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王看了看他,抚掌大笑。
是他漏算了人心。
“你,本王佩服。”
说的谢显都懂,谢显的意思江夏王也明白。
正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喝:“护军将军到!”
不多时褚彦身为朝服已经大步走到了灵堂前,首先在永平帝灵柩行三跪九叩大礼,之后方才起身向萧皇后行跪拜礼:
“禀皇后娘娘,臣等受吾皇之命,深恐江夏王阴谋造反,事败鱼死网破,是以早早布防戒严京都。果不其然,于方才擒羊凤明于谢府之外。此贼假冒圣旨欲杀入谢府,绞杀谢氏族人。幸亏谢家上下拼死抵抗,所幸臣所去未晚,及时得救,全家老小得以活命。”
“至此,臣押罪臣羊凤明于殿外,请皇后娘娘主持定夺。”
说到这儿,江夏王才终于认栽。
永平帝有先手他是不信的,小皇帝有那脑子还能让他弄死了?
不过是天不佑他,令谢显夺得先机,先下手为强。
“推出去,一并斩了。”萧皇后冷声道。
诸葛术押着江夏王往外走,江夏王王妃这时狠狠咬了捂住他嘴的御林卫,哭道:“一切都是我主使的,和王爷没关系,和我儿子也没关系,你们有种冲我来——”
江夏王长长叹了口气,得,这下算盖棺定论了。
多余的话没有,连挣扎一下的表示都没有,还催诸葛术:“走吧。”
是他,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定然是斩草除根。
你想要掌权的放过阶下囚,嫡亲的王世子能活命,那不是做梦吗?斩草不除根,你在那儿做御花园绿植维护呢?
有血性的皇室都被玉衡帝和永平帝包括刽子手谢显给杀的差不多了。
本来也就是拼死搏一捕,成则王侯,败也就是个死呗。
反正动不动自己都难逃一死,当然要动。
动起来,还拖了个垫背的!
该!
该!
该啊!
有这样自相残杀的皇室,何愁大梁不败?
——
‘罪魁祸首’江夏王都伏诛了,一众皇室宗亲自然是战战兢兢地认了,人家说什么是什么。说皇帝有遗诏,那就有呗。
说传给二皇子,那就传呗。
等众人点头一致承认二皇子合法合理继承人的时候,太监唱和,新皇当即就继位,众人三跪九叩认了新主了。
是没皇袍加身,永平帝死的太过出人意料,加班加点也赶不出来,还是先稳住名份再说。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也免得夜长梦多。
在萧皇后手拉着手全程陪护下,众皇亲国戚认证下,二皇子即日登基为帝。只不过登基大典,年号等都有待择日商榷,略过不提。
在永平帝‘遗诏’下,除了即日处死江夏王,另外卫将军,尚书仆射谢显,司空萧云,护军将军褚彦,吏部尚书徐则,豫章王,领太尉共五位大臣共同辅政。
豫章王年仅八岁,辅佐个五岁的二皇子……唔,倒也的确像是永平帝干得出来的。
至少那是亲弟弟。
不管别人怎么想,豫章王并不敢作如此想。
至于真相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尘埃落定。
宣城长公主一直跪在灵前全程没有吭声,不论江夏王与谢显吵的天翻地覆也好,还是转眼间江夏王败北,事败被擒证据确凿,都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如此平静,倒叫萧宝树只敢看她脸色,全程也是没有参与进夺位之争。
礼部齐尚书主持丧仪,如今京都全面戒严,只待大局方定,则令太监向宫城之中的庙宇发号施令,敲钟三万下以示天下百姓皇帝驾崩。
谢显陪同萧皇后、新帝一同将前朝后宫有条不紊地处理一番,待回到谢府已经是天色俱黑,鼓打二更天。
虽然早在流云那里听闻府中发生的一切,谢显回府的时候仍是心急,脚步都乱了。
一大家子人没有回各院歇息的,都在易安堂等着呢。
丫环挑起帘子,谢显前脚才迈进去,谢晴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是谁登基为帝了?”
“你没事吧?”萧宝信一个箭步冲上来,愣是把谢晴一胳膊给扒拉到旁边,好悬没坐地上。
谢晴:形势比人弱,我忍。
“我无事。”谢显握住萧宝信的手,手尖仍然冰凉,一下正握她受伤的那只手。
虽说划痕不深,可薛神医担心留下疤痕,还是敷上了药给包起来了,看着便有些骇人。
“伤到手了?还伤到哪儿了?手能动吗?”谢显发现灵魂三连问。
谢晴捶地,阿兄啊你该问问伤到她的手的人,和连根头发都没伤到她的人的下场,都死好惨好惨的。有一个一箭穿喉啦!
不过慑于萧宝信的武力,他到底没敢吭声。
“我没事儿,”萧宝信不以为事,“皮肉伤,血都没留多少。”
谢显心都疼了,是自己思虑不周。
也就只有自己知道,直到进到皇宫那一刻,他都没想到江夏王能在不确定或者不知如何确定了皇帝的死讯就直接向谢家下手……
江夏王这四朝老臣,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一向谨慎,若不是被永平帝给逼的迫不得已,绝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真是时也,命也。
他知道,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江夏王亡。
江夏王一旦得势,定然是饶不过他的,他也唯有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所幸皇上留有遗诏,传位于二皇子,且留下五位辅政大臣。”谢显沉声道。
将宫里发生之事悉数化繁为简,并不赘述。
二皇子?
谢晴与亲爹谢二爷对视一眼,永平帝有这先见之明还留下遗诏,还知道下令杀江夏王?活着的时候干什么了?
有这决断,能把自己作死了?
第944章 绝配
他谢晴是怎样想的不重要,事实就是谢显所说的事实。
谢三爷长舒一口气道:“你说这事儿弄的。”
谢母深吸一口气:“什么事弄的?”好奇,好奇儿子还能说出什么弱智的话来。
“本来好好的大梁江山,现如今——”
“三弟。”谢二爷离的太远踢不着他,不然就不在台面上打断他的话了,至少面子上谢二爷一向很尊重谢三爷,私心里是怎样姑且不说。
是真没长眼,老太太眼里的火都烧到眼眶了吗?
谢三爷不以为忤:“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能说的,阿郎这样的手段,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往外漏了什么话出去……谁都看出来了,皇上——先皇,现在就该叫先皇了,要不是这么容不得人,能一个一个的反了?江夏王啊,半截都埋土里的人了,真不逼那么狠,能反吗?”
“要反,早反了。”
“说,继续说。”谢母怒极反笑:“咱们家还有几十颗脑袋够你掉的,别剩下。”
谢三爷摆手:“娘不想让我说,我就不说,可理儿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吗?”
理是这个理,不是你能说的!
王夫人扯了下他的袖子,快把你那嘴给闭上吧,听你说话就上头。
她关心的不是这些:“辅政大臣都有哪几个,有你吧,阿郎?”
谢晴:“那是没谁也得有阿兄的,先皇有多信任皇兄啊。”说的不无酸味儿,先皇,包括先皇他爹那都是有名的宠谢显。
一群颜狗。
谢显轻轻点头,“有我,岳丈萧司空,护军将军褚彦,豫章王,还有吏部尚书徐则。”
“二郎?”王夫人彻底震惊了,“居然还有二郎啊,那以后你们可得相互扶持。”她高兴了,亲女婿啊,为自己结的这门亲感觉到值了。
唔,就应该是这样。
谢晴捂下颌,这下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都是对自家没有威胁性的。
就一个褚彦,豫章王没和谢家扯上有关系,可豫章王还小不成气候,褚彦虽则狡诈,却是圆滑,轻易不得罪人——
得罪他那次,还是被皇帝与谢显给坑的,不得罪他他自己就得罪了皇帝,不得已而为知。
真狠的是自家兄长,他看出来了。
这和小时候可不一样了,谢显显然不再是以前那个孤傲孑孓却周身通透的小郎了,腹黑手狠,什么都说得出做得到。
该问的都问完了,谢母就把众人都给遣散了:
“都紧绷了一天了,如今尘埃落定,都回各自院子歇息去吧。”包括谢显,眼睛都黏自家媳妇身上了,再不让他们走,怕是要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