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梦(81)

作者:水墨嫣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叶宸枫闻言微顿,继而微扬唇角,笑容清雅,伸手抚过她的鬓发,倾身而道:“亦水,所有人中,并不包括你。”

他望她眼底,正色道:“狠辣与手腕,是用来对付敌人的,隐瞒和伪装也是用来迷惑外人的,而你不是,亦水,你是我的人。”

姑苏亦水勾唇,推开他,垂眸一笑,言道:“那还真是可惜了,见不到陛下心狠手辣的一面。”

叶宸枫伸手端起茶水,不紧不慢饮尽,笑道:“这么想与朕交锋?”

姑苏亦水侧眸掠他一眼,蹙眉道:“不想,我又打不过你,何必自讨苦吃。”

叶宸枫指下动作微顿,与她对视一眼,言道:“打不过又如何?朕的性命不早就在你手中。”

姑苏亦水只是一笑,他将命交给她,逼着她担了一条性命,不去贸然拼命,你的我的,到如今,谁又分得清呢?

“何时动身回去?”她转而言道,一抹思索。

他们已在客栈又耽搁了一日,早些回去,还有许多事情亟待了结。

叶宸枫目光掠过空无一物的茶盏,侧眸一抹明光隐约,勾唇言道:“不急,再等等。”

姑苏亦水眉心微动,考量言道:“此地并不安全,难免何时会有追兵赶上,何以久留?”

他闻言颔首,面色不改,依旧从容自若,开口道:“既然已出了隐凰城,便无需再顾忌太多,此地终究是异国,便是隐凰城也不会贸然出手。”

“无需着急,朕已传信出去,不日便有援兵将至,到时再走不迟。”

姑苏亦水略一思忱,想到阿雀他们如今怕是也在往这里赶来,大约这便是这几日便能赶到。

缓缓颔首,她微不可察一叹,言道:“那便再等等吧。”

她体内蛊毒已经隐隐失控,怕是压制不了几天,便要发作起来,这才急于回去,怕的是到时体力不支,当误了返程,落入追兵包围之中。

偏生此事她又不能告诉他,否则便又要一通风云翻涌,闹到不可收拾了。

叶宸枫伸手与她十指相握,眸中笑意清浅,几分郑重道:“放心,有朕在,必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姑苏亦水指下微紧,几分温凉,回眸望他,倏而勾唇,言道:“宸枫,我并不委屈,想要一些东西,便要付出一些,都是公平的,不过是有舍有得而已。”

第112章 困入皇寺

华国汶城,三十里外,一队人马乔装打扮,高头大马拉了数只巨大车厢,宛如寻常商队一般,稳步赶路。

花栖沅当先前行,眉心微蹙,几分若有所思。

身侧十三加鞭追上,马上拱手道:“殿下,差不多就要到汶城了,红箐姑姑必然已经派人出来接应了。”

花栖沅闻言却依旧不曾松懈下来,抬手侧眸道:“越是近在咫尺,越要谨慎,此刻功亏一篑更是可惜。”

十三应“是”,郑重拱手道:“属下这便去吩咐加强戒备。”

花栖沅颔首,眸中幽光隐约,不知如何总觉得心下不安,一声叹息。

她抬眸掠过天色,神色几分悠远,这次出手,必然彻底将他逼到绝境,怕是他们之间的这道沟壑,更难有填平之日了。

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既要保证那些和尚不出意外,又要保证不被人追赶上,时时戒备,也甚是辛苦。

离着大队人马百米之处,阿雀领了雀部之人潜伏追随,同是自承国而往华国,这一路上难免同行,他隐约觉得这队人奇怪得很,除了一身行头,丝毫不像是商人车队。

昼夜行路,倒像是急于赶路,躲着什么似的。

一路追来倒也有几次可以下手的机会,只是主人身在危险之中,当务之急是赶去会和,身在异国他乡也不易节外生枝。

阿雀领着人一直暗中潜行,虽不曾有插手打算,但遇上不同寻常之事,也要提防一二,不可正面交锋。

三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行了大半日的功夫,汶城城门处,一队人马整装而来,竟直直向着城外这一队商车而来。

阿雀屏息,心底几分讶异,却见当先一人竟下马俯身对着商队前黑衣蒙面的女人一礼,态度甚是恭敬。

花栖沅看向迎来的人,摆手问道:“红箐姑姑让你来的?”

来人颔首,拱手道:“殿下路途奔波辛苦了,姑姑已经吩咐过了,车上那些人就交给我们处理即可。”

花栖沅眸中一抹灵光闪过,一笑问道:“姑姑可吩咐了将这些人送到哪里?”

那人眉头微蹙,犹疑片刻,开口道:“大约是送去皇寺,毕竟这些人的身份,送到哪里都不合适,这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

花栖沅一勾唇,几分考量,笑道:“确实再合适不过,那便依姑姑的意思去做吧,只是莫要唐突了他们,这可不是犯人,免得本宫到时不好交代。”

那人应了,吩咐身后人速去接手,转身道:“殿下放心,属下们省得分寸。”

花栖沅回头掠了四下一眼,见并无不妥之处,便也翻身上马,扬鞭直往宫城而去。

阿雀虽离得远,听不大清他们的谈话,却从这群人的态度中,察觉到策马而去的那人身份非凡。

心底隐约一个猜测,不可抑制的生根发芽,他已大约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怕是和纠缠渡缘大师的那女子脱不开干系。

只是眼下,还是见了主人,将此事呈上再做打算。

心下已定,一行人避了汶城,再不用顾忌这队车马,行去如风,奔驰而去。

……

云渡缘再踏上华国之土时,已经能做到了心如止水,当年离国之时,一心悲创,满是愤慨,到如今,一切也都成了往日烟云。

当年之事,也怨不得谁,说到底不过是两厢心甘情愿,一骑飞驰,他匆匆而往,直奔了汶城。

花栖沅掠去寺中众人,说到底不过是要他追往华国而已,定不会危及他们性命。

飞眉入鬓,他一抹少见的怅惘之色,一声哀叹飘散在风中,尘缘之事,大多难求,世间安得双全法,此次既入了华国,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易了。

汶城,华室宫殿,金碧辉煌,却空荡荡的只余了二人,各立一边。

风声窒闷,气氛冷凝,竟有僵持不下之状。

花栖沅半晌后,默然双膝跪地,眸中却有坚决与固执,无声抗争。

明极女皇手中龙头拐杖杵地,眸底一抹隐忍不发的冷怒,凝眸开口道:“栖儿,你可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可还有分寸在?”

花栖沅瞳眸一紧,抬眸看向高座上的女皇,敬畏却也固执,一头叩在冰冷玉石地面,连同这些年的不甘与愤懑,倒灌心底,一时倾泻。

“儿臣知道,知道分寸,知道对错,知道在做什么,但凭母皇责罚。”

“可是……单云他为什么会对儿臣避如蛇蝎?他为何会去国离乡?他为何要执意遁入空门?”

“这一切,难道母皇不知吗?都是为了母皇的千秋大业,为了您的皇权巩固,鹤亓皇姨母与镇国军侯才会双双死在了战场之上,单云他不愿回来,不愿接受儿臣,难道……难道母皇就没有错吗?”

她一时冲动,不曾按捺住这么多年心底怨念,后知后觉触犯了母皇逆鳞,一时垂头侧眸,五味陈杂。

明极女皇袖底紧握龙头拐杖的手越发苍白,面色也冷如覆霜,却不曾发作,只是缓缓起身,广袖垂落,一手负后,冷声而道:“看来你参与国政这么多年,毫无长进,眼界依旧如此狭隘,如何堪当大任?”

“你只道鹤亓与单军侯是为朕而死,却看不到皇权之下还有数百万的黎民,他们战死,为的是华国的太平,为的是百姓的安稳,这份舍身之重,你可看的了?莫要小情小爱蒙蔽住双眼,若你当真懂得,就不该口出此言,这便是折辱了他们。”

明极女皇一身肃穆,庄重开口,首次正面提及了当年之事,这是她心底永远的痛,至亲之死,其中痛苦,不可与人言。

花栖沅闻言抿唇,面色微白,底气不足,当年之事确实并非她可以随意品评的,彼时她还年幼,只是一心悲痛,这些年又因为单云的疏离,免不得存了偏执怨气。

只是,此事她无权置喙,但婚约之事,她绝不会退让。

“是儿臣见识浅薄,母皇责骂的对,此事儿臣无话可说,但婚约一时,儿臣绝不会退让。”她一抹坚决,顶着头顶压迫视线,不屈挺背,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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