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餐后是甜点。
苏晚总是忍不住想看夏阮阮:
这孩子的眼睛和自己很相似,鼻子更像她爸爸一点。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她找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是找到了。
近乡情怯,夏阮阮就在她眼前,她却不敢吱声,只要能看到她,她便心满意足了。
苏晚眉目温顺,看着夏阮阮。
萧芸忽然开口道:“对了,当时夏阮阮是怎么走丢的啊?”
夏阮阮捏着勺子的手没拿稳,勺子呲得刮在了碗上。她急忙调整好勺子的位置,从碗里挖出一小勺冰淇淋,放在嘴中。
苏晚看着这一幕,缓缓开口:“当年,和我一起出去的人,有一个姓夏的女佣。”
S镇偏僻小乡村的一个传统,女方嫁人后会随着男方姓。
当年,苏晚和女佣一起出去,回来时找不到孩子的踪影,而在场的只有女佣一人,到底是谁偷走了孩子,不言而喻。
苏晚垂下眼,吃了一口冰淇淋。
冰冷的温度让她镇定了下。
苏晚继续道:“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如来问问你的母亲吧。”
她击掌拍了几下,房门被打开,夏母正被一群黑衣人,压着进了屋内。
3.
“母亲?!”夏阮阮推开座位,下意识起身喊道。
夏母看到夏阮阮,顷刻间泪流满面得喊道:“阮阮!你快让她们放了我!”
夏阮阮手伸了出去,脚却踏不出一步,一时间便停留在原地,看着夏母被黑衣人推进了粗暴得推进了房间。
她想,原来我对我的母亲,其实是带恨的。
但她总会安慰自己,她母亲是希望她更强大,如今知道真相,所有的恨意迸发而出。
除此之外,也有一点庆幸。
原来,她不是没有人要啊,只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偷了去,这世上,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有人爱着她的。
夏阮阮低头垂眸,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人也已经被放了,夏母的要求也达到了。
苏晚踩着高跟鞋,走到夏母面前,把她头拽到眼前。
夏母头发凌乱,哭的鼻涕眼泪分不清,本还有心情喊着夏阮阮的名字,一看到苏晚,立刻闭了嘴。
甚至开始慌张起来。
嘴里念叨着:“苏苏苏小姐。”
苏晚冷笑几声:“原来你还认得我啊。”
她将夏母的头发全部拨到后面,直直得看着夏母的眼睛,道:“你当时都做了什么事,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夏母不知道苏晚已经得知夏阮阮的身份了,还想着能苟一日是一日,大不了晚上连夜出逃,她眼珠直转,想着措辞。
“说!”苏晚捏着她的下巴,厉声道。
夏母被吓得站不稳,若不是苏晚捏着她,怕是直接倒地不起,她颤抖着道:“我……我当年说的都是真的。”
“那夏阮阮是谁?”
夏母不敢直视,视线透过苏晚,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夏阮阮。
夏阮阮眉目清秀,和夏母一点都不相似,哪怕在最糟糕的淤泥里生长而出,也不染一丝污秽。
她站在那儿,一瞬间让夏母看到了苏晚年轻时候的样子。
夏母颤颤巍巍道:“是、是我的女儿。”
苏晚放开夏母,毫不留情得往旁边一甩,走到一个衣架旁,从上面的精致小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
回身,直接将文件扣在了夏母的头上,夏母手抱头,缩在原地,没敢动。
文件里是关于苏晚和夏阮阮的亲子鉴定,所以她没直接往地上丢,见夏母不接,她半跪着将文件放在夏母的眼前。
苏晚轻声细语道:“你要不要看看?”
夏母仿佛见了鬼一般,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在前面乱挥。
手挥到了文件上,差点甩了出去。
苏晚将文件收回,语气淡淡道:“你不用看,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夏母嚎啕大哭,头跪在地上,不断“砰砰”作响,口中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晚站起来,冷眼看着夏母磕头。
直到夏母的额头磕出了血,她也没有说话。
夏阮阮不忍直视,歪过头来,便看到了坐在旁边的萧芸。
萧芸将人轻拥在怀中,手顺毛似得摸了摸夏阮阮的脊背,夏阮阮不适得打了一个颤,却还是乖顺得躺在她的怀中。
萧芸柔声道:“要是怕,就别听了。”
说着,手便要捂住夏阮阮的耳朵。
被夏阮阮拦截下来,夏阮阮轻轻得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满的坚定。
萧芸知道夏阮阮的决策,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那头,夏母知道这一招不管用,停止了动作,一下抱住苏晚的大腿,祈求似得道:“我、我也这是迫不得已啊,我和我男人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娃,一定是我有问题啊,我怕我男人嫌弃,一时间犯了糊涂,苏小姐,你原谅我吧。”
夏母生在偏僻乡村,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她男人生存的,一生的意义好像就是,年轻时为了她男人,老了后为了她儿子。
至于女儿,那就是赔钱货。
苏晚把人踢开,冷声质问道:“糊涂?你可不糊涂。”
她轻笑几下,继续说道:“能找准机会抱走我的女儿,还能在事后扯出一番谎言,亏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你是不是觉得你只手遮天了?”
“不敢不敢。”夏母哑着嗓音道,“但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啊。”
“而今天,在证据出来之前,你依然能咬紧口,说阮阮是你的女儿。”苏晚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可笑?连自己女儿都能弄丢。”
苏晚叹气得摇了摇头,拍手道:“好计策啊,等晚上,你一回去,就带着你的丈夫、儿子,逃到天涯海角,是认定了我们找不到你是吧?就和我们找不到阮阮一样。”
一语戳中夏母的打算。
夏母抖着身子,无法反驳,只能一直摇头说着:“不是,不是。”
夏阮阮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母亲如此狼狈的样子。
可怜兮兮得。
却又罪有应得。
她想了想,原来幼年时那些美好的回忆,都不属于眼前这个女人啊。
而是属于她亲生母亲。
会抱着她,温柔得和她说话。
不是因为她弟弟出生后,夏母才变得,而是以前都认错了人。
身上的担子如负释重,她松了口气,软绵绵得靠在了萧芸身上。
萧芸也直接把人圈了起来。
夏母求情道:“我上有老下有下,真的不想这么做的,您饶过我吧,我下次绝对不再犯了。”
“饶过你?”苏晚语气轻飘飘得。
夏母还真以为苏晚说的是绕过她,喜极而泣道:“谢……”
她一抬起头,看到了苏晚的脸色。
眼里带着仇恨,似乎把她大卸八块都不够解气的,就连笑容,都是皮笑肉不笑。
苏晚语气淡淡的,可她垂着眼看着夏母时,夏母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蝼蚁,轻而易举得一踩,便会毫无声息的死去。
这一刻,夏母知道,眼前的女人绝对不会饶过她。
她手脚并用,想爬出这个包间。
包间的门近在眼前,只要她够快,趁着苏晚不注意,一定就能跑。
可还没走两步,便被苏晚拎着头发,拽了回来。
苏晚笑着问道:“那谁来补偿我丧女之痛,补偿阮阮这十几年来的痛苦?”
“你若是好好对待她,我或许还能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了之。”苏晚一想到她调查出来的结果,心脏便跟被人揪起来一样痛,“可你怎么对待她的?!”
她呵道:“不管不顾!”
她气的什么礼仪都忘记了,朝着夏母甩了一个耳光。
夏母的脸被扇到一旁,头发散的不成样子。
“妄图让阮阮辍学!”
又是一记耳光。
“养你劳什子的儿子?”
“啪!”
“难道就你儿子金贵不成?!”
“啪!”
连着打了好几个巴掌,苏晚才停下手,舒缓一口气,回头对着夏阮阮露出一个浅笑,道:“失态了,没吓着你吧?”
夏阮阮看呆了。
她还以为,像苏晚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应该是任何时候都恪守礼仪,举止有度,哪怕真的生气了,也绝不会打人、骂人。
甚至打的如此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