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站起来,悲悯地看她:“早就烧了,化成灰了。”
孟欣然心头一震,满是不可置信,想到这些人竟然将孟父的身体烧成灰,她又变得怒不可遏,嘶声低吼:“你们竟然敢!”
在大荣,人死后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只有保留全身才能转世投胎,来世做人。被挫骨扬灰的往往是那血罪大恶极或者罪无可赦的极恶之人,毁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生生世世囚于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极大的罪孽与惩罚。
孟父被挫骨扬灰,这群人简直毫无人性。
徐来虚虚笑了下,毫无愧疚道:“孟姑娘,我只是个奴才,听命于人而已。”
孟欣然因他的话而变得更为愤怒,一双杏眼瞪大,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水亮,里面像是燃着一把火又像是团着一层冰,漂亮的惊人。
徐来目光一闪,有些心痒难耐,声音暧昧起来,赞叹道:“孟姑娘,你不要这么看我,你不知道你的这双眼睛有多么的诱人,尤其是现在,充满怒火,简直令人惊叹。”
孟欣然惊怒交加,然而不等她说什么,厨房外亮起烛光,一道娇艳的声音破空而来:“徐管家,我可真听不惯你这么说话。”
十九姨娘依旧是一身红艳艳的长裙,头发如瀑,散在身后,手中的烛光闪着明明暗暗的光,让她整个人添了一股妖冶之气。
徐员外负手站在十九姨娘身后,脸色铁青。
十九姨娘说完这句便回头看徐员外,口气冷淡,讽刺道:“你夫人和女儿让人看住了吗?到时候可别又让人跑出来,坏了事情。”
徐员外被质疑的忍不住怒气上涌,气急败坏道:“用不着你来怀疑我!我还没到一无是处的地步!”
十九姨娘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依旧心存疑虑。
徐员外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转眼就把气全部撒在孟欣然身上:“我就知道你这个丫鬟心存不轨,有她林蓉撑腰又怎么样!说,她让你来干什么?!”
事已至此,孟欣然当然不能说真话,于是白着脸,嘴硬不吭声。
孟欣然的沉默让徐员外怒极,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狠狠践踏在地上,先有十九姨娘,后有林蓉,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和他叫板。徐来本想当场拷问孟欣然,嘴刚张开,脑袋里忽然滑过一道光,生生止住了他的怒气。
账本在这贱婢身上......眼神斜了眼十九姨娘,见她没注意到自己,徐来立时变了主意,饱含深意地望着徐来,重重道:“徐来,把这贱婢拖下去,关进地牢,严刑拷打,我就不行问不出话来。”
“是,老爷。”徐来心领神会,拖起孟欣然,往地牢关去。
孟欣然面色颓然,就算她经历过生死,比别人多了一世,然而在此时,她终究还是怕的。无助与绝望,还有源源不断的恐惧......她垂眸闭眼,仿若所有的生机都被人抽了去,尽显颓败。
十九姨娘一直冷眼瞧着,此时终于出声:“等等。”
徐员外和徐来同时看她。
十九姨娘眉头微挑,走上前来,食指托起孟欣然的下巴,手上的烛火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这样的货色,关进地牢就太可惜了,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的严刑酷罚。”
徐员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便听到十九姨娘说:“这人我要了,你把她给我。”
徐员外眼皮重重一跳,脱口而出:“不行。”
十九姨娘放下手,被拒绝面上已然有了不悦:“为何?”
“这......”徐员外支支吾吾,一时想不到好的解释,却又不敢说出账本以及被偷的实情。他清楚,若是十九姨娘和她身后的人知道自己手里掌握着他们的命脉,不仅孟欣然没命,整个徐府估计都得陪葬。
然而这副神态落在十九姨娘眼里,对徐员外的疑心更重了。眼睛微微眯眼,十九姨娘语气森森:“徐江河,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徐员外额上冷汗频冒,面上不敢露出丝毫的不对劲,连忙道:“我能有什么事瞒你,既然你要人,那就带走吧。”
十九姨娘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手指一点,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两个黑衣人,押着孟欣然离开了徐员外的视线。
徐来握住掌心,似在留恋孟欣然的温度。一旁的徐员外眼睛一直跟着孟欣然,直到被十九姨娘的警告声惊醒:“徐江河,你最好没有别的心思。”
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
十九姨娘等人一走,徐员外额头急得直冒汗,忙问徐来:“你看清了没?那丫头到底把账本藏哪里了?”
徐来思索了片刻,道:“她在厨房停留了一段时间,想来是藏在里面了。”
徐员外看了看周围,压低嗓音急急道:“那你赶紧把东西找出来,找不到咱们俩都得玩完。”
徐来心里终于带了丝惊慌,赶忙应道:“我马上去找。”
……
楚靖祺这几天有些茶饭不思,他摸着手里的小鹿,眉头一直紧锁着。
不安的感觉环绕在周围,让他有些烦躁,喊了一声楚见,却没有人回应。不耐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发现是一张陌生且不安的面孔。楚靖祺蹙眉,回想了一瞬,这才想起来楚见领了十鞭,仍躺在床上养伤。
他了解楚刀手下的人,一个个铁血无私,并不会因为楚见是他身边最为信赖的亲信而心慈手软。更何况那鞭子并非普通的鞭子,上面带着满满的倒刺,一鞭下去,皮肉绽开,血迹斑斑。这是用来惩罚犯错暗卫的手段,无论武功如何高强,十鞭下去,少有完人。
楚见这十鞭,也是给他一个教训。楚靖祺叹息,楚见的伤,看来要静养半月才能痊愈。
只是为何楚见养伤,孟欣然那边却忽然没了消息?他手底下的人呢?楚靖祺沉思片刻,让身边的人下去。
“楚刀。”楚靖祺低低道了一声,一道残影闪过,再看时,楚刀沉默地站在楚靖祺的身后。
楚靖祺看他,问道:“为何没有孟欣然的消息传过来?”
楚刀道:“属下不知。”
听到回答,楚靖祺猛然抬头,微微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反复确认:“楚见没有让你派人跟着?”
楚刀不解,但还是缓缓摇头,言简意赅:“不曾。”
楚靖祺骤然起身,不再多言,直接朝楚见的屋走去。
楚见趴在床上,看到楚靖祺的到来很是惊讶,他起身行礼,却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楚靖祺见此阻止道:“行了,不必多礼,你就躺在床上说话吧。”
楚见实在疼的难忍,当下也就不坚持,道了声谢便趴在床上。
楚靖祺耐心不多,又着急孟欣然的事情,直接开门见山:“你的人有没有孟欣然的消息?她现在如何了?”
楚见闻言一怔,迟疑了片刻,心中略带忐忑,缓缓道:“孟姑娘的事情一直是属下亲自联络的。之前属下受了伤,下面的人……”顿了顿,惶恐道:“属下未曾及时吩咐,无人跟着孟姑娘,怕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
“什么?!”楚靖祺难得失态,低吼:“你就让她一个人在徐府那么多天?!”
楚见此时也觉大事不妙,忍着后背的疼痛爬起来,不想直接跌在地上。他伏在地上,请罪:“是我办事不利,王爷,您……”
“闭嘴!”楚靖祺烦躁又心慌地打断楚见,又看到他虚弱不堪的样子,终是忍着怒意没有爆发出来,交代清水让她好好照顾楚见,便匆匆出了房门。
身后楚见仍趴在地上,静止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谢谢小天使的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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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刀和楚见事情没有交接好,脱轨了......
好啦,楚王爷要急死了,谁让他瞎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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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靖祺:媳妇要跑了咋办???
孟欣然不满:你不是有猫吗,和你浆糊一道过吧!
第27章 027
楚靖祺这辈子只遭遇过一次痛彻心扉的事, 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沈茹在和他大婚前一个月突然重病去世。
少年初尝情滋味,他本满心欢喜期待和沈茹的大婚,不成想最后迎接他的是天大的噩耗。
沈府的白幡从府前挂到后院, 入目皆白, 满府哀痛, 这些深深刺痛了楚靖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