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工作的展开,他们的物资已经空了一半儿,现在装物资的帐篷里边儿摆了桌椅,当做临时食堂在用。
不过大师傅做饭的地方却没有变,依旧是在帐篷门口,在冰雪之中,大锅里边冒着腾腾的热气,大师傅挽起袖子,抡着一个大铁勺在锅里拼命地搅着。
“李队长,你起得好早呀,我给你盛碗汤喝,”大师傅这样说着,就伸手端过李春兰的碗,给她舀了一勺汤进去。
这是一碗有朝阳特色的汤,昨天晚上大师傅用很便宜的价格收到了几条鲜鱼,今儿早他把鱼切片儿,氽去了腥味儿,然后加水煮汤,在煮的过程中,汤里被加入了大量的胡椒和生姜,熬煮之后,鱼的腥味儿被彻底去掉了,喝到嘴里有一股热乎乎的鲜香。
李春兰端在手里喝了两口汤,称赞道,“霍师傅,你的手真巧,你原来是哪家酒楼的大厨吧”
霍师傅一脸神秘的表情,笑而不语。
李春兰眨眨眼,猜不出来霍师傅的来头儿,因为这位霍师傅也是乔保安派来的。
喝完了热乎乎的鱼汤,李春兰才觉得四肢百骸变得柔软而温暖起来。
而这个时候,队员们才裹着大衣从帐篷里边儿纷纷走了出来。
早餐是鱼汤贴饼子,香油拌咸菜丝,鱼汤明明就是朝阳城这一带的南方口味儿。
贴饼子却是地地道道的大东北做法,把玉米面儿和白面儿调的稀软一点儿,直接捏成形往汤锅边儿上一贴,不一会儿这饼子就会被蒸汽馏熟。
也不知道这个霍师傅原来到底主攻哪一家的菜系,只觉得他什么都会,无论什么食材到他手里,他都能给安排出一个妥帖的做法来。
大家喝了热乎乎的鱼汤,吃了贴饼子以后,这才活泛过来,话也多了起来,说实话,昨天半夜下雪,可是把他们都给冻坏了。
“总这么下去也不行呀,”张汉青凑到李春兰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段时间张汉青跟着大家一起参风露宿,整个人都黑瘦了不少,不过也难为他,一个喝洋牛奶吃洋面包长大的人,受这样的苦竟然没吭过一声。
李春兰指了指不远处的朝阳城,“水已经退下去了,估计老百姓这两天就可以回家去”
现在看朝阳城的城墙头上,已经没少了很多人,估摸着这些人是不顾家里的淤泥潮湿,已经搬回家去住了。
张汉青叹口气,“能回家去就好,只要家里有了人,生起炉子火盆来烤几天,屋里也就干爽能住人了”
“谁说不是呢,老天爷发威,老百姓遭殃,”周波也凑过来说道。
这段时间张汉青和周波都十分辛苦,作为男医生,他们两个都要值夜班,还不像李春兰他们那样,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大家又投入到正常的工作之中,这两天常见病已经转型了,从一开始常见的腹泻呕吐变成了感冒发烧。
大约是朝阳城的居民也觉得冷,今天的病人并没有多少,李春兰他们坐在帐篷里边儿,哈出去的气都变成了白气,手指露在外面不一会儿就被冻僵了。
瞅着没有病人了,就有人在帐篷外边喊叫,让队员们都出来做操。
现在只有霍师傅的身
边燃烧着真正的炉火,尽管炉火在熊熊燃烧,不过周围却不算暖和,因为旁边儿桶里放着的水几乎全都结冰了。
“这水要是不化,只能用冰块儿做饭喽,”霍师傅背着手查看着水桶,很是无奈。
如果把炉子放到帐篷里边儿,害怕把帐篷点了,放在露天做饭,温度始终上不来,首先这个水就化不开。
队员们围在旁边纷纷出谋划策。
“霍师傅,你先烧开一壶水,然后倒到这个水桶里边,水不就化了吗”有人建议道。
这是个笨办法,不过行之有效,霍师傅就按大家伙儿的建议操办起来,“今天中午吃酸辣面,每人都有两个荷包蛋”
“太好了,”人们高兴起来,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美食成了激励士气的有效办法。
李春兰在一旁坐着操,她觉得乔保安的安排有误,应该把这个救援队长的位置,交给霍师傅来坐才是对的。
就在大家观摩或师傅做饭的时候,从山坡下边儿急急忙忙跑上来一群人,一下子就引起了李春兰的注意,“大家各就各位,可能有急诊”
第九百九十章 打赌
大家立刻警觉起来,有些人往山下边儿跑着迎了几步,想看看能不能帮求诊的人一把。
“救命啊,医生,”病人是用躺床板抬上来的,抬他的几个人已经拼尽了力气,此刻满头满脸都是汗,叫的声音中都带着嘶哑。
李春兰早就注意到,那床板上的病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她走近了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病人的腹部被一节青色的毛竹穿过,毛竹的另一侧,从他的腹部穿出去,从后背露出来。
这毛竹不细,最少有两根手指粗细,也就是说病人的腹部生生被这毛竹给穿了个血洞
因为有毛竹支楞着,所以病人没法子躺平,就保持着侧身的奇怪姿势躺在门板上。
“这可是贯通伤,得赶紧做手术”
“外科医生呢,快,轮到你们了”
周波慌慌张张地迎上来,“李队长,别的手术器材都有,没有麻药了”
麻药本来就缺,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手术不断,药品不停的在消耗,却没有得到补充。
原本说今天会有车辆给他们带过来需要的物资,眼下却还没有赶到,应该是天上下雪了,造成了路段湿滑难行。
病人肚子里插了根毛竹,人却还清醒着,他听到了没有药,立刻露出哀求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医生们,“救救我”
医生们没有说话,没有麻药开膛破肚,光是这份疼劲儿,病人就受不了,要知道,剧烈的疼痛也会造成人死亡的。
李春兰大声说,“抬进去,我来为病人做针灸麻醉”
由于中医可以封闭经络,所以从理论上来讲,针灸麻醉是行得通,然而实际操作却始终没有推行开,因为没有技术过硬的针灸大夫,或者说是中医大夫。
医疗队的人都知道李春兰的医术高明,也许别人都做不到的,李春兰就可以做到呢,大家立刻七手八脚地帮着李春兰,把病人抬进了医疗帐篷,而这时候还在发愣的麻醉医生周波,也在别人的催促下跟了进去。
“什么针灸麻醉你说李队长会不会是在吹牛呀”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医生说道。
“不好说,这个针灸麻醉传的时间长了,真正做到的却没有几个人,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难以攻克的技术壁垒”接话的这个医生又黑又瘦,长得像竹竿儿了。
两个医生摸出烟,点着之后凑在一旁议论起来。
这两个人属于本事平平事儿特多的主,明明大家都是来支援朝阳的,只有他俩一到地方,就提出来要住单间儿还要厚被子褥子。
救援队有被褥,不过那是给输液的病人用的,医疗队员们用的都是睡袋,睡袋能够满足保暖性和方便性,使用的舒适性就谈不上了。
李春兰否决了这两个医生的要求,因此他们对李春兰很是不满。
天空满布乌云,像锅盖一样扣在大家的头着泄气的话。
过来过去的救援队员们都听到了,有些人就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想要过去跟他们理论,却又被别人拉开了。
虽然有病人要抢救,不过霍师傅还是照常煮了酸辣面,酸辣面里面放了小鱼和腊肉丁打底,闻着就鲜美极了。
那两个说坏话的医生听见开饭了,赶紧拿了盆儿挤到前面去打饭。
霍师傅瞧见是他们两个,把勺子从锅里面拎出来,磕了磕锅沿儿板着脸说,“没饭了”
那两个医生顿时不干了,两个人一起瞪着眼睛发作,“你这锅里的面不是还多着呢吗怎么就没有了”
“嘿嘿,我这饭可是给辛苦干活的医护人员吃的,你们两个不干活,净在背后说闲话,要是给你们吃了饭,你们岂不是要说更多的坏话”霍师傅的话说的铿锵有力。
那两个人顿时面红耳赤,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旁若无人的在背后议论李春兰,说她的坏话已经引起了公愤。
然而就此认输也太没有面子,眼镜就瞪起眼睛来,“不是说言论自由吗我们品评一下李春兰的医术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我们也是来救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