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朗摇摇头，赶紧给曾爷爷倒一杯温水，还让他喝了一瓶藿香正气水，才放心。
“哎。你怎么和小五一样啰嗦，唠叨了？”
“曾爷爷，我这是妇唱夫随。”
“你呀。”曾爷爷笑了笑，“长大了。”李天朗小时候冷冷清清的，好像什么都不入心，为人冷漠，喜欢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里。
老李还一度担心。
担心李天朗因为冷漠而没有朋友，更担心他因为孤僻而不懂得处理人际关系，会影响他娶妻。
谁能想到，李天朗和陈小五走到了一起，然后越长大越有人情味了？
时间啊。
能让人变坏，也能让人变好。
“好好过日子。你爸最担心你。”曾爷爷拍拍李天朗的肩膀，“回去吧。小五应该在晒谷场忙呢。”
“好。”
李天朗把大剪放好，“放着的，等我来修剪。”
曾爷爷看着李天朗的背影，笑了笑，“真好啊。”看着农场的孩子一批一批的长大，越来越好，他也跟着高兴。
“越来越好。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真好。”曾爷爷躺在摇椅上，看着停车场的方向，悠然的喝着茶，抽着烟。
当年的牺牲，当年的付出，都值得。
都是为了今天的好日子。
突然的，眼睛有些酸涩。
想起小时候，想起小伙伴们。
“小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要替我们看一看以后的好日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白米饭。”
气息孱弱的小伙伴在临死前，最想的是吃一口白米饭。
父亲是兵，他是小兵。
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只为了人人吃饱穿暖。
曾爷爷眼眶通红，“日子好过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在根据地的日子。
身边的小伙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个个的离开了，而他顽强的活了下来，就为了替小伙伴们看一看这天天有白米饭的日子。
“哎。人老了。”总喜欢回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去了。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或早或迟的，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现在日子好过了。不仅天天有白米饭，还顿顿有肉。”曾爷爷抹一把脸上的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感性了。
可能是被李天朗身上的军装给刺激了。
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岁月，也让他想起那些牺牲在历史长河里的人。
陈白羽正带着村里的人在做芒果酸。一个个大玻璃罐里装着青黄的芒果片。
有原味的，也有薄荷味的，还有有甘草味的，还又一小部分是酸辣味的。不过，酸辣的很少很少，因为农场人不吃辣。
陈白羽和黄妈妈一起，尝试了玫瑰味的芒果酸，不过味道一般，还不如原味的好。陈白羽就没有继续折腾。
虽然要推陈出新，但口感更重要。
有人削皮，有人切片，分工明确。
以前，大家都是洗洗手就做，但现在被陈白羽要求带口罩和手套，玻璃罐也必须经过消毒，然后才能使用。
虽然是小作坊，但卫生要求还是很必要的。
“这个芒果太熟了。”陈白羽把一个已经六成熟的芒果拿出来放到一旁的箩筐里去。
超过五成熟的芒果就要被新鲜出售，不适宜制成芒果酸或者芒果干。
制芒果酸要用三成熟的芒果，低于三成熟的会带有一股青涩，口感有些苦涩，制成芒果酸的味道不如三成熟的好。
而超过五成熟的芒果则肉太软，已经不适合制芒果酸。制芒果酸和芒果干也是要经过挑选的。
芒果酸和芒果干也有不同的需求。不管是芒果酸还是芒果干，都不需要外形太好，但成熟度一定要把握好。
成熟度能决定芒果算的口感。
所以必须要经过精心的挑选。
“好酸。”小六子皱着一张脸，扁着嘴，“酸。”
陈小六吐着小舌头，“算啧啧的。”眼睛水汪汪的，皱着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陈白羽。
陈白羽笑了笑，没有理会他。
陈小六双手捧着一个芒果核，像个小老鼠一样啃着上面没有切干净的果肉。一个大芒果切片，不可能把芒果核上的肉都切干净。
芒果核全部装在一个个箩筐里，然后再用小刀把芒果核上的果肉剔下来，然后制成芒果丝。
芒果丝可以用来做菜，也可以用来做甜点。
陈小六一边皱着小脸，一边啃芒果，“酸。”
真的好酸，他眼泪都流下来了。
一边叫‘酸’一边吃。
“傻。”陈白羽捏捏小六子的小圆脸。
陈小六回农场后，脸越来越圆，白白胖胖的像个刚刚出锅的小包子。夏天的太阳很辣、很毒，小睿睿和小嘟嘟都被晒成了小黑炭，只有小六子依然白白嫩嫩的。
农场的孩子天天上山下和的往，一个个都晒成了小黑炭，只有陈小六依然一枝独秀的白嫩。
大家都说陈小六的皮肤比陈白羽要好。
“酸还吃？”李天朗直接把小六子抱起来“村里都是黑小孩子，只有你一个白包子。”
“姐夫。”陈小六嘟嘟嘴，继续啃芒果核。
陈白羽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天朗，“回来了？”
“嗯。回来了。”李天朗轻轻的抱抱陈白羽的肩，在外面不适宜做太亲密的动作，免得被村长说‘教坏孩子’。
趁着别人都在忙，李天朗一手捂住陈小六的眼，然后飞快的在陈白羽的脸颊上亲一口。
陈小六掰开李天朗的眼，‘哼哼’两下，“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就不懂，你们肯定是捂住我的眼睛亲亲了。”
陈小六的声音不小，旁边的人纷纷看过来，然后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哎呀。天朗回来了。”
“呵呵。小五可是天天说起你呢。再不回来，小五都要去京都找人了。”
“小夫妻就是亲密。”
“现在电视都说了，夫妻就是要亲密的。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多人还在街上亲亲抱抱呢。”
“我还看见了，现在的小年轻是越来越大胆了。”
......
李天朗和陈白羽很无奈的相视一眼。
陈白羽瞪了小六子一眼，“哼。”
李天朗洗手，帮陈白羽切芒果，然后和她说起京都的事情，把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不能说的，陈白羽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当然，陈白羽对那些不能说的也不感兴趣。
“小胜男，可惜了。”这是陈白羽最大的难过。好好的一个善良爱笑的孩子最后被家人被生活逼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是谁的错？
陈白羽很无奈。
每次想起小胜男，陈白羽就觉得火气腾腾上升，想要骂人，想要发泄。如果在京都，她真的想要骂朱家人一顿。
恶心的玩意。
“小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选择的路。”李天朗拉住陈白羽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人生。”并且，要为此负责。
既然小胜男选择回京都，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不管最后结局是什么，她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虽然觉得小胜男值得更好的路，更好的人生，但人生是她的，别人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以‘为你好’来过多干涉。
陈白羽心疼小胜男，但小胜男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心疼和怜悯。
“我知道。就是有些感慨而已。”陈白羽还记得曾经有一年，她给小胜男送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发夹，小胜男很喜欢，在一众小伙伴面前炫耀。
那时候，陈白羽才知道，原来朱家一直把小胜男当男孩子养，根本就没有给她买过属于女孩子的饰品。
那时候陈白羽对小胜男说，好好长大，长大后就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穿自己喜欢的裙子，戴漂亮的饰品，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小胜男欢喜的笑脸还历历在目，恍如在昨天，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胜男还没有来得及好好长大就被毁了。而毁掉她的人竟然是她最亲的朱家人。
想到这个，陈白羽心口沉闷，郁气无处发泄。
有些人，总是喜欢肆意的践踏别人的人生，还以此沾沾自喜。
“没事的。她觉得高兴。”李天朗在回来之前去看过小胜男，她在孤儿院帮着院长妈妈照顾孩子，生活平静。
当然，如果小胜男没有在暗中收集关于朱家的黑资料就更平静了。目前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