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莜吃糕点吃得欢,好像刚才在云梦山楼吃的东西都在胃里消完了一样。
云浅眉梢微微翘了一下,笑意仍存:“看哪个时日方便,会回去的。”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的。
那冷若冰霜的时景听她这一声,终于开口道:“如此便好。”
他手中的茶杯方才落下,那如寒霜一般透着刺薄凉意的眸光便急急投向云浅的脸,云浅稍一抬眼,二人目光急而互撞。
云浅端着假笑,胃口都没了,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她这刚一放,不知哪只窜出来的手疾地将那糕点夺了去,怔了云浅一跳,忙抬眼,她这个吃货二姐真是一点不矜持。
时枫清脆的笑声扬了过来,云浅也跟着轻轻一笑,窘笑道:“我这姐姐就这样,见谅。”
时枫好像还在看着云莜,轻言一道:“无妨,挺可爱的。”
此刻云莜好像从自己的世界清醒过来,被他这一声给呛了一口,手里的糕点匆而掉落,砸在那玉盘上,散碎残余,她慌而歪头,茫然道:“啊?”
云浅侧目看她那一脸的不知所云,自己的嘴角抖了抖。
二姐,你桃花运到了。
天杀的对比。
作者有话要说:
时景:你的桃花运也到了。
云浅:废话,我的千岚哥等我呢。
时景:我说我。
云浅:Pardon?(不可思议状)
时景:你没听错。
云浅:你哪来的自信。
时景:你给的。
云浅:哥屋恩。
第25章 夫人
少焉,堂门外忽传入一个声音:“大夫人您来了,云家二位姑娘正在里面小坐着。”
听是那管家的声音,云浅心里一个咯噔。
大夫人?时景阿娘钟夫人?天了噜。
她急投了目光向门那处看去,在座众人也都闻声转头而去。
时景先起了身,云浅轻瞥他一眼,撞进她眸里的是携了一丝得意的挑衅,让她愈发觉得莫名其妙,可心里还是冷了一度。
她就真不该来这地方。
刹那收回眸光转向正门处。
只见一个身着一袭棕容锈纱锦的妇人跨入门栏。
此人正是钟夫人,时府后院的主人。
时景阿爹当年战死沙场,走得较早,钟夫人守寡也有些年头,她在这时府更是极有威望的一个人,只在时国公时重和国公夫人上官老太太之下。
还未看清她的脸,云浅便跟着急急立起身子,轻用手帕拭了拭手,眼神一定,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也是诧奇。
她对钟夫人唯一的印象便是她极其反对时枫对卫婉婧的追求。
可婉婧并不知情。
当初时枫给其表白之后,卫婉婧都吓坏了,因她只把他当成了弟弟,发了个好人牌便走了,可时枫执意娶她,钟夫人最后只得软禁了时枫。
虽说时枫不是她膝下所出,但她到底是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时枫的阿娘是一个小妾,云浅不记得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在府里地位卑微,但因他这个儿子才学有道,阿娘也就跟着贴福,生活过得也算妥帖。
见着云莜还一副无事所生的模样,屁股又热贴着座位,云浅赶紧伸了手去拍拍她,低声抛去:“钟夫人来了,快起来!”又看她手里糕点碎屑到处都是,急地用帕子速速在她手上一抹一搓,“快拭干净了……”
时枫第一个迎了面上去,屈首恭敬道:“母亲。”
时景随后而上,他只稍稍低额,暖声慢慢:“阿娘。”
钟夫人微微一笑,“回来了。”
云浅随步而上,刚好听见她这淡如悠泉的声音,她端了端礼,缓步轻轻,走到钟夫人面前时,对方刚好向她直望而来,那双眼眸里尽是慈意,充满祥光,却无一丝傲意。
“钟夫人安。”云浅柔声道。
微微抬眸,近了脸来才看出她的年纪并不算大,也只是过了不惑之年,应是保养得当,如此近看也瞧不出有什么皱纹。
“云三姑娘免礼。”钟夫人安然道,语生笑意。
身后的云莜这才慢悠悠地迎笑而上道:“钟夫人安。”
钟夫人越眸望去,见是云莜,眼神忽而渐起一丝嫌意,她低了低下巴,随即眼神都直转到了云浅面上,有一分多余的施舍都不给云莜的意思。
她目光投来时,云浅嘴角微扬,见她面色转变之快,云浅心下的凉意愈愈渐甚。
原来白莲花此前见过她,她像是对云宅的人知根知底一般。
这也是她看云莜的眼神里带了轻视的原因,她知道云莜是庶出,知道其阿娘是周银,更知道云浅在家中受尽了委屈。
说来也是好笑,这京城谁人不知这云丞相亡了家妻,当下宅中后院给了一个妾室在打理,城中之人也纷云不止,都在打赌那妾室不久后会升作正室。
当然,大多数人也都当成玩笑话听听罢了。
自古以来,这王家贵胄中可都没有妾升妻的例子,妾虽说是妾,但入了府后也还是婢,就算夫家没有正妻,也是不能升作正妻的,夫家会另择一个正妻或是再不娶妻。
原书里是因于白莲花被周银鼓吹一通,才去软耳根的云丞相耳边吹风,最终促使周银成功转正,也打破了这自古以来的规矩,创造了这个时代空前的例子。
云浅看到的时候差点气得呕出血来,白莲花怎么这么白啊,千年雪莲的功效都没她一句话来得正经。
周银转正后,京城负声疯传,纷纷说这云丞相宠妻灭妾,才使得孟夫人病若枯风,残生落叶。
瞬息,钟夫人对着云浅笑言道:“难得云姑娘能来我们府里做客。”她又朝时景和时枫一瞥,嘴角的笑意愈浓,“你们可要好生招待着。”
时枫忙点头道:“自是,自是。”
时景让出道来,谦恭地摆了摆手:“阿娘请。”
“好,好。”钟夫人笑得灿烂,起步前她又抬眼望了云浅一眼,眼底满是暖意,灿若温日。
云浅低眼笑,举止得体,“夫人请。”
傻傻的云莜在一旁看着她临步而上再坐到了正座之上,云莜便跟着众人一齐坐下。
虽说云莜平时比较呆愣,但她也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
如下她可乖乖地正坐着,纵使她眼神时不时移往身旁桌上玉盘里的糕点,可她还是意志可坚地控制了自己那双蠢蠢欲动的手。
云浅担忧她又惹了钟夫人的嫌意,便稍稍侧过头来看她,见她坐姿端正便放了心,回过头去,刚好那钟夫人缓缓开口:“云姑娘近日在府内过得可好?”
云浅嘴角微扬,眸中带光,不紧不慢道:“多谢夫人关心,阿浅很好。
夫人唤我阿浅便可,我们两府交往甚频,您这般叫我倒显得生疏了。”
钟夫人笑了笑,却不失端庄,“好,好,阿浅。”
看来这钟夫人对白莲花是没有芥蒂的,云浅能感觉出来二人言语之间钟夫人对她的喜欢,也是因于白莲花挺会做人的吧,除了蠢和过度圣母,其他都挺好的。
时景和时枫二人小啜热茶,干眼看着云浅和钟夫人两人言笑晏晏,良久都不说一句话。
好半响,钟夫人终于侧眸望向他们那边去,声音带了点迟疑:“你们可都是从云梦山楼中一同回来的?”
时枫急言一抛:“是。”
他临前的时景倒是安动如山,眼底起了几分让云浅不可思议的暖色。
冰块脸这是要融化啊。
果然,男人的克星只能是女人。
我说的是他-妈。
钟夫人忽皱了眉毛,脸上轻留一丝笑色,转头向云浅询道:“我记得云姑娘是极少出门的呀?”
云浅不慌不忙,知道钟夫人这话有试探的意味,便端笑道:“是,也是因于我阿娘的缘故。虽有怜意,但如下我也该走出来了。”
说着,她稍稍低眸,平了嘴角的笑意,神情忽然漾起几分悲意,声音也跟着软了下去,“阿娘也不希望看到我一直沉沦的。”
钟夫人神色忧怜,眉毛微微地蹙了一下,语声柔和:“是是是。你自该是好好照顾自己。”
云浅捻着帕子的手轻轻抚了抚口,她稍做做样子,便呈出一副楚楚动人之状,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给感动到了。
“阿浅会的。”她这话刚下,也是跟自己过不去,抬眸之际又撞进了时景那双此刻充斥着磨人的冷冽的眼眸,方才渐起的一丝温色此刻是荡然无存,好像他看破一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