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凤心的这封信写于五日前,今日已是二月二十三,骆瑾和的裁军令现在应当在路上,马上要到了……
从京城到范州最快六日可达,征西王收到密令再把消息传给定南王,中间按照驿站急件那样换马不换人的跑法至少要七日。
京城离范州比符州离范州的距离近,若是由定南王在京城为质的长子听到骆瑾和在朝中公布消息后立即传信则需五日。
也就是说定南王最早将于三月初一收到朝廷对征西王下令的消息。
这么重要的事征西王不会只派人传封信就完了,他势必会差心腹来此与定南王共商出兵之策。信可能先到,但前来商议的人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七日是按照昼夜不停的跑法算的,这么跑下来别说马会死,人也不一定能活命,信使驿卒传这种急信都是拿命在跑,征西王的心腹还有重任在身,断不会这样做。
按照正常的脚程从符州快马加鞭赶到范州得要十二三日,算下来这人会在三月十三或十四日到达。
从三月初一到三月十三非常关键,能不能成功拖住定南王就看这段时间了。
乔琬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待到信的末尾忽又有一段正常书写的文字。
“吾不日即将动身,家中一切安好。去岁吾与卿于庭中所植山茶树前日已悉数开花,叹卿不得见,特折取一枝相赠,盼来年可与卿共赏之。”
乔琬打开一旁的锦盒,盒中装有一枝山茶花。两朵掌心大小的花开在枝条顶端,一高一低挤挨在一起,白中透粉,在绿叶的衬托下更显得清新可人。尤其难得的是五日过去竟还保持新鲜,丝毫没有蔫的迹象,仿佛刚从树枝上摘下来。
“哇,好漂亮!”尹笙想要伸手去摸,乔琬反应迅速,立刻将花护在怀里背过身不给尹笙碰。
能把花这么新鲜地送来肯定不容易,这是她跟阿凤种的花,就这么一枝,要是碰坏了怎么办!
“嘁,小气。”尹笙皱着鼻子挤了下眼,语气却没有多抱怨。
喜悦这个情绪是可以传染的,乔琬收到期盼已久的来信,还附带了这样有心意的礼物,这份欣喜和甜蜜尹笙作为一个没有恋爱过的人虽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却也不妨碍她为朋友感到开心。
“知道给你送这玩意儿有多不容易吗?既不能耽搁送信的时间,又要每日腾出半个时辰把它的茎部剪去一点插到瓶中吸会儿水,我的人累都快累死了。”月袖半假半真地数落乔琬道,“你说说你们两个,正经事都没忙完呢,还有心思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你这是□□裸的嫉妒,乔琬在心里得意。风水轮流转,去年你在大家伙儿面前秀了一年的恩爱,今日终于轮到你吃狗粮了!
她顾念着导致月袖跟丹朱分开、被迫吃她这碗狗粮的人正是她自己,前面这番嫉妒云云的话便没说出来,笑眯眯对月袖道:“办正事和这又不冲突。再说了你就没收好处?她要是没给你们钱你肯帮她送东西?”
“你这话说的,人家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我就一平民百姓,她要我送我还敢不送吗?”月袖顿了一顿,眼珠子一转又道:“当然了,公主殿下出手阔绰,主动赠予我们许多钱财,我们要是拒绝岂不是看不起她,只好尽心尽力地把她吩咐的事办好,以此来报答她了。”
就知道是这样!乔琬白了月袖一眼。
人家做生意的,收钱办事也是理所应当,要不是她靠着小白打赌赢了月袖,这些掺和朝局动辄丧命的危险事给钱人家都未必肯做。
“她给了你们多少钱?”乔琬好奇地问。
月袖竖起五根手指头。
“五十两银子?”乔琬问道。
“五十两银子能给你送这么新鲜的花?五十两黄金啊!”
“什么?”要不是怕被人听见,乔琬都要尖叫起来,“五十两黄金送一枝花,你怎么不去抢?”
“信没给你送吗?妆没给你化吗?”月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脸都不带红地说道:“我这送的是花吗?送的是公主殿下的一片心意,她要真喜欢你,花多少钱都会觉得值……”
眼瞧着乔琬都要扑过来抢她钱袋了,月袖忙蹿到一边讪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殿下付这钱是让我们在崇泰好好照顾你,听你的话按你的指示行动。”
骆凤心的原话是“这五十两黄金只是定金,只要能护得郡主安全,事成之后另有封赏。若是郡主有任何差池,你这听风在大渝境内就别想继续做生意了”。
月袖掐头去尾,只捡了其中半句话说与乔琬。一来被人威胁说出去怎么都不好听;二来跟乔琬合作这么久,她已经深深见识过乔琬这人有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鬼主意,要是让乔琬知道五十两黄金才只是个开头,指不定要怎么把她这笔钱给诓出去。
“你还要不要回信的?”为避免乔琬继续纠缠着问,月袖抢先问乔琬道,“公主殿下付过送信的钱,回信就免费赠送好了。你要是也有什么东西想带给她,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我给你便宜点,五颗金珠怎么样?”
五颗金珠也很贵了好吧,她才没有骆凤心那么败家!乔琬抱了锦盒和骆凤心的来信走进内屋,在桌上铺开信纸,毛笔蘸好墨汁,左手挽袖右手执笔,刚要往上写字,目光落在那一枝山茶花上,忽又改变了主意。
骆凤心除了在欺负乔琬的时候很禽兽,在平日生活里的做风都有着一个教养良好的公主该有的端庄、严肃、正经、矜持。即便心中牵挂也不曾在信中用语言表达出来,还要藉着一起看花的愿望含蓄地说明。
而乔琬则正好相反,除了在□□上不够放肆,别的时候都是自在随心,世俗礼教对她这个现代穿越去的人来说就只是用来在外人面前装样子的,私下对心爱之人当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啦。
她取了口脂来,用手帕裹着手指蘸了些许涂在唇上,然后对着信纸印上了满满一页唇印,末了再把唇上的颜色擦去,拿起信纸看了看,满意地把它折起来放入信封里封好交给月袖。
看,心意传达了,礼也送了,还不用额外花钱,就是这么机智!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在电脑前坐着写文腰疼得受不了,昨天躺床上用手机码,结果码着码着就……睡着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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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定南王府这几日热闹非凡。
王爷最喜欢的那个小儿子是司命星君转世的消息不知怎的竟不胫而走, 据说还是最近大家伙儿议论最热的那位仙姑亲口断言的!
这下整个崇泰都炸了锅。
在那些亲眼见识过那位仙姑卜命算卦本事的人看来,既然仙姑都这么说了,那肯定错不了。
也有人将信将疑或是根本就不信,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中那些能跟定南王搭上一点儿关系的人上王府登门道喜。
天上掉下来的拍马屁机会, 傻子才不晓得利用呢!
每日来王府贺喜的人络绎不绝, 甚至连一些在乡下的远亲都陆陆续续趁了牛车跑来。
人家带着笑脸上门,以定南王府之尊贵,总不能教人家空着手回去,少不得这家打赏几锭银子,那家打赏几匹绢布。若是遇见一些个会说话的,把王爷哄得高兴了,饰品珍宝也是一盒一盒地往外送。
府中一应开支均由定南王妃掌管着,她眼瞧着银钱流水般地送出去,为的还是那个贱婢的儿子, 就恨得咬牙切齿。
“姐姐……姐姐?”
定南王妃兀自出神,被伺候她的婢女暗中拽了一下袖子才听见彩珠在喊她。
她“啊”了一声,就听彩珠问道:“姐姐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
现在这一屋子里坐的全是彩珠的亲戚,一群农户叽叽喳喳, 谈吐粗俗不堪入耳,她懒得听他们说话,已经发呆好一会儿了。
以前彩珠的亲戚来王府探亲哪里请得到她跟王爷亲自招待,从来都是在彩珠自己的院子里坐坐便走。如今彩珠凭着儿子竟把王爷请动了,真是越想越气。
她茫然地看向定南王,只见定南王皱着眉头, 显然对她刚才的走神很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