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68)

而且李衾竟下意识的不大愿意从李持酒的嘴里听到跟“萧东淑”有关的什么出现。

李衾便淡哼了声:“就让内侍领你去下榻处吧。”

见李衾要走,李持酒道:“李大人,您怎么不回答我的话,是我问错了?”

李衾皱皱眉,终于道:“我不过是因公见过尊夫人两次,镇远侯就很哓哓追问不休,怎么今晚上你反而问起我夫人了?”

李持酒嗤地笑了。

两个人相隔有一步之遥,太监们离得有四五步远,李持酒却仍是往前走近了一步,他看着李衾说:“请大人原谅我的冒昧,只是我听说了些有关大人夫妻的传说,听闻萧夫人是在大人巡边的时候仙去的,夫人也不像是个红颜薄命的,也不知是真天妒红颜呢,还是有什么意外……嗯,若真跟大人所说的那样鹣鲽情深,恩深义重,大人可为她做过些什么?”

夜影中,李衾的脸色陡然变了。

李持酒缓缓地抱起双臂,却忘了自己有伤在身,手肘擦到了胸前的伤口。

他“嘶”地低呼了声,疼的微微躬身。

李衾的眼神幽深,看到这个才道:“镇远侯,你听好了,不该你说的话,不该你提的人,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我也没说什么呀?”李持酒苦笑。

“你最好不要再说。”李衾却丝毫笑意都没有,脸色冰冷如霜:“我能调你回来,就仍能让你出去,我为惜才,而你……好歹捡回一条命,别再辜负此心。”

李持酒扬眉:“多谢大人提醒,看样子我也要铭记于心了。”

李衾深深地看他一眼,拂袖转身,大袖飘摇而去。

内侍领着李持酒到了值房的寝室里头,不多会儿又有太医来到,且带了伤药。

金鱼虽然已经给李持酒敷药过,但毕竟是外行,手法生疏,弄的不怎么妥当。

此时两名太医先是看过伤,见到那样惨不忍睹的情形,也都是前所未见,战战兢兢的。又忙给他把脉,脉象却还平稳强健,知道他身子根基好,这才又松口气。

于是一个负责给李持酒重新对症上药,处理外面伤口等等,另一个则去抓一些要熬了内服的。

一直忙到了子时过后,才算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料理了一遍,药汁子也熬好了,李持酒咕噜咕噜喝了一碗,这才侧躺了睡。

他身上的伤因为给太医仔细清理了一遍,不免用了些消毒的酒之类,加上那些药粉滋在伤口上,疼的钻心,李持酒动也不动,觉着自己就像是那传说中给剥去了麟甲的龙,一片一片的麟都在疼。

疼的要命。

他只能死死地咬住了牙关,浑身却抖得跟打摆子一样。

两个太医并没有离开,也只守在这房间内,听到“格格”的响动,起初不知如何,忙过来看时,才见是李持酒咬紧牙关,身子却在发颤,那声音,却是他忍痛磨牙的声响。

暗夜里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太医们大为骇然,又忙忙的另去熬了一碗可以宁神止痛的,请他喝下,这一通折腾又过了丑时。

李持酒不知不觉的却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仙女儿,她高高在上从云端俯视着他,然后慢慢地降落云头来到他身边。

她伸出柔软而温暖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的额头上,眼睛里似乎是温柔怜悯。

李持酒想握住她的手,但是却不能动。

奇怪的是,在这只手的抚慰之下,身上的痛一寸寸的消退下去。

他终于能睡了。

次日一早,太医们又给李持酒检查了一下身体,见一些小伤倒还恢复的可以,重一些的还有些棘手。

忙又喝了药,外头李衾来到,要带他去面圣然后出宫。

于是随着李衾又去了武德殿行了礼,皇帝打量着他脸上敷了一层药,便道:“可会留疤吗?”

太医忙道:“若是调养得当,纵然留疤,痕迹也不至于太深。”

“也罢了,”皇帝神情淡淡的,又见他已经换了干净的中衣,便道:“甚好,先回府去吧,免得叫府内女眷担心。”

李持酒磕了头,便退了出来。

才走到宫门口,身后有人追了过来,李衾止步回头,却见竟是萧宪。

萧宪对李衾道:“李大人,我送镇远侯回府吧。”

李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走开了一步问道:“你想做什么?”

萧宪笑道:“我有事儿要见江少奶奶。”

李衾想到昨晚上李持酒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萧宪代替他去也好。

当下问道:“总不会是为了你家老太太吧,劝你别再乱闹下去,小心无法收场。”

昨日东淑去萧府的事情,瞒不过李衾,萧宪这么懂“明哲保身”的人,居然一反常态的帮着他为李持酒求情……若没有天大的能打动他的“好处”,他绝不会伸手。

萧宪却也没瞒着他,便道:“今儿不是为了那件事。另外有一件,她许了要给我东西的,我顺道儿去催一催。”

李衾笑叹:“好好,萧尚书眼见要变成催债的了。”

两人商议妥当,当下让萧宪替着李衾出宫。

才出宫门口,赫然便看见薛文礼跟宋起建、还有乘云都站在距离宫门口不远的墙根之处探头探脑,乘云最先看见镇远侯的身影,当下大叫一声,飞奔过来。

“侯爷!”乘云喜极而泣,冲上来忙跪地磕了个头,“侯爷您没事儿了!”

李持酒笑道:“有什么事儿?别给老子哭哭啼啼的丢人!”

乘云抹着眼泪,哽咽道:“小人一大早儿的就跑来蹲着了,现在这颗心还怦怦跳呢。”

薛文礼跟宋起建也都奔了过来行礼。

李持酒道:“什么大事,竟都跑来了?”

两人的眼睛微红的:“侯爷无碍就好了,恭喜侯爷!”

李持酒越发嗤之以鼻:“一个个儿的瞧这点儿出息!这儿不是叙家常的地方,回府再说吧。”

于是各自上车,往镇远侯府而去。

李持酒本想问萧宪是为什么要去自己府内,可是他身上伤不好,只能坐车。

偏偏萧宪因为昨晚上给他身上的伤吓得够呛,所以更加不肯跟他同车,只乘自己府内的车轿。

薛文礼跟宋起建两人骑马,乘云却跟着李持酒坐车,在车上,李持酒便问起这两天府内的情形。

乘云的眼泪不干,说道:“府内老太太那边原本是不知情的,可是昨儿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老太太才急了。”

李持酒皱眉:“走漏消息?”

“听说是家里的人在外头走动听说了一点风声,才给老太太知道的。”

李持酒问:“那少奶奶呢?”

乘云道:“昨儿少奶奶回府后,唤了薛大哥宋大哥,问了详细,便打发小人拿了拜帖……”

当即就将东淑去萧府一节告诉了李持酒,末了道:“那天从萧家出来后,天都晚了,我们回了府,不料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又见少奶奶那么晚回去,便不由分说的先发了一通脾气,骂了少奶奶几句……”

东淑因为要给李持酒周旋,又遇到周老夫人病危,竟阴差阳错的在萧府呆了大半天。

因为先前着急出来寻萧宪,怕如实告知苏夫人的话,苏夫人会不答应,或者再刨根问底之类,反而白耽误时间,因此在出门的时候也并未告诉。

苏夫人哪里知道她是为了正事,又因为听到风声说李持酒犯了事之类,她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偏找不到东淑商议,气怒攻心。

在东淑回府之后,便带着恼火质问她去了哪里。

东淑在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人偷偷告诉了她,说是老太太知道镇远侯出事了。

此刻又见苏夫人脸色不对,便直言说自己去了萧府,拜会萧宪,为李持酒的事情周旋。

苏夫人怔了半天,道:“那他可答应了?”

东淑也不知此事成败与否,便道:“萧大人只答应说帮忙,究竟如何,还要看明天。”

苏夫人冷哼了声:“你既然知道了酒儿出事,你就该早点跟我说,不该让我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些白受惊吓,我要找你商议都找不到你!让我多担些心事!且你一个妇道人家,擅自跑到外头私见男子,成何体统?又弄得这半夜三更才回来!传出去又像什么?”

东淑心里本有些不太舒服,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在萧府的“遭遇”,居然有点心力交瘁的意思,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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