层二层又是一阵骚乱,房遗玉正眼瞧去,只见一位清丽美人手托一方古琴出现于舞台之上。
可惜面掩白纱,使人看不清相貌,然而那素手抚动,动人之姿已足以令旁人心猿意马。
侧方那叔侄二人也不再瞪房遗玉了,而是将目光转向台上的柳如丝,似要射出箭矢,将其杀死一般。
柳如丝朱唇轻启道:“诸位大驾光临,令如丝这处蓬荜生辉,先演奏一曲,赠与诸君。”
惊雷般的掌声再度响起,而后众人屏住呼吸,聆听即将而至的仙音妙乐。
于众人的期待之下,琴弦一颤,曲音幽幽。
开始时虽说低沉,而后便不停向上攀爬,待几个转音过后,琴声猛地拔高,等时一阵金戈铁马边塞声扑面而至,那声音中,似夹杂着无尽杀伐之音。
房遗玉对古曲和琴音并不了解,也摸不清柳如丝如今所奏是何,可却是知晓,柳如丝于琴道的造诣确实高超。
要知琴性柔软,想要奏出杀伐之音,着实困难的紧,可柳如丝却能奏至这等高度,实在不凡。
房遗玉只觉浑身迷醉,直被这琴声给吸引过去。
那琴声似在发泄什么不满,刀兵的碰撞之音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竟似是数十万大军在交战一般。
伍元面目发痴,神情却是变幻不停,自语道:“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如丝的琴音悠扬,怎会这般怨气丛生?”
“这曲子抒发心意,先前某人让她心伤,心生怨气,必是奏不出那悠扬自如的曲风。”房遗玉摇头叹道,同时也心生惊异,伍元的确不通音律,可却能听出曲中意境,着实令人意外。
房遗玉正心生感叹之际,台上飘落最后几个收尾的音符,琴曲终了。
“好!”
又过半晌,众人方才回神,高声叫好。
一时间一层二层俱是叫好之声,二层的长孙濬叫得最是响亮,似乎只要他叫得声越大,便越有机会引来柳如丝的爱慕似的。
房遗玉隐约听闻长孙濬急切低呼:“速速来个诗句,要那赞美琴声动听的!”
第206章 郎情妾意
在长孙濬身侧的幕僚低语两句后,长孙濬高声叫道:“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啊!”
“噗!”房遗玉没憋出,一口梅酒喷了出来,这长孙濬真乃奇葩,她侧头扫了眼伍元道:“不然我教你首诗,给你撑撑场面?”
伍元摇头拒绝道:“算了算了,这方面非我所长,更不愿作假,只要遗玉能帮我赢得比赛,将误会解除便好。”
正在这时,楼下一人,忽而高呼:“敢问如丝姑娘可有心事?姑娘往日所奏之曲多是悠扬婉转,怎今日所奏之曲竟是这般?卢某实在想不明白啊!”
房遗玉闻言一惊,除去伍元,竟还有人能察觉柳如丝的变化?忍不住向下望去,也是位器宇不凡的浊世公子,好奇问道:“这人是谁?”
二兄出言介绍:“卢家支脉的小辈卢高之,算是咱家远亲。擅长音律,且颇有文才,被如丝姑娘引为知己,是今日最有希望与如丝姑娘独处的角色,算是伍元的强劲对手了。”
伍元面色不改,似乎对柳如丝充满信任。
“这有什么可问的?”二层的长孙濬得意道:“总是奏那同样的曲子,别说咱听的耳朵生茧,便是如丝姑娘弹得也腻味不是?今日这是打算换个风格。”
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令人好笑。
柳如丝面露厌恶的扫了他一眼,忽而神情一变,显然这一扫令她察觉了伍元所存,神情间有欣喜有埋怨,而后则对众宾客道:“只是略有感怀,卢公子切莫在意,今日便以情之一字作为题目吧!”
情?
此言一出,一层二层数百人尽是哗然,纷纷惊疑不停,各自怀疑,难道如丝姑娘是动了凡心?
卢高之的身形一晃,摇头惨笑:“既然如丝姑娘以此为题,那在下便吹奏一曲,以示心意!”
当卢高之从腰间取下长笛,笛声响起,房遗玉和伍元尽是一怔。
伍元呢喃道:“如丝昨日所奏便是此曲!”
房遗玉却是一笑:“白头吟!”
一曲作罢,卢高之的笛技也属实非凡,将《白头吟》这曲中的哀怨、期许、向往、忠贞,诸多情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长孙濬听闻卢高之所奏为白头吟,登时火冒三丈,喝道:“卢高之,就凭你那家世也妄想娶得如丝姑娘?痴人说梦!”
卢高之也不搭理长孙濬,目光痴痴的看着柳如丝。
柳如丝摇头婉拒:“卢公子为如丝知己,但这情意,还恕如丝难以接受。”
卢高之面色惨白,不甘道:“既然如丝姑娘心有所属,敢问在下可熟识?”
柳如丝口上不答,可美目却朝伍元这边望来,尽是幽怨之色。
这可让房遗玉、房遗爱、伍元三人暴露于众人的眼下。
无数的嫉恨面孔朝二层看来,三人成为众矢之的,尤以侧方那叔侄二人更是散发着怨气。
“此处可有琵琶,对这情字,我也弹奏一曲!”说话之人正是李月婉。
房遗玉摇头苦笑,暗道:“小祖宗啊!你这时候来添什么乱啊!”
此为聆音阁,怎会没有琵琶?
不消片刻,便有琵琶送至。
李月婉玉手轻拨,曲音满是幽怨,于楼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