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腰疼脑热(61)

在此期间,只有夏墨时偶尔会闲得发慌地过来串一串门,虽然每次见面的谈话都不一定有多么愉快,但也算是为死气沉沉的定国候府增添了几分人气。

直到某天临近黄昏时分,皇宫突然接到东瀛来犯的紧急战报,对方来势汹汹,皇帝赶忙召开了一个紧急会晤,但纵观满朝都是些老弱官员,一时竟找不到可用之人,众人你来我往慌乱非常地推脱了几个来回,方才有人想起定国候府不正好储着一个忠臣良将么。

虽则定国候尚有两年时间方才出孝,但此番乃是国家危难当头正值用人之际,他们大胆揣测仙去之人的想法,想必夏将军不会在意这一年时间的。

找到了靶心后,遂齐心协力一同劝谏皇帝下旨派夏许淮出征,皇帝揉了揉被他们吵得生疼的太阳穴,认命般地许可了这个提议,当即,一道圣旨便送到了夏许淮手中。

听完了宣纸太监细长的嗓音念着圣旨上对他对他们家的颂言,将他们送走之后,看着那块曾经随着他的父亲征战多年的帅印虎符在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岁之后,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中,夏许淮哂笑一声,转身吩咐下人打点行装,只待明日城门大开,点兵东行。

听闻这则讯息,夏墨时只想骂爹,他那位父皇何时放权竟也能放得如此爽快利落了,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的吗?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夏墨时深知,那所谓的东瀛之乱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那完全是他为了帮助沈云祺在东海一带站稳脚跟而造成的小小混乱,怎的传到皇帝这里就变成了两国交战的地步了?当真是三人成市虎,人言可畏啊!

可他又不能同皇帝言明这一事实,也或许皇帝并非全然不知,但却另有打算罢了,无奈,夏墨时只好眼睁睁看着夏许淮重掌兵权。

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阴差阳错地帮助夏许淮增强了定国候的实力,他就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等到回过神来,夏墨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定国候府萧瑟的大门前,还恰好被经过的大管家眼尖地瞧见并友好地请进去了。

“殿下稍候,老奴这就去向侯爷通报。”

夏墨时已经做好了再次灌一肚子凉茶的准备了,不成想却不过一会儿,便顺利见到了他此刻并不想看见的夏许淮。

夏许淮看着夏墨时一脸的纠结,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十分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是小小的流寇罢了,还不值得我将他们放在眼里,殿下无需太多担忧。”

夏墨时嘟囔着:“还用你说,你肯定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什么?”

“知道你定国候武功盖世,神勇无双,必然可以化险为夷。”

“既然如此,为何还做出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要是放任您就这般出了我定国候府的大门,人家八成要以为是我枉顾尊卑斗胆欺负殿下了。”

“……”夏墨时一时竟无言以为,您是瞎么,从哪看出来他的表情楚楚可怜的?

第五十七章

次日,夏许淮率领着军队浩荡南下,往东而去,远在京都的祁安皇帝放心不下,还点了曹国公的儿子一同前往,两个月后,二人风尘仆仆地凯旋,未及梳洗便直奔皇宫,先后进了宣明殿面圣。

曹闵先被传唤进去,徒留夏许淮一人,被猎猎秋风吹拂着,独自站在宫阶之下,长身玉立的,大老远看过去,都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那股介于肃杀与温和的气质,多一分少一分都太过,如此清冷却是正正好。

回想起那张天生就适合笑的面庞,以及方才在宫门口的匆匆一瞥,夏许淮心道,数月不见,他倒是变得越发张扬,颇有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风流模样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骑着高头大马的夏墨时,咋的一瞧,这股子策马扬鞭的飒爽劲儿,倒是比他平日里所见到的七皇子惯爱贫嘴的那副欠相要顺眼多了。

兴许是成长环境使然,夏许淮从小到大便是个性情清冷心思内敛的,乃因他从小便知道,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所有均光明正大地摊开,拿出来放在阳光底下暴晒的行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就给自己招来祸患,但却不自知。

可那位七殿下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跳脱,据说,这位七皇子在六岁之前也是一副恭谨忍让,小心待人的行事作风,却不知为何近些年竟愈来愈恣意潇洒,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

奇怪的是,照理来说这么活跃的一位皇子,其他皇子总不可能忽略这么一个晃眼的存在,多多少少也会忌惮一下这个弟弟,不说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吧,但偶尔给他使个绊子总归是无可避免的吧,但奇就奇在,他们也没将他如何。

大概,这就是傻人有傻福,上天使他幼年丧母亲情缺失,就给了他一番好运气?

夏许淮定定地站在宣明殿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台阶上的落叶,任由思绪自由蔓延,细看之下便会发现他的眼神是虚无缥缈的,没有一个固定的聚焦点。

不知不觉,就等到了曹闵从里头出来,直到走到他面前方才晃过神来。

“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连我叫你都没听见。”

夏许淮半真半假地回答:“没什么,只是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

“处置?处置什么,你么,还是那帮谎报军情唯恐天下不乱之徒?”曹闵用一种看怪胎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随后安抚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忠臣良将之后,此番你自己也算是立了一功,再如何过分,皇上即便不对你好生嘉奖,口头上的好话总不会少了你的,总不至于对你进行责罚。”

曹闵刻薄地一笑:“至于那帮龟孙子,呵,他们自己都不怕,哪还用得着你在这替他们担忧?”

“你堂堂一个曹国公世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一句脏话,”夏许淮戏谑道,“这要是被你爹听见了,可有你一顿藤条好吃。”

“那个老顽固……”

话音未落,夏许淮便投去一个不赞同的视线,曹闵立即改口,大方承认错误:“是是是,我慎言,我的侯爷,你还是快些将你脸上杞人忧天的表情收起来吧。”

曹闵万分嫌弃道:“啧啧,真是,瞧得我眼睛生疼。得了,陛下还等着呢,你快进去吧,我也先回府了,我家那老头子还在家等着本世子呢。”

夏许淮点头,进到宣明殿后,行了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君臣之礼,居然见到皇帝喜笑颜开的神色,他在心里讶异了一瞬,面色却如常。

其后,果然如曹闵所言,各种各样的好话,什么“雏凤清于老凤声”“虎父无犬子”等等诸如此类的夸奖,一股脑地朝他砸下来。

末了,还将他的月俸提了两成,直到他作别皇帝,离开宣明殿,皇帝都绝口未提将兵符收回之语,着实令人难以捉摸。

这倒是叫他忍不住好奇,曹闵方才到底是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让皇帝放下对他们家积年已久的猜忌与不安,选择将兵权交到定国候府手中。

夏许淮打马回府,路过康宁街,方才行至街角的位置,便瞧见七皇子满载而归,那张素来带笑的脸,在注意到他对他的注视时,那一刻,夏墨时将那副随意张扬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一二,脸色沉了一沉。

二人均拉住手边的缰绳,放慢了行进的速度,缓步漫游到面前,夏墨时唇角一弯,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语气上扬地说:“听闻定国候打了胜仗,方才走得急,没在第一时间送上一声祝贺,恭喜你又立了一大功。”

说完就要挥起手中的马鞭,却被夏许淮伸手捞住,夏墨时没来得及收回力道,响亮的一鞭啪地抽在了夏许淮的手上。

饶是他因着这段时间的行程,将手背晒出了些古铜色,仍是隐约可见横亘在其手背上的一条斜斜的红痕,好不刺眼。

夏墨时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尚未收回,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误伤的人,那手上明晃晃的罪证,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怎么,是因为方才在宫门口我没同你说第一句话,殿下生气了不成?”夏许淮只淡淡瞥了一眼那道痕迹,语气仍是那样平平淡淡的,令人难辨说话之人的喜怒悲欢,“还是说,这是殿下给在下的庆贺方式?”

“定国候说笑了,是我学艺不精,一时不察,鞭子稍稍跑偏了而已。”不知为何,向来没什么歉疚心的夏墨时,盯着夏许淮的手,居然生出了一丝名为不好意思的歉意,他觉得,真是白日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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