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走出会议室，直接去大学生活动中心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林筱萌从包里把向他借的编程书拿了出来，翻到指针部分，“学长，指针部分我觉得还有点模糊，比如说这里为什么用这个……”她指了几个比较复杂的代码里的指针运用问他。
续晨之神色认真，仔细地看着书上的代码，然后启唇不疾不徐地向她解释着。
时不时点头表示理解，她掏出笔记本记着重点，听他讲完后，她笑着朝他道谢把书还给了他。
“学长，你的程序完成得怎么样了？”林筱萌假装无意地随口问道。
“大概半期过后会进入调试阶段，现在还在优化。”他的声音舒徐。
上次的梦太短了，她还没来得及看时间和地点，陈锐凯如果动手肯定会选择最后要提交程序的时候，现在问了才大概知道是半期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提醒续晨之，她还有些犯难。
包里振动，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心底的烦躁开始蔓延，和续晨之分开后，她回到寝室拿着球去排球场练习了。
这学期体育课选到了排球，遇到个爱搞事的老师，她真的太心累了。偏偏自己体育细胞基本为零，之前也没学过排球，马上快测试了，她不得不私下多练一练。
这几天也在为半期考复习，她忙得一团乱，只是偶尔在微信上和续晨之聊几句，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去排球场练几个小时。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续晨之感觉脖子有些酸痛，抬手揉了揉后颈，觉得自己精神不太好，打算回寝室好好休息一晚上。
走到操场的时候，灯光很明亮，三三两两有人在打球，空旷的场地里回响着球落地的声音。
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续晨之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女孩一个人在场上微仰着头自垫着排球，身子左偏右偏，垫得很勉强，下一秒排球砸在她头上，她吃痛地闭上眼，球滚落到地上。
看到她这个傻傻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声，走过去顺手捡起球，他走进了排球场。林筱萌抬手揉了揉刚刚被砸的脑袋，咬着牙忍住心底的怒意，转过头来想捡球继续练。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续晨之，她愣了会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续晨之把球递给她，林筱萌道了声谢，他往后退了几步，虚靠在铁栏网上看着她，“你继续练，我随便看看。”
自垫练了有一个小时了，林筱萌现在开始练发球。动作也不标准，力气也不够大，她怎么也发不过网。来回捡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
最近的这几天她都是这样毫无效率、毫无进展地练着球，一个人在黑夜里像个无头苍蝇乱撞着。
沉着眼看她练球，看她一次次弯腰捡球又重新抬手发球，续晨之神色难得有些严肃。排球刚好慢慢地滚到了自己脚边，他站直了身子，微弯身子捡起了球。
“你这样练不行。”他的声音伴着有些凉的夜风吹到林筱萌耳里。
因为来回跑着捡球，她额上浸出了薄汗，脸上也带了些红潮。杏仁眼里映着球场旁立着的明亮灯光，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感觉着自己胸口的起伏。
她真的好累，复习半期考也是，怎么练也练不好的排球也是。
“我知道，”她垂着眼掩饰住自己低落的情绪，“我们体育老师也说了，努力没有收获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
“说明你蠢。”她有气无力地补全体育老师的话。
脑海里又想起上课时老师的样子，随便讲几句然后就让她们自己练习。平时上课就带着打得好的同学打比赛，根本不管其他同学。
在课的最后才会敷衍着问一句“还有谁不会的？”林筱萌每次都会举手，好几个人看到她举手也才鼓起勇气举手，老师瞥了她们一眼，阴阳怪气地训着她们。
“你们平时有练习吗？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到现在还不会？”
“如果你们每天晚上都练，练到凌晨，我不相信你们还不会。”
“努力没有收获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你们蠢。”
“……”
虽然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体育老师说的不对，但现在事实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已经努力了，老师课上没仔细教，她就自己私下看很多排球网课，课上也有问打得好的同学，但是还是打不好。
看出她的低落，续晨之收起脸上严肃的表情，脸上带着笑走近她。走到她面前她还是没有抬头看自己，他微弯下身子和她对视上，声音轻柔带着能安慰人心的力量，“不是这样的。”
看着他眼底的澄澈和脸上温和的笑，她觉得心底的挫败感好像消散了一点，深知他的优秀，他的话对她来说太有力量了。
续晨之站直身子，“我不赞同你们老师的话。”
他的声音舒徐，“努力没有收获的话，有可能是方向不对，也有可能是还不够努力。”
“但最可能的是，”说到这他停顿了会儿，林筱萌抬眼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身边的风呼呼地吹着，远方别人练球的声音也变得朦胧，这个世界一瞬间变得有些安静。
“最可能的是，还没到收获的时候。”
“从播种到成长到结果，总要耐心等待。”
“这段等待时间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坚持。”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落在她的心上，看着续晨之脸上认真的神色，她觉得自己心底摇曳着要熄灭的火焰又燃烧起来了。
努力很难，要付出很多精力，要忍受一个人的孤寂，要去直面很多困难……或许会时常觉得失落，觉得努力没有得到收获。但是，和努力一样重要的是坚持。
坚持下去，会有收获的。
林筱萌握紧了双拳，感觉自己又可以和排球大战三百回合了。
抬起手想接过他手里拿着的排球，续晨之却举高了手，她微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刚刚说了，你这样练不行。”他脸上的笑温和。
“学长也会排球吗？”她问。
“会一点。”说着他动作漂亮地发了个球，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越过了球网落在了对面。
这何止是一点，她觉得他这个球发得比她们那个不靠谱的老师好看多了。果然是完美的学长，居然排球也打得那么好，她眼里的敬佩都快溢出来了。
注意到她亮晶晶的眼神，续晨之脸上还是带着淡漠谦和的笑，像夜空里的月光一样轻柔。
林筱萌麻利地跑到对面捡起球过来，他伸手接过了球，双手包着球压了会儿，又松手让球自然下落。
看着球弹起的高度，他认真地说道：“你的球气没满，所以打起来会难一点。”
估计是她当时气没充满，又或者是这几天练多了，她点头。
“你现在发一个试一试。”
林筱萌顺着他的话，摆好动作打算发球就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她转过头去看他。
“介意我帮你调整一下动作吗？”他礼貌地问道。
她笑了声，声音清脆，“不介意。”
续晨之走近她，抬手抚在她手上，帮她调正了位置。然后握着她拿着排球的手，脸凑得很近示意着她找点，认真地说道：“你要注意看清击打的点。”
他离自己很近，林筱萌鼻尖萦绕着身上淡淡的绿茶味，很好闻。感觉到他手掌的凉意，她回过神来听着他的话。
很快帮她调整好位置，续晨之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一旁，“你现在试试。”
闻声她发了个球，的确比之前好很多，虽然还是没有过网。
她尴尬地转过头来看着续晨之，他脸上的表情没变，声音里带着笑意鼓励她，“有进步。”
他眼底温柔得像是有星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不自在地转回头去捡球。
正打算继续练球，续晨之喊住了她，“你们最近复习专业课考试也挺难的吧？”
“对。”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回道。
“排球先停一会儿吧。”
“我觉得我还可以练。”她摇摇头打算继续练发球，手里的球被续晨之拿走了。
林筱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续晨之拿起旁边的绳网帮她把球装好。
“别练了。”他视线停在她白皙的手上，“你手都练青了。”
她这才觉得自己虎口处有些疼，低头看到了手上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