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傅忆微和周晏辰聊天的时候,数学老师似乎是看到一个学生快睡着了,就突然喊了一声:“哎!又困了是不是?”
他声音实在太大,一声喊出来,全班同学都被吓得一激灵,那个同学也立刻就清醒了。可是人虽然醒了,手还放在桌子上,杵着下巴,数学老师不依不饶地问:
“怎么,听个课还得用手撑着下巴,你不扶着头,难不成它还会掉吗?”
班里发出一阵哄笑,老师自己也险些没绷住,故作严肃地敲了敲黑板,让学生的注意力回到题目上。
傅忆微笑点有点低,一笑起来就有点停不下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好不容易才止住。
这个老师不爱拖堂,铃声一响就准时离开,没讲完的题目留到下一节课。
他前脚刚走,后脚傅忆微就毫无形象地瘫到桌子上,又想起刚才那句话,笑得捂着肚子:“不行了笑死我了……”
周晏辰也跟着他一起笑,却不是为了那句话。
第三节 课后是大休息时间,有半个小时,傅忆微笑了足足一分钟,然后起身准备下去买点东西。
他回头下意识地去找刘彦,却发现那孙子还在呼呼大睡。
也难怪,昨天他下线的时候已经三点了,那时候刘彦还在玩,还是去的网吧,大概到天亮回家洗漱一下就过来了,根本没怎么睡,这下子睡着了,指不定还要趴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说通宵要不得。
傅忆微不准备去叫人起来,他自己也知道现在被叫醒会有多难受,跟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似的,还不如就让他这么睡到自然醒。
没人跟着,他买东西的速度就比平时快了一倍,回来的时候还给一个今年刚入学的小学妹指了路,自我感觉光伟正的学长形象应该已经深入人心了。
但他没听到小学妹之后跳着脚跟旁边同学说的话:“啊啊啊卧槽我实名pick这个学长!贼好看还温柔!要死了要死了”
同学一脸冷漠地浇灭她的幻想:“这么好看的学长,肯定是有对象的,我劝你清醒一点。”
小学妹:“1551”
“……”
傅忆微拎着一袋零食回到班里,扔给周晏辰一瓶百岁山——他记得周晏辰喜欢喝这个——当作那瓶牛奶的回礼,自己则拆了一袋方便面开吃。
他给周晏辰分享自己路上的趣闻,说:“我刚才碰见一个小女孩儿,应该是今年刚入学的,还找不准高一宿舍楼的位置,讲了三遍才明白。”
“这学校是真的越来越不负责了,收了人还不讲清楚宿舍楼位置,啧啧啧。”
他没往别处想,啃着方便面感慨学校多年如一日的不靠谱形象,周晏辰捕捉到话里的重点,反问:“女孩儿?”
“昂,”傅忆微吃完方便面,又喝了一口水,说,“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小姑娘,还有点腼腆,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脸红。”
周晏辰:“……”
他察觉到有点不对,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周晏辰笑得有点勉强,捏水瓶捏得指尖发白,跟他说,“以后如果你要去小超市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吧。”
傅忆微眨眨眼,以为他是觉得总坐在班里无聊,就很爽快地答应了:“行啊。”
第19章
中午吃完饭,傅忆微又去旁边的奶茶店打包了一杯美式。他本身不怎么爱喝咖啡,觉得太苦,以前每次喝都要加很多奶和糖,直到入口喝不出苦味为止,但今天他要了个最苦的口味,并且一颗糖一点奶都没加。
这个奶茶店只有一个老板娘,看起来很年轻,店开在学校旁边一个比较偏的小巷里,窄窄的一间门面,吧台里面就是操作的地方,老板娘是因为对奶茶的兴趣才开的店,并不怎么在乎盈利,生意做得十分佛系,有人的时候就坐在里面收钱加制作,没事儿的时候就玩手机。
傅忆微是这里的常客,因为口味和店主一样偏甜而经常来这里,店主对他印象也很深——毕竟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并不多见,这一整个学校里面,也就只有一个傅忆微——每次他去的时候,都会很亲切地问:“今天喝什么呀?”
他是常客,店主对他的口味也有大致的了解,布丁红豆奶茶或者各类奶盖茶,一律要甜的,很少会要咖啡,除非是真的起晚了很困很困的时候,迫不得已,才买一杯用来提神,还需要额外加很多糖和奶,不然喝一口眉头都皱起来。
所以今天当傅忆微拒绝加奶加糖的时候,店主也很惊讶,问他,是给同学带的吗?还是口味突然变了?
睡到放学才醒的刘彦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拽着傅忆微的领子问:“大哥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傅忆微一脚把他踹开:“你才受刺激了。”
刘彦往后跳了一大步,吼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傅忆微:“我又没动手。”——他动的是脚。
刘彦:“……”
他接过打包的咖啡,回答店主姐姐说:“不是,我是自己喝。”
店主姐姐敲了敲杯盖,红色的指甲在阳光下 十分显眼,友情提示道:“很苦的,你能喝得下去吗?”
喝不下去也得喝啊。傅忆微叹气,不然他下午难道还要再睡三节课吗?
但这种丢人的理由,他又不太想说。
“没事儿,”傅忆微心里虽然很抵触这股还没开始喝就已经冒出来了的苦味,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告诉店主姐姐说,“我就是,想换个口味,试试自己能不能喝这样的。”
刘彦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立马就接过话头开始拆台:“放屁,你就是怕自己会犯困,什么叫换口味,对小姐姐诚实一点不好吗?”
傅忆微瞪他:“就你有嘴,整天叭叭的。”
刘彦:“略略略”
小姐姐捂着嘴笑了,这两个你来我往斗得正热闹的小朋友似乎一说起来就没完了,她止住笑,“喂”了一声,示意他们看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一点半啦,你们不怕迟到吗?”
“!”
班主任要求是两点之前进班,还剩半个小时,但他们学校的传统是中午到校要睡一会儿,一般这个点,班里同学现在应该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还都在睡觉。
傅忆微懊恼地扔给刘彦一个白眼,跟店主说完再见,然后骑上车子就跑,刘彦紧跟其后。
到班的时候,大部分同学果然都睡着了,不过办公室里没有老师,还不错。
他们拎着东西,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进去。
傅忆微的位置靠走廊,随时可以坐,只是苦了刘彦,座位靠窗,身边五大三粗的男同桌睡得特别熟,推都推不醒,只能站着等下课再进去。
刘彦蹲在傅忆微旁边,摆出一张苦瓜脸,小小声说:“生活可真是太苦了……”
傅忆微把凳子放倒,凑到他耳边说:“你活该。”
刘彦:“……”
他说完就又坐了起来,下意识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结果刚倒进嘴里,顿时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一口咖啡在喉咙里翻涌不停,那股子苦味从舌尖开始冲向五脏六腑,给全身来了场隆重的洗礼,等最终咽下去的时候,傅忆微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升华了。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左腿边开始毫无规律地振动,频率逐渐加大。
——是刘彦。
刘彦作为在他身边旁观了全程的目击者,目睹他的表情从无知无畏到破碎再重建的整个过程,有一种很微妙的报仇雪恨的感觉,笑得直想拍大腿,又怕把同学们吵醒,憋得肚子都疼了。
“你他妈能不能滚出去笑?”傅忆微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阴测测地对他说。
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了,刘彦终于不用再忍,笑声就立刻猖狂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日你那个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后悔了为什么我没带手机艹哈哈哈……”
傅忆微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杀人,刘彦赶在他有所动作的前一刻溜之大吉,可他的声音实在太有特色,跑了好远还能听到那个嘚瑟的笑声,傅忆微的脸于是更黑了。
刘彦跑了,咖啡还在,他就死盯着纸杯,试图用眼神对这里面装得生命不能承受的苦味施以谴责,几乎要把杯子盯出个洞来。
不过这个咖啡的效果还是挺立竿见影的,最起码他喝完一口之后是真的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