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刚想反驳,她忽然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在当医生,我没有告诉你我在当医生。”
薄予安嘴唇紧抿,他皱着眉头,他的侧脸轮廓深邃,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你知道我在当医生,所以这十年,你一直在暗中看着我?”程菲想通了这个关节,她出离愤怒了:“你看着我这十年为了你是如何难过,你看着我是如何思念你的,你知道我足足等了你十年,但是你都没有出现,薄予安!天底下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薄情的人?”
程菲恨极,如果还是十年前的她,她现在一定不管他在不在开车,都会扑上去打他一顿,可是现在程菲忍住了。
薄予安说:“程菲,你如果不想没命,就趁早闭嘴。”
他一个急转弯,程菲重重撞在车门上,薄予安喝道:“寄安全带!”
程菲摸索着把安全带寄了起来,她心中还是怨愤至极:“薄予安,你给我解释清楚!”
但是薄予安忽然一个急刹车,程菲看到前方路上也来了一辆车,车上彪形大汉拿着冲锋/枪对他们扫射。
前后都有追兵。
左边是树林。
薄予安方向盘直接往左,军车风驰电掣地冲向树林,几粒子弹只来得及打到车后的铁皮上。
程菲惊魂未定:“薄予安,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但是薄予安没有时间回答她,他拿出手机,说道:“我在索亚集市这边,对,我遇伏了,你用手机定位来找我。”
树林里根本就没有路,坑坑洼洼的,程菲差点没被颠死,薄予安到一处水沟边时,他直接停车,然后熟练地从车后座拿出机枪。
他将程菲一脚踢到了水沟里,还好这水沟没有水,但程菲也弄得一身泥。
程菲气得刚想说什么,薄予安就“嘘”了声。
后面的追兵也到了,他们看到停在树林的军车,于是一个个都下了车,薄予安躲在军车的后面,他眯着眼,对准追兵,程菲只听到一阵突突的声音,接着是对面数个黝黑的男人倒下,头上和胸膛都绽放出绚烂的血花。
在医院,程菲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她这是第一次,看到鲜活的生命瞬间在她眼前消失。
她愣住了,她特别想吐。
剩下的男人们哇啦哇啦乱叫着,是程菲听不懂的当地方言,程菲捂着耳朵,她蜷缩在水沟里,对面的子弹纷飞着打向这边,有几颗甚至打在距离程菲不到一米的地上,薄予安皱眉,从军车后面出去。
男人们对他这边扫射着,程菲心都提到嗓子眼,但薄予安似乎司空见惯了这种场面,他躲闪着,回击着,他的枪比对手的更快、更准,又两个男人倒下,对方剩余的三人明显慌了,一阵乱射,对峙的时候,薄予安子弹也射完了,他躲到树后,那三个男人目光凶狠,持着枪小心逼近他的藏身地方。
程菲怕得咬住自己的手背,眼见着那几个男人已经接近了薄予安,程菲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快速从水坑里爬出来,试图去拿掉在地上的手/枪。
她突然出现,瞬间吸引了那几个男人的眼光,程菲刚从水坑出来,黑黝黝的枪口就对准了她。
薄予安从树后快如鬼魅地出现了,他从军靴中拔出军刺,插进了一个男人的颈部。
剩下两个男人惊愕回头,薄予安反手将他们击倒,他眸中是嗜血的光芒,军刺刺进心脏,再拔出,鲜血顿时喷涌而来,染红了他的迷彩军装。
程菲看到死去的三人伤口都是方形的,她不由道:“你这是,三棱/军刺?”
三棱/军刺又称放血王,有三面血槽,一旦刺入人体,伤口会很难愈合,若是扎入致命部位,更是连急救都无法急救,程菲知道这种武器,还是因为有一个病人就是因为被三棱/军刺所伤,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她从医院老师的口中得知这武器的可怕,但没想到,这么神秘可怕的武器,薄予安居然会用。
地上的八具尸体,也都是他杀的。
薄予安很平静地把三棱/军刺插回军靴,他对程菲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已经不是当初的薄予安了。”
第24章 Chapter24
程菲咬着嘴唇, 她只说:“你手流血了。”
薄予安看了下自己的手臂,应该是刚才枪战的时候,被流弹给擦伤了, 他淡淡道:“没事。”
程菲说:“你把衣服脱了, 我给你包扎。”
“不用。”薄予安道。
“你脱了。”程菲执拗道。
“不。”薄予安第二次拒绝。
程菲第三次说:“你脱了。”
薄予安没有拒绝, 而是瞪住她:“程菲, 你到底是个什么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把自己的迷彩军装给脱了,扔到地上, 他手臂血一直在流,但他赤/裸的健壮身躯上,却全是横七竖八大小不一的旧伤痕,程菲怔住了:“你……”
“你不是要给我包扎吗?”薄予安说。
程菲撇过头,她平复下自己的心绪, 她应该庆幸自己学了医,见惯了生死, 才让她拥有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迅速整理自己的情绪。
她问:“车上有药箱吗?”
薄予安回了句:“在后备箱。”
程菲去后备箱拿了药箱,熟练给薄予安的伤口进行清洁消毒再包扎,她包扎的时候, 薄予安坐在地上, 看着她的脸,他有些微微出神。
她的容貌与十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还是纤长的睫毛和大大的眼睛, 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 所以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不过她的气质, 相比于十年前,成熟了不少。
这十年,他的确在一直关注着她,他知道她努力学习,成功考上了医学院,知道她在大学期间品学兼优、深得教授赏识,知道她回了家乡医院当了一名医生,知道她变得越来越优秀。
他也知道,她等了他十年。
他甚至知道她的微信头像是紫霞仙子,他知道她跟紫霞仙子一样,一直坚信着她的意中人会回来,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她。
但是,如他所说,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薄予安了。
程菲给薄予安包扎好了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
全是旧伤,看伤疤的样子,有刀伤,有枪伤,还有打斗的伤痕。
她问:“这十年,你到底在干什么?”
薄予安只是站起:“离开尼里斯。”
程菲也站起:“不!”
“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这里在打仗。”
“我知道这里在打仗,正是这样,这里才需要我。”
薄予安轻笑:“程菲,你当自己是圣人吗?”
“我不是圣人,我是医生。”程菲说:“而且现在,我更加没有离开的理由。”
薄予安摇头:“程菲,你的胆子,还是那么大。”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这十年到底在干什么?”程菲继续追问。
但薄予安很明显不打算回答。
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程菲以为又是来追杀薄予安的,她明显有点惊慌失措,薄予安看出了她的不安,他沉声说:“他们是我伙伴。”
那对穿着军装的男女走近,两人都是东方面孔,年纪都很轻,男的身量颀长,眉目清冷如画,面上毫无表情,程菲本以为薄予安已经够冰块脸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气质更加冷的。
程菲又去打量那个女人,女人皮肤很白,长相冷艳,她也是面无表情,程菲心想,这可真是奇怪,难道冰块脸的朋友,也必须是冰块脸?
薄予安指了指程菲,对那个女人说:“雪鹤,你送她去无国界医疗中心。”
叫雪鹤的女人点头,她看着薄予安裹着纱布的手臂:“你受伤了?”
“小伤。”薄予安又说道:“我和卫浔回去。”
那个叫卫浔的军人点头,他与薄予安上车,程菲急得拍打车窗:“薄予安,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薄予安只是说:“程菲,你如果不想被我们打昏送回去的话,我劝你闭嘴。”
“薄予安!”程菲恨得死命踹了一脚车,她忽想到什么,她平静下来:“行吧,薄予安,既然我们都在尼里斯,既然你这身打扮,我就不信我打听不到你,这次,你不要再想着消失了。”
她对面无表情的雪鹤道:“我们走吧。”
薄予安坐在车上,安静看着程菲跟着雪鹤上了车,她似乎比十年前要沉稳了些,要换做十年前,她拆了这辆车也会把他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