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梅姨看好的男女,也不敢让她做‘米婆’。
不是她的错,但谁都不愿意找晦气。
说了丽花,又说到阿广,然后聊到别村的八卦。
陈白羽一边听着,一边跟阿婆学做艾团。明明就觉得不难,但陈白羽做出来的就是没有二姐三姐做的好看。
二姐三姐做出来的是一样大小,而陈白羽的却是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圆一个扁。别人做的圆鼓鼓,只有她的软踏踏,看着就是肚子里没货。
“小五的聪明劲都用来读书了。”
“好好读书,好好考试,以后不用做这些。听说外面能请人做家务呢。我娘家的一个姐妹就在广州给人做饭带孩子。”
“小五做不好没关系。”
陈白羽抿抿嘴,继续努力。
“姐。”小胖子在旁边捣乱。
小胖子手拿着烧火棍,在院子里追着小鸡仔跑,刚孵出来不久的黄茸茸的小鸡仔四处散开,乱跑。
一只小鸟飞来,站在杨桃树上,‘吱吱’两声然后飞走。
小胖子看着小鸟飞走的地方,然后小腿蹦跶着跑到大厅,抬头看大厅的鸟巢,疑惑的皱着眉头,小鸟为什么不回家?
“姐。”小胖子跑过来,双手扯着陈白羽的衣服,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大厅的鸟巢。
“它们飞出去玩了。”陈白羽头也不抬。
大厅的墙壁上有个鸟巢,总有小鸟飞出飞入。有时候会飞到院子的果树上,有些不怕人的小鸟会飞到小胖子的肩膀上。
当然,小鸟也是有脑子的,是不可能飞到大人的肩膀上,再大胆的小鸟也不敢自投罗网。
小胖子看陈白羽不理会他,又拿着烧火棍跑了。
“别把烧火棍给丢了。一会叔公要打屁屁。”阿婆恐吓小胖子。自从小胖子能走会跑后,就特别喜欢烧火棍。
很多时候,烧火棍拿出去就没有了踪影,连小胖子自己都不知道被扔在哪个角落里去。
自从小胖子会跑后,家里几乎是隔天就换一根烧火棍。
有一次,阿婆打扫床底的时候,发现好几根烧火棍。
有时候小胖子还藏在席子底下,被子里。
每次阿公要打小胖子的时候,阿祖就出来阻止,“老三以前可没有打过你的孙子孙女。现在他不在了,你要打他孙子?”
好吧。
一句话就让阿公偃旗息鼓,也只能瞪瞪不知天高地厚乱闯祸的小胖子。每每这时候,小胖子就会很有眼色的跑过去要阿公抱抱。
一向脾气不太好的阿公对小胖子也是无可奈何。
陈白羽正在捏着艾团,突然,一朵小小的粉红色的杨桃花落在手边,飘落在已经做好码在簸箕里的深绿色的艾团上。
粉色的花,深绿色的艾团,相影趣成画,和谐得宜。
可惜,杨桃花不能吃,否则点缀一些粉色的小花,艾团肯定会更好看。
突然,陈白羽想到了酸草。
酸草花有粉色和小黄色,小小的一朵,能吃,但很酸,能酸出眼泪来。自从小时候尝试过后,陈白羽就再也没有尝试。
酸草就长在路边,随处可见。
陈白羽带着小胖子摘了不少的酸草花回来,轻轻的洗干净,然后点缀在艾团上,放在锅上蒸。
“小五,去叫阿公回来吃艾团。”阿婆对着正在洗手的陈白羽说道,“带着小胖子去。别吵着阿祖。”
陈白羽看了一眼正在摇椅上睡觉的阿祖点点头。可能人老了,阿祖睡眠不太好,晚上睡不好,白天就要多补眠。
阿祖的摇椅摆在龙眼树下,清风轻轻,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树上的知了在‘知了知了知了’的吵闹不停,也不影响。
“阿公在哪里?”现在这个时候,田里应该没有多少活,阿公应该在果园。
果然。
“在荔枝园剪枝。”
陈白羽牵着不太乐意出门的小胖子。
眼看就能吃艾团了,小胖子不想出门,想要守在火庐,等艾团出锅。
“姐。”小胖子很委屈。为什么姐姐不认识路,就要他带着?他也不认识路好不好?
陈白羽没有理会小胖子的怨念,笑呵呵的摘一朵小野花别在他的耳朵上。
小胖子摸摸耳朵,“丑。”
“你又看不到。”
“丑。”小胖子把小花拿下来,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小胖,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辣手摧花?”
“丑。”
陈白羽哼哼,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美丑?
明明就很漂亮。
绝对是小胖子的品味有问题。
然后就看到小胖子扯了一拔草放在自己光溜溜的头说笑笑的走远。
陈白羽带着小胖子走在山路上,小胖子还是个好奇宝宝,看到什么都惊奇。陈白羽陪着他,看到漂亮的小花摘一朵,看到成熟的野果摘一个。
到荔枝园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阿公正站在一个自制的木梯上剪枝。木梯靠着荔枝树,时不时的摇晃一下,看着就惊心动魄。
阿公手里拿着铁剪,在修剪枝叶。
荔枝园每年都要修剪几次,修剪旁支末叶。
现在修剪的是旁支,主要是不让果树的枝条太过密集。太密集虽然看起来枝叶繁茂,营养就会被分散,会影响挂果量。
也会在修剪的时候避免树干过高,会尽可能的让果树如‘伞’般的散着长,而不是竖着长。如果实在修剪不了,就会一边压制主枝干,一边用‘插枝’的方式,增加旁支。
等到12月份的时候,还要修剪。那时候修剪的是末叶,主要是为了明年春天的促花用。春天来了,修剪过的枝丫末叶就会发芽开花。
等到荔枝全部被摘后,也要修剪一次,主要是为了蓄养分,等待来年的开花结果。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果农的辛劳。
一颗荔枝凝聚的是果农无数的心血。
“阿公,回家吃艾团了。”
“你们怎么来了?去摘个金瓜,你不是喜欢吃金瓜饼吗?摘了让你阿婆做。”阿公继续剪,“别摘太大的,要留种。”
金瓜是本地人的说话,其实就是南瓜。因为皮是金黄色,所以被称金瓜。
荔枝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爬地瓜,夏天的时候还有西瓜。但现在也已经10月份了,西瓜全部被摘,剩下金瓜和冬瓜。
“姐。这个,我要这个。”小胖子趴在一个大金瓜上,双手抱住。
“小胖子,你这么胖,把瓜给压坏了。”陈白羽翻个白眼,眼光真好,那应该是最大的金瓜吧?
阿公可不会同意。
这瓜的肚子里面还装着明年的金瓜种子呢。
“姐。我要这个。”小胖子扁着嘴看陈白羽,小手抱着金瓜,用力的拍。
‘啪啪啪。’
要死了。
把瓜拍烂,阿公骂的绝对是她。
为了不让小胖子捣乱,陈白羽也懒得选了,赶紧摘了一个扁扁的,然后一把抱过小胖子,“走。”
陈白羽看阿公准备修剪好一颗荔枝树再回家,也找来锄头,给荔枝树除草。
小胖子坐在扁扁的金瓜上,小手拍打着金瓜,“熟了。”
陈白羽没有理会,忙着除草。
虽然有了百枯草这个除草小能手,但农场的人很少用,因为听说用多了对地不好。大家宁愿辛苦些,人工除草,也不用百枯草。
陈白羽是佩服的。
现在这个年代,谁会想到环境环保的问题?
谁愿意为了土地而舍弃收益?一切经济为先,甚至可以牺牲环境是这个年代的特色。但农场的人却觉得土地更重要。
不管农管所和化肥农药店怎么吹嘘,他们就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经验,觉得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不会因为别人说‘全国人都在用’就选择用。
不会。
他们有他们的坚持。
宁愿付出多些辛劳,也不愿意让土地受到损坏。
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经验丰富,有时候比所谓的农业专家更靠谱。
上辈子,陈白羽就看到过一个关于禾秆和稻草梗的处理报道,标题没有煽情,却直击人心《听了专家的话,谁赔偿农民损失》。
曾经有一段时间,环保专家为了保护环境,规定不能焚烧禾秆。那段时间,到处都贴着焚烧禾秆的危险和影响。
私自焚烧还会被罚款。
但是,不焚烧,这么多的禾秆怎么办?
专家建议,留在田里用水泡软,然后和泥一起被打田拖拉机打碎,能充当化肥用。但是,几年后,农民发现,所谓的专家并不靠谱,那样做会影响禾苗的生活,影响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