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滴滴答答地转，监考没有高考那么严格规矩，坐着无聊的监考老师时不时站起来绕教室走一圈。
考场里有个原吊车尾，老师们虽嘴上不说，内心都好奇，来来回回不经意间往戚晓卷子上瞟一眼，见她答题步骤清醒明了，笑着点点头。
诚心为学生前途考虑的国家园丁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浪子回头。
这番动作落在有心人眼里就不是这么个意思。
黑长直卡死在最后那道几何题上，画不出来坐标系索性趴在桌子上检查前面的题，见老师们一直盯着戚晓，戚晓作弊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就像是官方盖了章，上午的贼心突突往外冒。
戚晓脚边有个纸团，不过沉迷算题的戚晓没注意，监考老师没注意到这边，黑长直举手报告：“老师，戚晓作弊。”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对于几乎落针可闻的教室可算是一声惊雷，不仅是老师，其余沉浸在和数学约会的考生们齐刷刷抬头望这边瞅，没办法回头看的学生纷纷竖直耳朵。
吊车尾忽然成为好学生，又被指认作弊，一中年度大戏。
“怎么回事？”监考老师走过来问。
“老师，戚晓脚边有个小纸团。”
“嗯？”
戚晓震惊地看着展开纸团的监考老师皱起眉头，深觉自己被陷害了，正在纠结是当个安安静静装可怜的小白莲还是当个据理力争的小冤枉，就见监考老师把手伸过来。
“别别别，老师别给我看，我没作弊。”
“……”监考老师本来还有点怀疑，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我看看你草稿纸。”
“给，老师我真没作弊。”
“怎么回事？”班里有几个没忍住笑出来，刚出去拿草稿纸的老师进来吼了一句，“笑什么！题做完了？”
这个监考老师恰好是高二的年级主任，圆脸上的两只大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有些吓人，他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学生说戚晓同学作弊。”
“作弊？”
年级主任瞅了瞅戚晓的试卷，几何压轴题写的满满当当，语调瞬间比刚才低了好几个度，他拍拍戚晓肩膀：“你先做题吧。”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还有十分钟，戚晓也懒得辩解，把这道头秃的题做出来才是正事。
“戚晓作弊，抄谁的？”年级主任把草稿纸和纸团对比对比，“这谁做的？也敢拿出来给人抄？不怕祸害人戚晓。”
年级主任是个数学老师，这话分量不轻，凑热闹的也不凑热闹了，抓紧在这十分钟检查有没有错题。
他把纸团扔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威严道：“你们都是一中的好苗子，有些事情不该做的别做，第一次我给你警告，再有那就别怪我不在乎你的前途。”
铃响，闹了这么一出，教室里的考生也不敢喧闹，交了卷子就往外跑，生怕被年级主任抓住训话，即使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但是，学生嘛，对老师的敬畏仿佛是天生的。
戚晓磨磨蹭蹭等所有人走完，跑到讲台上：“老师，我真的没作弊。”
“我们知道。”年级主任对乖巧学生很是和蔼，尤其眼前还是一个回头回得让人很舒服的浪子，“答题答得不错，以后学习上继续加油，有什么问题来办公室问。老师们都可以帮你。”
“好的，谢谢老师。”
“没事。”
潘梦音趴在栏杆上等戚晓，教室里是明晃晃的年级主任，她也不敢拿出手机玩，等戚晓出来，她问：“怎么还和年级主任说上话了？”
“嗐。”戚晓叹了口气，“陈晗她朋友污蔑我作弊。”
“然后呢？”
“年级主任看了我的草稿纸，认定我没作弊。我怕后续再出点什么意外，考完试过去自证了一下。”
“啧，我这乌鸦嘴。”潘梦音揉揉额角，“没事，下次估计你就不和她一个考场了。”
“但是我那道几何题最后两步结果没出来。”
“没事，会给步骤分，最后那点分值也不大。”
“希望下次别和她一个考场，真心伤不起，要不是她，我就能写完。”
“肯定不会，我们两可是要奔赴第一考场的人。”
戚晓侧首问她：“你这次怎么样？”
“虽然回不到原女主的学霸状态，混进第一考场的机会还是有的。”潘梦音晃晃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女主的学霸头脑？”
“别想了，自己加油吧。”
***
一中大小考试都没晚自习，美其名曰让学生放松头脑，高三除外。
但是，为了考试奋斗的高中生们自然不会放弃临时抱佛脚的机会，有没有用另说，只要给自己精神满足就行。
一考场的学霸们不存在临时抱佛脚，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比如冯萧躺在床上语言骚扰兄弟群，比如苏岑和姜续坐在桌子旁看书，顺便回一下来自戚晓和潘梦音的问题消息。
周蕴在群里吐槽般汇报下午考试时的事儿，言语中满是对黑长直的嫌弃，原话是“谁不知道是她扔的？又不是傻子。陈晗的朋友这么智障吗？”
鉴于校草影响力大，同级的人、事随便打听就知道内幕，周蕴知道黑长直是陈晗朋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况且他还亲眼看见两人校外欺负人，甚至亲手帮了一下。
蕴：陈晗和她朋友不是什么好人，上次她两欺负外校一个妹子，我看见还出手拦了一下。萧哥，你和戚晓潘梦音说一下。
致：这么不要脸？只要别人不惹我们，我们都不欺负人的。这女人真是……
铭：啧啧啧
萧：这女人这么烦人呢，我去和她两说一声，你们几个平时顺便也看着点，好不容易遇着两个适合做朋友的女生，可别让人毁了。
萧：对了，以后你们追人可以找她两当助攻。
萧：我厉害吧，最开始就拉了两个军师回来。
在兄弟群里嘚瑟完，冯萧又浪到三人群里十分走心且话痨的提醒了好大几段话，被戚晓和潘梦音一人一句“要复习，谢谢大哥”给挡回来。
闲得无聊，他在宿舍扫了一圈，发现基本不怎么玩手机的苏岑和姜续破天荒一直拿着手机。
瞅准机会，冯萧美滋滋准备帮戚晓小小助攻一下：“苏岑，我和你说个事儿，今天陈晗她朋友……”
废话一箩筐，苏岑总结出“戚晓被陈晗朋友污蔑，最终被年纪主任证实没抄袭”，想了下热火朝天刷题的戚晓貌似对这件事没上心，他随口应付了冯萧几句，翻着书继续回答戚晓的问题，总算把私人辅导老师这个角色扮演得有那么点称职。
对比第一天的各种打扰考试的杂事，第二天的考试可谓是平静，只是不怎么顺风顺水，尤其是英语，怎么就这么难？
作为考过英语六级的大学生，戚晓和潘梦音表示，快，放我们去考六级，这混乱且不怎么正宗的杂音听力还不如换成英语六级那种天书。
好歹听不懂也能安慰自己，大家都听不懂。
考完一场高中英语比考完一场英语六级还心累，戚晓趴在桌子上，等着班主任过来吩咐放假事宜。
“你英语最后那篇阅读读懂了吗？”
“没呢，要不去问问英代答案是什么？”
英语课代表是个娇小的妹子，刚好从两个男生身边路过：“别问我，我也不懂。这次是英语年纪组组长亲自操刀出的题，目的是不让我们过一个好国庆假期。”
“八班的顶哥？”
“嗯。”
英语年级组组长是个秃顶的中年教师，浓眉大眼，胳膊还有个明显的疤，看起来就很混，即使和年级主任放一起也很混，但是其实他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戚晓好几次去找英语老师问题，都是他帮忙解决的。
没想到这么和蔼的人如此狠心。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下午天就阴沉沉的，班主任进门的那刻忽然下起暴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夹杂着冷风，噼里啪啦的。
姜续看着这天，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烦躁，他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暴雨，没人来接是麻烦，他不想淋得湿透回去被那些人嘲讽，而本该在乎他的人却冷眼相对。
班主任抱着保温杯简洁总结了几句，留下一句“回家注意安全”先行离开。
上次从冯萧嘴里得知了一点儿姜续家里的情况，潘梦音担心他没人接，转头准备问他怎么回家，就见他又在发呆，她拢了下校服外套，在他眼前挥挥手：“姜续？姜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