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丞没看见她似的,这让林听松口气的同时心底又不安地动两下。
一上午可谓身体和精神双重紧绷。
终于熬到中午午休,林听拿毛巾擦着汗,去捞手机。
单怡松意外道:“你有急事吗?”
林听划开手机找出池故的手机号,视线胶在手机屏幕上:“嗯?”
“从来没见你训练结束后这么着急过。”
“是吗?”林听不好意思地笑笑,晃晃手里的手机,“我先打个电话。”
“行,你打吧。”单怡松自觉往旁边避了避。
池故先前发了几条消息,林听在训练没能及时回,电话接通后先一步开口问:“我刚刚才看手机,你已经到了吗?”
“到了,正在往里走,”池故说,“你在哪儿?”
“我还得等等,要去换衣服,”林听不由自主走到排练室门边往外看,尽管看不见,“大厅有休息的地方,你先在那儿坐会儿,我很快就过去了。”
“嗯。”
林听忽然生出一股归心似箭的感觉,正要挂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叫了她一声。
她手机已经拿出两厘米,立马又贴回耳边:“怎么了?”
“没什么,”他嗓音质感低低冷冷的,停顿了一下,“就是,手疼。”
“能快点来领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今天的小标题怪骚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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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男人说这话时, 语调语气如常,声线压得低, 冷冷的。
还是成功地把林听一张脸给催熟了。
一本正经地说着不那么正经的话,反而更致命。
从前很少听他说这样的话——应该说基本没有过。少年池故比现在更别扭,说出口的话通常都让人不由自主思考几秒是不是他是不是在发脾气骂人。
林听不擅长应对这样的话,支吾两下, 不知道说什么好, 干脆把电话给掐了。
路惜茜拿着东西出去,瞅了她一眼,惊讶道:“怎么了你这是?不舒服吗?”
林听沉默地抬手贴了贴脸:“没事。”
“真没事啊?脸这么红, ”路惜茜关心道, “不舒服的话不要硬撑。”
林听又回了句没事,转身拿上东西, 和单怡松一道去更衣室换衣服。
林听平时都是不紧不慢的,今天换衣服的速度让单怡松再一次问出声:“有急事?”
“嗯……有点, ”林听想起池故那句“能快点来领我么”,耳朵又有点热,套上上衣, 声音被衣服布料遮得略闷, “要去接个人。”
单怡松善解人意道:“哦,那你赶紧去吧,不用等我了。”
林听“嗯”了声,换好衣服离开更衣室。
舞蹈中心不仅仅有宣芭,还有别的舞蹈团队和一些舞蹈培训机构, 宣芭占据二楼的领地。中午这会儿结束排练的结束排练,下课的下课,只有一部分人会去旁边的食堂吃饭,更多的是熙攘离开。
电梯人多,林听走的楼梯,跟着涌动的人流走到大厅,她张望一眼,找到了池故。
休息区不受外涌的人流打扰,男人站在置物架前面,受伤的手垂着,右手翻着本书。他垂着眼,神情专注。
林听陡然生出一丝捉弄的心思。
她跟随人流往前走了一段才脱离大队伍,借着纷乱的脚步声绕到他身后,抬手——
池故翻书的动作一停。
他感官敏锐,余光瞥见一段细白藕臂,侧眸看过来。
林听的动作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
她呆了下,在他的注视下登时忘记自己想干什么,手臂也像卡机了一样忘了收回。
池故合上书,慢悠悠转过身。
攻势一转。
林听踮着脚,手臂抬着——就像一个即将要把自己挂到他身上的,非常不正经的讨取拥抱的姿势。
她反应过来,飞快地收回手背到身后,长睫颤得做贼心虚。
也只能悻悻地小声抱怨:“怎么就发现了……”
池故扬眉:“发现什么?”
“……没什么。”
男人却不打算放过她:“你刚刚——”
林听手指在身后绞了下,顶着绯红的耳垂哼哼唧唧:“我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用这个打招呼么。”
池故淡淡说着,手臂抬了抬,隔着不多不少的距离停在她身体两侧。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揽进怀里。
他身上的烟味又淡了点,与她记忆中的清爽愈发重合。
林听猛然惊觉自己盘着的头发还没方下来,捏住耳垂往后退了一步。
池故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低低呵笑一声:“才想起要遮?看都看过了。”
绯红不满足于只盘踞耳垂一角,被他一句话勾得开始往更广阔的地盘蔓延。林听不擅长应付的情况又来了:“什么呀……”
“什么什么。”
“……”
这对话太弱智了,林听狠狠捏一下自己耳垂,放下手破罐破摔:“你还想不想吃饭?”
池故没说话,只看了眼自己的手。
林听憋了憋,最终忿忿地一皱鼻子,转身就走。
食堂说是食堂,其实是建在舞蹈中心旁边的一个餐厅。
舞蹈中心里职业舞团包括宣芭在内有三个,舞蹈演员们都是要控制身材的,舞蹈中心和餐厅达成合作,多数的菜围绕舞蹈演员们的需求来做,但面向的也不仅仅是他们,平日里许多周边的上班族也会过来吃饭。
林听看见那些来吃饭的上班族,愣了下。
池故:“怎么?”
林听目光一闪,摇摇头。
她总不能说,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不来也可以。
小区周围其实有的是餐饮店铺……他不点外卖其实出门走个几分钟就能吃上饭了。
搞了半天,她这个让他大老远跑来跟着她吃食堂的提议其实根本就很麻烦和没必要。
“……”
总觉得,有点丢人。
于是打了饭坐下后,林听开始试图撤回前一夜的消息。
池故没什么情绪反应地听她说完,抬眼说:“让我来的是你,不让我来的也是你。”
林听:“……”
林听嚼着块西兰花,闷闷地说:“我就是觉得跑这一趟其实多余了……”
“怎么多余了。”
她拒绝的动作一缓。
池故垂下眼,搭在桌上还缠着纱布的手手指微动,淡道:“见见光,杀菌。”
林听咬着筷子,懵了几秒明白过来。
然后没憋住笑了。
男人抿了抿唇,嗓音紧绷:“吃饭。”
-
除了这家食堂,舞蹈中心旁边五十米处就是一栋公寓楼。
许多人家不在宣城,舞团专门给他们租了单身公寓大楼的房子。而部分本地、但中午不方便回家的想休息可以在排练室休息。第一排练室和第二排练室在中午是临时的女寝和男寝,这已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几乎每个舞蹈演员都在储物柜里长期备着小枕头和毯子,为的就是中午想睡觉的可以在排练室躺会儿。
路惜茜就是住在公寓的,她之前热情地邀请林听中午去她那儿休息,林听不习惯在陌生环境里跟还不是很熟的人挤一张床,礼貌婉拒了。
饭后池故问起,林听说:“我回排练室休息。”
池故皱了皱眉,半晌“嗯”了声。
他什么也没说,送她回了舞蹈中心。
大厅冷空气拂面,林听心头一动,忽然很想带他看看自己工作的地方:“要不要……上楼看看?”
“方便?”池故问。
“嗯。”
男人反应平淡:“那随便吧。”
嘴上说着随便,他跟着林听上了二楼。
二楼是宣芭的地盘,排练室和更衣室、浴室每天都在用,除此之外还有团长和副团长共用的办公室、会议室、混音室等等,将一层楼瓜分得正合适。
往日这个时候林听都是犯困的,今天却格外清醒。
也许是带着池故融入到自己世界里这种窃喜在作怪,让她的大脑神经异常活跃,脑海中有几个小人围着一簇篝火手舞足蹈,高兴得停不下来。
小姑娘就连话都比平时多,在自己熟悉、擅长的领域里带着股子别样舒展的自信,池故认真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声,看着她明亮的眉眼,眸中的冰川无声无息地缓缓化开。
偏偏,总有煞风景的。
林听带他逛完一圈,有人从推开第二排练室的门出来,差点儿和她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