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江深说,“他和我姐也处得挺好的。”
盛向礼侧头看过来。
江深说:“向礼哥,祝你一路平安。”
盛向礼敛了眸,街对面的霓虹光打过来,在他眼底留下一片虚影,模糊掉情绪,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嗯,谢谢。”
从宣城到帝都路途远,盛向礼的车像来时一样办了托运,现在只能拦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林听忽然想起他捡的那只猫。
“向礼哥,”男人上车前,她出声叫住他,“那只猫呢?”
出租车后座车门打开,盛向礼正要上车,闻言动作停顿下来。
他扶着车门,转头深深地看着她,片刻后说:“办了宠物托运,带去帝都。”
林听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她点点头:“知道了。”
出租车驶离视线。
一路上街景不断倒退。
出租车内味道不太好闻,司机是个烟民,载他前或许停在某处抽了根烟,车内挥之不去的一股烟味。被风一吹,嵌进皮质座椅里,再挥发出的三手烟味道又闷又臭,像长久没洗过的抹布。
盛向礼往后靠,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而后他睁开眼,垂眸看着自己食指内侧新鲜的一道抓痕。
他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车、猫,以及自己。
带不走的,都留下了。
房子、病人。
和林听。
吃饭时没有人发现他手上的这道伤痕。
这是今下午,将猫装进猫箱送去办宠物托运时,小家伙挠的。
小家伙像极了林听,软软的一只,雪白可爱。
可似乎永远喂不熟。
越长大,越抗拒他的靠近。
永远。
不会爱他。
-
机场人来人往,盛向礼拖着行李箱,即将进安检口的时候手机响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那头是女孩儿佯装冷静的声音:“向礼哥,你走了吗?”
他走出队列:“没有。”
“等我一下,就一下,我在路上了,”江有梨说,“马上就到机场。”
隐约的着急从稳不住的尾音里泄露出来。
“你来干什么?”盛向礼问。
江有梨轻松地道:“你不是要去帝都了吗 ,我去送送你。”
“不用了。”
江有梨只当这是句客气,让司机开快点。
“今天你们吃饭的时候我还在拍摄,刚刚才结束,不然就也去给你饯行了,”她说,“虽然我觉得好像送行也没什么必要,说不定我下回拍摄就要去帝都了……”
“是没有必要。”
江有梨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怔了一下。
“拍摄应该挺累的,也很忙,没必要来送我,”盛向礼说,“你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江有梨莫名松了口气,笑道:“没有啊,我跟吴姐报备过了,没事的,拍摄也不是很累。”
她又说了些剧组里的趣事,有的没的。
盛向礼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完,才道:“有梨,你应该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他口吻淡淡的,没有疑问的意思。
江有梨张了张口。
“向礼哥,你在说什么啊。”她笑。
“不说么,”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那就这么算了吧。”
就这么算了。
这像是一记重锤,猛地砸在江有梨心口。
她握紧手机,张口却哑然。
江有梨确实有话要对盛向礼说。
这句话从她很早、很早的时候,就一直卡在嘴边。
后来咽进喉咙里。
再后来,吞入腹中。
埋得太深的东西,再想要挖出来,很难很难。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司机把车停下对她说:“美女,到了,线下还是线上付款?”
她才骤然回神。
电话还没挂,盛向礼也始终没有说话,从听筒中传来机场里字正腔圆的广播音。
江有梨的手搭在车门上,迟迟没开。
她扭头,车窗外就是机场入口,涌入的乘客熙攘,或有条不紊,或步履匆匆。
她已经到机场了。
盛向礼就在里面。
司机的催促和呼唤变得很远。
江有梨紧紧地抓着手机,艰难地、哑涩地开口:“向礼哥,我……”
“嗯。”盛向礼给了回应。
她墨镜下的眼用力地眨了眨,眼眶沾上一点湿意。
大胆而高傲的女孩儿,此时却像个彷徨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说:“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就像迈出去的第一步,江有梨手不自觉抠紧了车门,想说的话太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重复地说:“我一直、一直很喜欢你。”
从我情窦初开时。
从你未曾知晓时。
天边一道蜿蜒的紫光一闪而过。
接着,一声惊雷骤然炸响。
夏日的雷阵雨,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惊雷过后,雨声落下之前。
盛向礼说:“谢谢。”
而后,水声倾盆。
雨幕就这么在江有梨面前倏然砸下。
作者有话要说:梨子的cp另有其人,我只能这么说
今天兴致不错,我打算双个更,你们觉得呢?
第63章
63
目送盛向礼离开后, 江深江致今天四处跑了一天,少年的精力永远花不完似的, 还想去泡吧。
这个计划止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夏夜雷雨。
池故把他们送到酒吧,酒吧在街对面,车刚停下的时候天边划过一道闪电。
江致开门的动作停了一下:“这不会,要下雨吧?”
回答他的是一声惊雷。
“你们不快点过去, 雨马上就下了, ”池故说,“小心落汤。”
江致闻言赶紧开门下车。
很不幸,江致前脚落地, 江深后脚下车, 两人还没过马路,稀里哗啦的雨声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从高空砸下, 瞬间落地。
顿时把两个少年浇了个透心凉。
很惨,但林听没憋住笑出了声。
池故也难得失笑, 他别过头低低笑了两声,按了下车喇叭,偏头, 示意他们上车。
两只落汤鸡灰溜溜地又爬上车。
“还泡吗。”池故问。
“……还是回去泡澡吧。”江深说。
江致沉重点头。
车里原本开了空调, 两人身上湿透,吹冷风着凉就不好了,池故便把空调关了。
车窗外大雨磅礴,像一层浓厚的雾挡在眼前,街边霓虹灯光氤氲, 天际紫电闪烁,雷声响在头顶。
雨势汹汹。
林听坐在副驾驶,看着池故行进的方向:“这好像……不是去酒店的路吧?”
不仅不是去酒店路,这个方向去的地方她还很熟悉。
熟悉到每晚都会在那个目的地睡。
“酒店离这里太远,”池故说,“先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别感冒。”
空调关了,但车里冷气没那么快散,吹在身上还是凉的,更别说后座的两个少年。
后头两人也听出来是要去哪儿了,江致兴致勃勃:“姐夫,去你家啊?”
“嗯。”准确来说也是你姐家。
雷阵雨持续不长,到家时雨势减小,雷声闷闷的飘去很远的地方。
四人冒着小雨快步进门。
早就被送回家的阿瑞斯迎上来,两个少年对它很熟了,江致弯腰换鞋的时候才看见一只白猫十分警惕地匍匐在客厅茶几下面。
江致惊讶出声:“姐夫,你家还养了猫啊?”
少年嗓音清澈而陌生,白猫又往后退了两步。
江致不由稍稍收敛嗓门:“它这么怕生?”
“对陌生人比较戒备,”池故也没多解释,“进来吧,浴室在二楼,先去洗澡,我去找两套衣服给你们。”
少年们应了声,还没发现他们姐姐换上的女式拖鞋跟他们姐夫是同款。
池故往楼上走,池大米跟着他飞快地往上蹿。
江致露出失望的神色。
“大米性格就是这样,以前遇到过一点不好的事情,对人比较防备,”虽然林听没感受过池大米的防备,“待会儿你逗逗它,跟它玩会儿就好了。”
江致没察觉任何不对地“哦”了声。
江深听出来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姐两眼。
然后他就看着她姐带着他俩上楼,将他俩领到浴室门口:“你们先洗着,湿衣服换下来扔这个筐里,我一会儿拿烘衣机给你们烘烘。别洗冷水澡啊,开关往左打是热水,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在架子上,可能味道对你们来说有点香了,忍一忍吧。毛巾什么的……你们池故哥应该会跟衣服一块儿拿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