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看沈九汀，见他已经垂下头玩手机，她看了会又收回目光。
是错觉吗，沈九汀好像知道些什么。
*
晚上十点，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完了。
黎亚跟沈九汀说了声，也打算走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喊住。
“黎亚。”
黎亚转过头，就看到上次在酒店门口有一面之缘的沈九汀妈妈，她顿时僵住了。
她有点想低下头不让沈妈妈看到，但又觉得这动作太过突兀，硬生生止住。
沈妈妈往她这边走了几步：“这么晚了，你还回去？”
黎亚刻意压低了声音：“嗯，不远。”
“挺晚了，就在我家歇息一晚。”
“啊？”
“啊什么啊，又不是没在我家睡过。”
“……”
不是啊阿姨，这不，不一样。
黎亚还要再说什么。
沈妈妈却突然又往她这边靠近些：“九汀的女朋友，你真不知道是谁？”
黎亚顿时把要说的话忘的干干净净，紧张席卷了她，冷静片刻，她肯定地说：“真的不知道。”
“那你今天就和九汀睡一个屋。”沈妈妈说，“帮阿姨把九汀女朋友的名字问出来，就名字。”
“？？？”
黎亚艰难地启唇：“阿姨，这样不好吧？”
沈妈妈：“什么不好？我只想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啊。”
沈沐路过这边，看到这一幕，问：“小亚还没回去？那我送你吗？”
沈妈妈瞪他一眼：“送什么送，小亚今天在我家睡。”
沈沐立马反应过来：“和九汀一个房间？”
沈妈妈点头。
黎亚：“还是不麻烦了，我回家去。”
沈沐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说：“麻烦什么，以前是邻居的时候，你和九汀关系不挺好吗？最近你们好像疏远了？吵架了？”
黎亚：“……没有。”
沈沐强制地把她带到沈九汀房间内：“这不就得了，男孩子，打个游戏，睡一晚，什么事都没有了。还有——”
他突然低下头，压下了声音：“顺便问问九汀女朋友的事。”
“……”
沈沐朝她扬扬眉，然后走了出去。
黎亚很难。
她完全被强迫地留在了这里，并且个个都要她打听沈九汀女朋友的事。
她能说那个莫须有的女朋友其实是她吗？
能说上次女扮男装跟沈九汀在一个酒店的是她吗？
怎么就被这么些人误会成这个样子啊。
黎亚长长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浴室门被打开，沈九汀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黎亚，动作都停住了。
黎亚几乎能从他脸上看出“你怎么在这还在我房间里”的意思。
她硬着头皮解释：“你妈，硬要我，留在这，跟你一个房间，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同床的。”
她这幅样子，让沈九汀一下想起了上次她喝醉。
她也是挺认真地说“我会离你远一点的”
沈九汀突然觉得好笑。
明明是知道她这么说是因为她本身是女孩。
上次的事她都不记得了，但还是没妨碍，他从刚刚的错愕到现在心情还尚可。
他坐到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过了良久，他才说：“你随便坐。”
就在黎亚坐下的那一刹那，他又说：“一起睡也无所谓。”
我有所谓啊兄弟。
黎亚僵直地坐着，说：“这不太好吧？”
“嗯？”沈九汀望着她，像是真实的不明白，“哪里不太好？”
仿佛黎亚要是说不出什么理由来，今天就要一起睡定了。
黎亚被这想法惊到，确实……站在沈九汀角度来说，她是个男的，和男的睡确实无所谓。
但是，不行。
她不行。
她还没有谈过恋爱，连异性的小手都没有拉过。
怎么能就……发展到如此地步？
表面兄弟也不行。
黎亚说：“就是不太好。”
“我们都是男生。”沈九汀意有所指，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了些笑意，“哪有什么不太好？”
他又低下头，再很认真地问她：“你想睡哪边？”
？！
黎亚觉得她在这个房间待不下去了。
沈九汀不对，他太不对。
他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么……虽然不想这么形容但黎亚脑子只有这一个词。
奔放。
她想到了薛明槐，想到上次和傅晓康约架时看到了沈九汀，想到了好多好多。
最后，她抬起头，视死如归地说：“薛明槐说你喜欢我。”
“嗯？”
“所以，不太好。”
这事沈九汀是又在薛明槐那知道了又在喝醉的黎亚那知道了，现在又在清醒的黎亚这知道。
他喜欢黎亚这件事。
他不知道。
别人都知道。
他又有点想笑，这一幕就像上次一样。
“那这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她又突然反应过来，拧眉：“我不喜欢男的。”
沈九汀扬眉：“真的？”
黎亚：“你什么意思，我哪里让你觉得我喜欢男的？”
沈九汀更想笑了。
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这样，好像，有点不道德。
他又没说什么了，免得黎亚不自在。
过了会，听到黎亚声音。
沈九汀抬起头，看到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想想傅晓康，你别跟他一样。”
“……”
“跟他一样什么？悲痛欲绝？”
黎亚目光复杂：“你别问了……”
沈九汀看着她当真的样子，特别想逗她，他想了想，又想到前几天刚知道的新词。
“和我在一起？”
“做1做0好商量？”
第33章
黎亚不是一个爱看小说的人, 一些较为流行的梗，她基本上不知道。
就比如说, 1和0。
这还是薛明槐上次告诉她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沈九汀也知道。
更重点的是他对她说这种话！
荒谬的玩笑突然成了真，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被男孩子表白没什么的没什么的，黎亚努力镇定，但还是迈不过心里的坎。
她现在是个男生啊！
沈九汀……
刚才的那两句话像是在她脑中按了重复播报。
满脑子的做1做0。
黎亚白着脸冷静了一会, 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边走。
这里面的空气太稀薄了, 她要呼吸新鲜...
刚迈了没两步的脚硬生生停住，黎亚看到端着水果拼盘站在门外的沈妈妈。
她面如死灰, 心情杂乱地看着沈妈妈。
“阿……姨。”
沈妈妈如梦初醒，慌乱地看了她一眼后, 拿着拼盘往后退了一步。
再次看了黎亚后，沈妈妈飞快移开视线，转身就走, 背影怎么看怎么慌乱。
对比起上次在酒店看到她的真是两个极端啊。
虽然是都是同一个人。
黎亚再次转回身, 看向一句话劈到两个人的沈九汀。
她说：“你会死的。”
沈九汀当然听到她刚才那一声阿姨，他沉默了一会, 也没想到这个玩笑会被他妈妈听到。
他再看向黎亚, 她还是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
觉得也不能把人当猴耍。
他说：“把门关上。”
他说这一句是绝无杂念, 就是不想让这秘密再被人听到而已。
可是……
他刚刚说了那样的话。
黎亚表情完全崩了，她甚至还往门外迈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你……你知道……”
“我知道。”沈九汀打断她的话, 目光平静，重回正常，“你是女生。”
沉静几秒。
黎亚猛地走上前把门关上，甚至掩耳盗铃地上了锁。
她再看向沈九汀，佯装恼怒：“谁是女生啊。”她指了指自己，“你看不出来吗！”
纵使觉得沈九汀不可能会知道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可她的心跳依旧如雷鼓。
慌张。
她之所以没像之前原女主那般生活，就觉得既然原女主变化那么大都没被发现，她又怎么会……
薛明槐他们都没察觉出不对。
退一万步讲。
就算沈九汀怀疑了，觉得不对劲，但他怎么能如此准确地说出真相啊？
“还记得你喝醉过两次？”沈九汀说，“这两次，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