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电话,舞蹈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前男友面前练舞,这事儿对林听来说有那么点不自在。
池故像是看穿她的尴尬,说:“我在这儿,打扰你了?”
“没!”林听下意识否定,“没打扰,公共空间,你自便。”
池故也不跟她客气:“嗯。”
“……”
然后就真没走。
林听穿上舞鞋,先压腿热身。
练功服贴身,裹在她身上,更勾勒出身形的纤瘦,就连弯腰都看不见一点儿赘肉。细直的腿绷直,因为常年跳舞,小腿肌肉绷紧时线条明显。
林听是在起身打算换腿时才发现池故在看她。
被她发现,男人只是顿了顿,目光却没挪开,几秒后,才十分自然地收回视线,拧开手边的水喝了一口。
他传了件黑T,连个简单的图案都没有,仰头喝水时颈部线条拉紧,喉结攒动的吞咽动作慢条斯理,一下又一下。
林听看得莫名脸红。
她抬手扯一下耳垂,怎么想都觉得他刚刚的样子真性感。
喷薄欲出的荷尔蒙。
明明两人距离拉开挺远的,林听却有一种他的气息快贴到她耳边的感觉。
她调整了一下站姿,主动打破这沉默尴尬又略显暧昧的气氛:“这一层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池故坐在旁边休息了,额角的发被汗沾湿,长腿伸着,几分懒散:“杂物间、健身房。”
现在的格局是把杂物间和健身房的墙给凿了,两个房间合并成一个大房间,装上镜子,成了舞蹈室和健身房两用。
林听想起当时谈房子的时候:“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不过房东人好好啊,居然真的愿意把这层改成舞蹈室……”
池故百无聊赖地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闻言动作一缓,笑了声。
隔着段距离,林听没听见这声笑。
“是挺好。”他往后靠,眯了眯眼缓慢说。
-
池故没在三楼逗留多久,林听打开音乐准备开始练习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池故时忙时不忙,林听在家里跟他碰面的次数变多了,只要他在家吃饭,她都能跟着蹭一顿,他不在家的时候会让她帮忙喂一喂大米。
偶尔他会把阿瑞斯留在家里。
那个叫曲迎的姑娘倒是没再来过,林听暗中也松了一口气。
周六这天,宣芭的《吉尔赛》在宣城第一剧院正式演出。
这场演出跟林听没什么关系,但张念媛说等演出结束会开个会,顺便正式介绍一下林听。虽说这几天林听经常去看排练,她加入的消息估计早就在舞团里传遍了。
不过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得有。
喻思禾今天要来看,林听问她为什么,她是这么说的:“宣芭以后就是你的快乐老家了,我作为朋友,支持你的快乐老家,就是支持你。”
林听:“……”
原本林舜华和万琪也要来的,结果临时有事,只好打着“我们看不了也得找一双眼睛来替我们看”的理由,让林枝来。
林枝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嘴上说着“折我十年寿”,订票订得非常利落。
于是林听今天就像个招待员,接完这个接那个。
林听去门口接林枝进来,林枝的座位跟喻思禾的不在一起,还是跟着林听去找喻思禾打了个招呼。
“思禾姐,”林枝招呼完环视一圈,突然扔出个炸弹,“池故哥怎么没来。”
林听噎了一下,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林枝字里行间和池故的熟稔,心下奇怪,但现在不是提问的合适时间,只好顺着说:“他……为什么要来?”
林枝无语,放弃跟她交流,看向喻思禾。
喻思禾其实也不知道,只能猜:“忙吧,他那宠物医院的运行模式你又不是不知道,全天二十四小时,跟普通医院似的。”
聊了两句,剧院人越来越多,林枝也不在这儿占别人位置聊天了,回到自己的座位。
林听跟她们都不在一块儿,她要去后台帮忙。
后台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次登台的群演都是二团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即便有的已经有过丰富的演出经验,这个时候仍免不了有些紧张。
平时排练和提前一天的彩排都没有问题,但实际演出难保百分之百无误。
于是现场看上去最闲的林听成了小姑娘们排解紧张的对象。
林听清秀的脸和软糯的声音让她混在其中毫无违和感,说了好一会儿话,单怡松化妆完毕,也过来找她。
单怡松头发盘上去,穿着吉尔赛登场时朴素的农女服装,裙摆蓬松,过来的时候还转了一个五位转,落地姿势优雅又高傲,朝林听扬一下眉:“怎么样?”
“很棒。”林听熟练附和。
张念媛拿着头花来给单怡松戴上,好笑又好气:“行了,都当首席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收一收。”
“我这不是活跃活跃气氛嘛。”
演出时间到,单怡松也收敛了身上的不着调,所有人到幕后指定位置等待开演。
穿着希来里昂服装的薛丞从林听面前走过,面色如常。
林听看着他却突然眼皮一跳,然后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薛丞和单怡松当初谈恋爱的事情是保密的,没让团里人知道,林听问过单怡松为什么,单怡松说她在舞团里位置比薛丞高,薛丞说让她等等,等他成了首席,在大大方方告诉所有人。
林听当即觉得不能理解:“这不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吗?”
单怡松惊讶:“行啊,你还知道这个?”
“……我真的不傻。”
单怡松边笑边说:“他是给自己留后路,本来这种正常谈恋爱还跟搞成地下恋情就很有问题,可惜啊,我当时识人不清,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就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还心疼他呢——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笑够了她又说:“而且你知道吗,他本来都不是一团里的,是跟我在一起后,我真心替他着想啊,明里暗里向张老师推荐过几次,张老师看他也还行,才调来一团塞进主演梯队里。”
林听思考得正出神,口袋里手机里震了震,她拿出来一看,喻思禾发来的短信:【好消息好消息,池故正在准备来的路上,预计演出结束后到,且,今晚组织上有宵夜安排,不知道这位小姐姐意向如何?是否参加我们的夜间烧烤活动?】
林听刚看完,喻思禾又发来一条:【哦对了,你不能吃宵夜对吧?那来了聊天也一样,人你都认识,当初那些。】
喻思禾说的“当初那些”,是指高中时候和池故凑堆的。
林听听喻思禾说了,池故的带头作用不仅仅在玩乐上,自从他发了疯地学习,他那些兄弟也一个个跟着改邪归正开始学习,当然也有半途放弃的,高中毕业后跟大家就没了联系,而那些坚持下来的,据说虽然不如池故,但现在一个个也混得不错,有模有样的。
林听回了个好。
林听本来有点不安,但整场舞剧下来没出现意外,顺利地结束了。
结束后剧院清场,喻思禾发短信说跟林枝在外面等她。
林听收了手机,张念媛把人都召集过来,简要说了几句,剩下更详细的等明天开大会的时候再说。
然后她把林听叫了过来:“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从今天开始呢,林听是就是我们宣城芭蕾舞团的一员,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她说完,单怡松带头鼓掌笑道:“欢迎!”
有人带头,掌声接连响起。
短暂的小会结束,张念媛组织大家离开,林听边给喻思禾发消息说这边结束了,边进了卫生间。
然而隔间的门刚关上,有两个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紧跟其后闯了进来,声音还不小,林听吓了一跳,接着就听见了某种……不合时宜的声音。
略显黏糊的、着急的、交融的轻喘声——一对正激烈亲吻的恋人。
林听听得脸一下就热了。
她甚至有点想摘下自己左耳的助听器。
她在这儿进退两难,外头那一对显然不知道这里隔墙有耳,就这么亲进了林听隔壁的单间里。
女人应该是磕着哪儿了,呵斥声娇俏:“你轻点儿。”
男人声音哑:“真要在这儿?”
这声音有些耳熟,林听愣了下——这不是薛丞的声音吗?
隔壁,女人还在说:“嗯,你快点儿,一会儿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