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见状亦是颔首赞叹,又命几个禁卫将姜承焕抬了回去。
宴会上少了姜承焕这么个破坏气氛的家伙,氛围徒然升了上去。
尤以从容大胜的房遗玉,更是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敬酒。
清酒而已,房遗玉自是来者不拒,直至子夜,众人方才散去。
房遗玉兄妹回到房府,想起先前之事,吩咐下人明日前往百济使团所在的驿馆,将姜承焕那条金腰带取来。
房遗玉对金腰带,其实并不贪婪,可那姜承焕实在嚣张,令人生厌,就算房遗玉不想要金腰带,拿回家来垫桌角也好,岂能便宜了姜承焕?
次日,房遗玉却是得到意外回禀,说是姜承焕天没亮便独自收拾东西跑了。
房遗玉闻言一愣,随后摇头大笑,不曾想这姜承焕会为一条金腰带而不顾家国颜面,直接溜了。
当下随口问道:“那百济的使团呢?”
“百济使团尚未离去,对姜承焕逃跑之事也是不知,表示这只是姜承焕的个人行径,不能代表百济。”下人如实答复。
“输了还不认账,呵,原来根在老祖宗这呀!”房遗玉摇头鄙夷道,却也不在意。
毕竟一条金腰带罢了,也不值得她派兵抓人。
阅兵典礼的日子定于农历三月,还有几日的准备时间。
诸事基已拟定,只剩下聚集军卒,进行彩排演练了。
房遗玉除去操练麾下军伍,并无要紧之事。
由于天下会武,这月余的时间,她都快憋得神经衰弱了,如今难得空闲,来至太极宫北门将练兵之事分派下去,决定放松放松,四处转转。
来至东市,房遗玉牵着枣红马,正思索着该买何种礼物,送予李元嘉和李月婉。
所谓礼不嫌多,既然能博爱人欣喜,房遗玉自是不会吝啬。
走于街上,忽闻前方吵嚷不断,隐约间听到熟人的声音和一群说着古怪话的人在吵嚷,似在争执什么。
看热闹向来是国人最爱做的事,无数人聚于大街周遭,也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遗玉同样好奇,快步挤了进去,来至最前,一瞧登时笑开了花,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她一眼便瞧见了一个胖如肉山的肥猪,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已然逃窜的姜承焕。
只是姜承焕如今的模样有些凄惨可怜,四肢被捆绑一处,两根粗大的木棍交叉于他四肢之间,四个魁梧的百姓扛着两根木棍,如抬猪一般,将其抬于空中。
姜承焕赤着身子,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似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悬于空中发出凄惨的呜嗷声。
再瞧争执的双方,房遗玉的脸色不由一变,这也太巧了吧?竟是自己人!
一帮为装扮怪异的异族人,从其打扮不难看出,正是百济人,而另一帮正是那个有意成为房遗玉幕僚,如今被房遗玉安置于长安县的代理管家胡青牛。
双方争的面红耳赤,胡青牛说姜承焕触犯了大唐律法,需要送至州府,接受惩罚,而百济则称姜承焕为百济人,这般做法有损百济国威,要将姜承焕带回百济。
双方交谈并不顺利,百济那帮人似乎还有跟胡青牛动手的意思。
“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房遗玉沉着脸走上前去,先前倒是听了个大概,知姜承焕在长安县内惹下祸事,只是详细缘由却不明了。
胡青牛见是房遗玉走出,神色大喜,忙躬身行礼道:“青牛见过县主!”
百济那帮人明显认得房遗玉,尽皆神情大变。
为首之人上前行礼,指着姜承焕,希望房遗玉能高抬贵手。
房遗玉冷哼一声:“待我查明缘由,再作考虑!”
房遗玉有心整治姜承焕,便示意胡青牛将经过高声道明,让围观的百姓们评评理。
胡青牛何等心思?领会房遗玉的想法后,当即高声将事情经过道明:“这百济人名叫姜承焕,今日——”
胡青牛还担心周遭人不清楚姜承焕是百济人,便将百济二字咬的特别之重。
那伙百济人闻言色变,可房遗玉在侧,他们几个岂敢轻举妄动?只得阴沉着脸乖乖听着。
胡青牛看了看四周,声情并茂的说道:“姜承焕今日不知是何缘故,匆忙跑至我长安县的长安客栈进食。这家伙比猪还壮,比猪还能吃。直接干掉十盆米饭,十斤酱肉,共计三两银饼又二十文,掌柜见其为外邦友人,便抹去零头,准备只收其三两银饼。”
“可这家伙却掏出一块斤重的银团,这般巨大的数额,掌柜自是找不起。哪知这姜承焕索性赖起了账,说并非大爷不付钱,怪就怪你没能耐找开。而后便要拍屁股走人,吃顿霸王餐!”
第199章 咎由自取
胡青牛此时一脸不忍之色:“那掌柜毕竟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岂能轻易被他逃账?然而——然而这姜承焕竟敢逞凶,直将那掌柜一脚踹出数丈之远,至今昏迷未醒。”
胡青牛言及此处,神情愤慨无比。
房遗玉闻言大怒,周遭围观的百姓们更是义愤填膺,高声骂道:“百济人好生不要脸,吃白食也就算了,还敢逞凶打人,安能轻饶?”
那几个百济人闻言羞愧难当,俱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胡青牛继续说道:“店中伙计看不过去,一同近前讨要说法,却被这姜承焕自持功夫高强,拳脚之间接连打翻数人,连那酒楼都险些被他拆了。咱们县里人自不能袖手旁观,蜂拥而上将其拿下,准备带往州府讨个说法。然而这几个百济人却阻止我们前往州府,你们说这事该如何解决?”
胡青牛双臂一振,煽动群众情绪。
周遭聚集了近百的围观群众,纷纷跟着他叫嚷起来。
那声势足将那几个百济人吓的尿裤,哪敢再参与其中?纷纷挤出人群,头也不回的溜了。
经此间事,百济人的颜面算是彻底丢光了。
姜承焕扯着嗓子呼叫求救,看表情可是后悔死了。
姜承焕本性贪婪,金腰带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声望,还代表着利益,只要他回头将金腰带给卖了,那下半辈子定是衣食无忧。
面对这般诱惑,他哪还肯将金腰带输给房遗玉,思量半宿后,决定带着金腰带逃出大唐。
早上城门一开,姜承焕直出京都东门,准备折返百济,可转念一想,房遗玉定会派人追他,便又打算先往北去,绕道回百济。
然而他却又生事端!
北上必将经过长安县,而长安县恰恰是房遗玉的封地。
姜承焕出门时候走的急,还没顾上吃早饭,身上也只带了大银锭,没带碎银,见掌柜子找不开,索性心一横,吃起了白食。
掌柜上前跟他拉扯,好巧不巧撞到了被房遗玉摔伤的肋骨,姜承焕吃痛之下没轻没重,也就下了死手。
虽犯众怒,可毕竟姜承焕身强力壮,武功高绝,一众伙计都奈他不得。
胡青牛身为房遗玉的代理管家,赶忙过去处理,见无人是姜承焕对手,也是大感苦恼,但见姜承焕身形笨拙,继而灵光一闪,想出对策。
吩咐百姓们拾起地上青砖碎石,尽情招呼。
姜承焕的身体本是灵活,可十几根肋骨崩断,一旦行动过量便会引发伤势,疼痛无比。
百十人用青砖碎石砸他,那密集的攻势难免砸中他的伤处,直至打得姜承焕旧伤复发,疼晕过去,才被胡青牛等人制服。
此时,巡街军卒赶了过来,房遗玉当即表明身份,道明前因后果。
军卒们可不敢为难房遗玉,只将围在旁侧的百姓们遣散,命他们勿要将街口堵住,妨碍东市运行。
由房遗玉带领,长安县的百姓们将姜承焕抬至了州府。
房遗玉这位首相爱女,唐太宗近前的香饽饽亲自到来。州府刺史哪敢怠慢?当即开堂会审,因人证物证俱在,姜承焕也无从抵赖,只得认罪伏法。
州府刺史也根据事态作出公正判决,命姜承焕对伤者的医药费加倍赔偿,同时判处拘押两月。
房遗玉也顺利从姜承焕手中讨回了那条角力魁首的金腰带。
看着悲催无比的姜承焕,房遗玉叹息一声:“咎由自取啊!”
此话究竟是嘲讽,还是感叹,不足与外人道也。
房遗玉将金腰带环在手上,与胡青牛等人一同走出州府。
房遗玉随口问起了长安县近况,胡青牛如实回禀,并道:“青牛已将各类事情列入账册,县主若是无事,可前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