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春天(11)

我看他收拾完了,觉得今天晚上不太适合对儿子进行“爱的教育”,于是转身准备回屋睡觉去。

如果我能睡得着的话。

但我才走出两步,就听见袁春天说:“袁涞,对不起。”

我有些诧异,他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呢?

我回头看他,发现他头埋得很低,像是犯了天大错误的小学生。

我笑了:“没什么对不起的啊,这不正常吗?”

他又是半天没吭声,然后竟然抬手蹭起了眼泪。

这可把我吓着了。

我说什么了吗?

我骂他了?

没有啊!

挺大个小伙子,怎么还哭上了呢?

这一晚上搞得我头都大了,赶紧拿着纸巾过去哄儿子。

我往他手里塞纸巾:“哭什么呢?吓着了啊?没事儿,人家现在还没发育完全的毛孩子都会打飞机,你这正常。”

我得哄啊,我得变着花样地哄啊,毕竟是自己家孩子。

我给他纸巾,他不要,手攥成个拳头,我都掰不开。

那眼泪珍珠似的噼噼啪啪往下掉,直接在他睡裤上晕湿了一小块儿。

还真是个泪美人,我都无了奈了。

他自己不擦,那就得我来。

我捏着他下巴强迫他抬头,然后给他擦眼泪:“跟爹说说,你哭什么呢?”

袁春天眼睛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右边眉骨附近有个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他眼睛湿乎乎地看着我,瞳仁特别黑,看着特纯粹。

他说:“袁涞,对不起。”

“啧,都说了,这没什么可道歉的。”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我说:“因为我看见了你……的腰。”

……操。

第25章

25

我真的不应该低估袁春天,这是我的错。

人家是成年人,就算没人给他讲过什么叫欲望,人类的本能也已经教会了他做那种事儿。

本能教会他被诱惑,教会他纾解欲望。

这是一个人天生就会的。

我只是觉得头疼,怎么就偏偏是我呢?

事实上,我之前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现在依旧想不通。

我始终觉得袁春天之所以对我这么执着,完全是因为“雏鸟情结”,或许在他不算太长但对于他来说似乎又已经很漫长的十几二十年来,我是第一个对他如此迁就的人,所以才会如此痴心于我。

在我看来,这不算是爱情。

然而,当他对我十分直接十分□□地表现出了□□时,我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这小子确实想跟我上床。

他是不是想跟我谈恋爱这事儿另说,但他应该是想跟我上床的。

这让我很为难。

“袁春天,坐好。”

他听话地坐好了。

“可能以前没人告诉过你,但是现在你听好了啊。”我认真地对他说,“我们人,高级动物,没有说别的动物低级的意思,只是说,我们人啊,跟那些野兽最大的区别,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们人类可以用理智去控制行为,”我说,“打个比方,当你看见……看见我不小心露出来的腰时,应该怎么做?”

他竟然给我脸红了。

“没让你胡思乱想!”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应该首先做到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就是不符合礼教的东西不能看。”

“不符合礼教?”

我觉得头大,我儿子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反正就是这类,不该看的就不要看。”我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至于什么是不该看的,你自己悟。”

结果袁春天笑得一脸无害地说:“你是该看的。”

然后他就再一次被我敲了脑袋。

我恶狠狠地告诉他:“记住,就算一不小心没忍住看了,也应该用理智克制冲动,如果你做任何事全凭本能,你说你跟外头那些野兽有什么区别?”

袁春天盯着我看了好半天,然后说:“袁涞,没人教过我克制。”

我原本是在气头上,却突然间被他这句话给扎了心尖儿。

是啊,没人教过他。

没人教过他什么是“非礼勿视”,没人教过他什么是“道义礼法”。

没人告诉他在某些时刻要用理智克制冲动,没人告诉他他其实有别于野兽。

我走过去,不再敲他脑袋,而是使劲儿揉了揉他被剪得短短的头发,然后对他说:“没事儿,以后我教你。”

他看着我笑了,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他抓住我的手,仰着头,看着我说:“袁涞,你真好。”

我可不是真好么。

这崽子牵我手我都没甩开。

我可真是个好人啊。

第26章

26

都说养儿防老,其实并不。

养儿子太操心了,加速了我的衰老。

自从袁春天开始上班,每天他都早起赶公交,他早起,我也得跟着早起,要不他就来我卧室门口叫魂似的叫我。

晚上回来呢,就缠着我学习,从拼音识字开始,我仿佛是小学老师,加班加点给补课,还没有补课费拿的那种。

不过,袁春天挺努力的,也挺聪明的,什么百以内的加减乘除很快就学会了,一早起来就跟在我屁股后面背九九乘法表。

他也学会了用字典,没事儿就捧着本《新华字典》,还给我写了封情书。

当然了,他的情书没什么文采,总共加一起也没几句话,但我还是看笑了。

上一次收到情书还是十年前吧,上中学那会儿,班里挺可爱的一个姑娘给我写的,带香味儿的信纸,浅紫色。

但是可惜了,我的初恋跟她的初恋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因为我不喜欢姑娘。

我打从十四岁开始就知道我喜欢男的,别人看球赛是看比赛,我看球赛是看球员。

但是,当时那封情书我还是好好保存下来了,因为不管怎么说,那都很珍贵。

姑娘的情感珍贵,那份纸张也珍贵。

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从那以后,再没人给我写过情书,虽然我真挺受欢迎的,但大都是口头告白或者短信电话,时隔这么久,竟然又收到了情书,没法不感慨。

我说:“你字儿太丑了。”

他笑:“但是你喜欢。”

这臭小子擅自揣测我的想法,我就只能揍他,并且罚他不许吃宵夜。

这段时间袁春天长得挺快的,身高和体重都在猛增。

原本我们俩差不多高,结果这才多久,他竟然高出我三厘米了。

我挺生气的,觉得这事儿有损我当爹的尊严。

但又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雏鹰也要振翅高飞的,长吧,长得高点儿壮点儿,以后出去多干两份活,他负责给我养老。

虽然我嘴上吐槽袁春天的情书,但还是好好地叠起来,夹在了我最喜欢的一本书里。

袁春天写:袁涞,我喜欢你。

他还写:你让我觉得,太阳真的是热的。

我告诉他这话说得没道理,因为无论有没有我,太阳都确实是热的。

但袁春天反驳:“不是,有你才是热的。”

他挺有语言天赋的,可以去写诗。

日子就这么过着,过得还挺好的。

袁春天第一次收到工资的时候,我带着他出去吃了顿大餐——麻辣烫。

他吃得特开心,出来后还是使劲儿把他的工资卡往我口袋里塞。

我拿他没办法,只好暂时帮他收着,我说:“代为保管,给你攒老婆本。”

“你是我老婆。”他说,“给你的。”

我已经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就算他这么说,我也懒得教训他了。

做梦吧。

年轻人总是要有梦可做的。

我本来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无风无浪,混日子,袁春天每天撩拨我,我就装腔作势地装听不见。

但是没想到,生活是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意外的。

星期五下午,我接到袁春天工厂领导打来的电话,跟我说袁春天跟人在厂子里打起来了。

第27章

27

儿子在外面打架,这事儿是我意料之外的。

袁春天不在我身边的时候,看着少言寡语的,之前我跟救助站的阿姨聊天,她也说,她跟袁春天接触的时候,那小子几乎不吭声。

这么个闷葫芦,原来还是个暴脾气。

不过这事儿也挺搞笑的,都是大人了,上班打架还叫家长,这是小学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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