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76)

至于东淑这边,在李持酒带了燕窝去后,她便翻身从枕头边上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甘棠撑着伞在院门口打量了半晌,本想找个丫头来问问李持酒去了哪里,只是天儿冷又下雨行动不便,所以竟没抓到人。

她只得悻悻的回来,见东淑气定神闲的看书,便道:“少奶奶怎么一点不着急呢。也不知道侯爷去了哪里。”

东淑道:“去哪儿跟你有什么相干。”

“跟我没有关系,可跟您有关系啊。”甘棠在桌边坐了,拿起绣花的绷子。

“跟我也不相干。”东淑说了这句,问道:“院门关了吗?”

“当然没有,提防着侯爷回来的。”

“他不会回来……”才说了这句,迎着丫头吃惊的眼神,东淑改口道:“算了,就先开着吧,再等上半个时辰他若不回,就关了。”

甘棠这才答应。

东淑复又低头看书,又问:“明值带回来的炒米糖还有吗?”

甘棠忙去柜子上取了一个油纸包,又去倒了一杯滇红给她放在床边的小桌几上。

夜雨细细密密的,声音透过纱窗传了进来,屋内也变得冷飕飕的。

甘棠在地上,格外冷些,便放下手中针线,跺了跺脚道:“一场秋雨一场凉,若还这么下下去,就要生炉子了。”

东淑“嗯”了声:“要茶。”

甘棠试着这个已经冷了,便忙又去取了热水,给她倒了水,自己也捧了一杯在掌心取暖。

东淑见她冷的缩着肩头,就说道:“地上冷,你不如也回去歇着吧,又没有别的事儿了。”

“那怎么成,侯爷还没回来呢。”丫鬟摇头。

东淑哑然,以她的推测,这晚上李持酒未必会再回来。可见甘棠这样坚持,便拍拍被子:“那你到这里先暖一暖。”

甘棠又笑道:“奴婢可不敢,少奶奶本就畏寒的,我上去了,更给你身上沾带了寒气儿了。我握着这被子倒是暖暖的,不打紧。”

她为不想让东淑担心,便低头看向她手上的书,正看见那一页上画着个斑斓的瓷瓶。

这倒是让甘棠想起来,当即歪头问道:“少奶奶,上次萧大人拿走的那几件东西,到底是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啊?”

东淑道:“谁知道,从上次他去了就没见着。”

甘棠道:“我看多半是呢。”

“怎么说?”

“上回萧大人叫人送了那么些上好的补品,还有那两件宝物,光是那一个黄金的首饰,那么沉甸甸的,至少也要五百两银子了吧?”

东淑抿嘴一笑:那个何止五百两,只怕都不止千两呢。

对于这种首饰而言,黄金宝石倒是其次,只看那精致绝伦的做工,便已经是世间难得了。

萧宪出手如此阔绰,可知当时也把东淑吓了一跳。

甘棠又出神道:“我本来以为这次白给了萧大人,没想到他倒不是个总占人便宜的,还算是个好人。”

说着便喝了水,又回到桌边,仍旧做活计。

东淑听她说起萧宪,才把注意力从那书上转开了,想到萧宪的言谈举止,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亲切之感。

再加上萧家的周老太太……东淑将书抵着下巴,凝眸看向乌漆漆的窗户上。

正在出神,冷不防甘棠慌张起身道:“侯爷?”

原来她刺绣了会儿,隐隐地觉着有冷风,无意中抬头,却见身前多了一人。

竟是李持酒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那边东淑转头,见他去而复返,也有些意外,便忙把手中的书缓缓放了回去。

李持酒对甘棠道:“不用伺候了,你下去吧。”

等丫头退了下去,李持酒走到床边上:“这么好精神,还看书?”

东淑没想到他居然又回来了,便道:“一时睡不着,打发时间的。”

李持酒道:“还是上次看的那本?”

“不是,已经换了。”

李持酒便没有再问,只是把外袍解开扔在了衣架上。

东淑见这样,自然是在这里定了,于是小心的往内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一大块地方。

李持酒取了一块帕子擦了擦头上跟脸上的雨水,等脱了外裳回到床边,见她已经缩到里间去了。

他打量了会儿,却没有做声,便脱了靴子,将帐子也放了下来。

东淑背对着他,有些后悔看书看的太投入了,又仗着笃定李持酒不会回来,所以竟大意了,没有及早装睡着。

虽然已经格外的让出了一块地方给镇远侯,但是在他躺下的时候,仍能感觉他的臂膀若有若无的蹭过后背,旋即便是淡淡的热气儿散开。

过了有两刻钟,背后的人毫无动静。

帐子外院中的雨声却仿佛大了些,哗啦啦的像是水流成河,更显得帐内这别样的寂静。

东淑正在发怔,谁知一只手臂探了过来,压在腰上。

她下意识的僵住了,那只大手却揽着腰,稍微用力,竟轻而易举的让她调了个个儿,从背对着外头,到正面相对。

猝不及防,东淑竟忘了装睡,睁大的双眼蓦地对上了李持酒凝视的眼神。

李持酒捧着她的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东淑给他看的发毛,只好先开口道:“侯爷怎么还不睡?”

“你知道……”李持酒盯着她:“我为什么娶你吗?”

东淑本来正想法儿把他安抚下去,让他安静快睡,突然听了这句却更加意外:“嗯?”

李持酒的目光像是粘在了东淑的脸上,这本是个有点危险的预兆,可是因为给他刚刚那句问话分了神,东淑一时竟不觉着了。

第43章

帐子里光线昏沉,镇远侯的双眼不像是平日那样灿烈, 却显得尤为幽深。

但是在幽邃之中却还有些许亮光, 就仿佛是极远深渊里依稀可见的点点星光。

这样的相处本是有些危险的, 只是因为他那句话, 东淑一时竟不觉着危险, 只是想先知道他的答案。

东淑眨了眨眼:“侯爷怎么忽然间问起这个?”

李持酒看着她眼中的疑惑,道:“因为……从来没有跟你说过。”

东淑心中很诧异:他这是怎么了?

“说过”这两个字, 包含很多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或者也可以理解为“交心过”,还有“促膝长谈”。

但是据东淑所知, 从她嫁给他, 镇远侯就从没有跟她“交心过”。

因为他总是太忙了, 他的人跟他的心都浪在府外头, 很少留意府内。

他当然知道他还有个妻子,但也就是那样了,时常回来看上一会儿,但什么“心有灵犀”“夫妻情深”之类的, 都是传说。

至少在镇远侯府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东淑很疑惑他今夜是怎么了。

其实……东淑很猜得到李持酒拿着燕窝离开后去了哪里。

因为那燕窝不对头, 她本来就知道的。

只是东淑没想到, 李持酒这样精明, 端过来一嗅就也察觉了不妥。

燕窝是苏夫人经手的, 苏夫人又有点不待见她,李持酒又不蠢,他第一个去找的自然是夫人。

东淑从头到尾都知道, 甚至算到了李持酒会“铩羽而归”。

因为那燕窝虽然有问题,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怕不是苏夫人。

太太虽然心窄偏狭,却并没有要杀人的胆子。

东淑料到母子两人的谈话不会太愉快,所以她推算,李持酒跟苏夫人这一番对质后,两个人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尤其是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

综上,至少今夜,李持酒不会回到这院子里来。

所以她才吩咐甘棠早点关院门的。

谁知居然料错了这一点。

她满目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么……侯爷可是要跟我说了吗?”

“嘘。”他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手指一抬,轻轻地压在她的唇上。

东淑微微缩了缩,脸上略有点热。

李持酒看着她稍微躲闪的动作,以及闪烁的眼神,微微一笑。

“你的样子……我很喜欢。”他低低的说。

东淑愕然。

“从第一眼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就非常的、非常的喜欢了……”镇远侯的声音有些许低沉,甚至稍微有点点喑哑,却一点假都没有。

东淑的眼睛都直了。

帐子外还有雨声潺潺,此刻在所有的响动中却又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她开始加快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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