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20)

可后来自己娘亲和爹爹私定了终生,非他不嫁,蒋家当然不可能为婿,为这事,把外祖父和外祖父气狠了。

不过无法,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女儿,又是嫁入了当时正风光的蒋家,彩礼自然是备的厚厚一份。

老两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杨氏身上,结果小杨氏那泼辣性子,认准了林姨夫,又是个非他不嫁的,甚至还不嫌弃林姨夫家境,至此,两个女儿都没招来女婿,杨家只剩下这对老夫妻冷冷清清。

尤其是含娇的娘亲去世后,小杨氏又因为生碧云伤了身子骨,往后子嗣艰难,相当于连要个外孙的希望也没了,杨老爷子估计也是受此影响,身子一蹶不振。

那些铺子原先都是杨家的产业,即便现在交到了蒋含娇手里,也脱不了一个杨字,若要打官司,必是需要杨家出面的,这也是蒋含娇为什么会来杨家的原因。

杨老太太自老太爷死后就搬到了佛堂去住,整日里青灯古佛,少见她露面,金婆婆来引,也是往佛堂里带。

堂内又暗又窄,光线也不好,一进去就有一股子檀香往鼻子里钻,待得久了,肩上都落满了檀香。

绕过屏帷,杨老太太就盘腿坐在榻上,也是黑服黑衣,身下垫了个蒲团,端如磐石,是真像一尊菩萨像。

她听到动静,才缓缓睁看了眼,杨老太太也有快六十岁了,精瘦精瘦的,一双眼里只见浑浊的眼白。

“来有什么事?”惜字如金,没有任何寒暄关怀,只是她将目光移到蒋含娇脸上时,下一刻就闭上了眼。

无他,因为蒋含娇和她母亲装的极为相像,如今长开了,更是像了。

蒋含娇先叠手拜了礼,“孙女问外祖母安。”然后才起身,低眉顺眼道:“是来看望祖母的,也有一桩事想和祖母说。”

杨老太太几不可微的嗤了一声,“看我?你是蒋家的人,又不姓杨。”

而后她捻着珠子一颗颗在手里转,“有什么事,直说吧。”

这要换成之前,蒋含娇听到这话脸皮就肯定挂不住了,但如今她再没有什么不能听的,依旧眉眼弯弯,“是娘亲留下的那些铺子...”

提及自己娘亲,蒋含娇明显感觉到了杨老太太有些不耐烦。

“那些原都是娘亲的嫁妆,是从杨家带过去的,孙女年少无知,蒋家人便欺我,这些年瞒着孙女,在铺子里安插人手,做假账,私扣利银,孙女再三交涉无果,蒋家也不愿将那些银子吐出来,只好打算去走公堂了。”

杨老太太眉毛微动,枯瘦的脸浮起一丝似笑非笑,“有意思,你姓蒋,却把蒋家人告上公堂,还是为了钱,所以你来杨家,是想做什么?”

蒋含娇深吸了一口气,“孙女的意思,这些铺子是从杨家出去的,离不得一个杨字,若要上公堂,需得外祖母这边派人公证,再拿出当年的嫁妆单子来。”

杨老太太闻听了这话,将珠串一甩,板着脸道:“你娘当年是非要嫁到蒋家去的,既成了蒋家妇,那就不是我们杨家的人,那我为何要帮你做这事?”

早知这是一道难题,蒋含娇矮了矮身子,愈发垂下头,“还请外祖母体恤孙女。”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过了不知道多久,蒋含娇只觉得膝都麻了,才听到上面传来一句,“你先回去吧。”

没直接说不愿意,那就是还有周旋的余地,蒋含娇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恐怕也会让人反感,便乖顺的退下了。

人一走,原本还有几分活气的佛堂又陷入了一片死寂,良久,金婆婆将她刚才甩在一旁的珠串小心放回了她手里,一缕光亮从窗外照进来,那放在老人手里的串子,竟是一串哄孩子玩的木珠子。

也不知是被转了多少年,原本刻在上面的吉祥纹已经淡了大半,杨老太太却把它捏的极紧。

金婆婆在旁边轻叹道:“您这又是何必呢……”

第19章

彩衣阁中

一排巧笑倩兮的曼妙女子身姿纤纤,肤如凝脂,正齐齐向上头福礼。

“奴家们请贵人安。”

金陵的美人在整个大梁都是赫赫有名的,尤其是秦淮河畔的女子,个个温柔似水,赛姣花,胜明月,吴侬软语,燕语莺声,难怪历朝历代的文人对这个地方都趋之若鹜。

其中彩衣阁的姑娘们最是拔头筹,所以当梁瑾提及要探讨如何让含娇回心转意时,钟子明就带他来到了这里。

看着一水儿的秦淮女儿,梁瑾清咳了两声,拉了拉人低声道:“我是让你帮我追姑娘,不是玩姑娘,你带我来这里做甚?”

这钟子明揽了最右首的蓝衣女子入怀,摇着扇子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追姑娘,就得先了解姑娘,若说姑娘的秉性脾气习惯等等,自然是姑娘们最了解姑娘。”

梁瑾半信半疑,“真的?”

那蓝衣女子鹅蛋脸,柳叶眉,笑起来两眼弯弯,“这位公子说的真是一点儿也不错,想要追姑娘,就得先明白这姑娘的脾性,她的喜怒哀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再加以手段佐之,那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梁瑾来了兴致,直起腰板道:“你说的对,继续。”

蓝衣女子咯咯一笑,甩着丝帕道:“奴家叫晗月,还不知公子要追的姑娘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

他想了一会儿,蒋家门第在金陵还算可以,虽然放在京中就不够看了,“不是小家,也不是什么大族世家,在金陵亦是能叫上名号。”

“那这姑娘的性情是温婉大方,还是娇滴滴的?”

说含娇温婉?

不对,她其实颇有傲骨。

说娇弱?

她也绝不是那种不能自理之人。

在梁瑾印象中,更多的是嫁入王府后的含娇,她为了自己能屈能伸,总是带笑示人,从没有抱怨的。

他听钟子明说,这蒋四姑娘在金陵是有名的娇蛮泼辣,这是她未出阁的性子吧。

这样一个身负其名的女子,却能在嫁给他以后,完全脱胎换骨。

“她...现在应该是有些任性的小女子。”

晗月笑盈盈的,“一个女子不管平日里如何落落大方,但骨子里都是个任性的小姑娘,她希望得到独一无二的偏爱,是那种只有我可以的特殊,要是她开始耍小性子了,其实就是在委婉的告诉你,她想要你现在和她说:我只心悦你。”

梁瑾听的认真,宛如在听一个夫子教学,半分不敢懈怠。

“再有,像公子所言,那位姑娘出身不错,那么就不是寻常金银俗物可以讨她欢心的了,公子必须投其所好,爱她所爱,恨她所恨,若她爱胭脂钗裙的娇媚,那公子就要去搜罗最好的来送给她,还需要懂现下各种时兴装扮,若她爱琴棋书画的风雅,那公子就要去懂琴懂画,熟读诗书,腹中有墨,这些都是保证在见到这位姑娘时,公子能和她有话说。”

“最后,光送东西是不够的,公子还需要去打探清楚她最不喜欢谁,最喜欢谁,若能让她顺心如意了,那么这姑娘定是会感激您。”

听完这一席话后,梁瑾起身拱手,“多谢姑娘指点,若真能事成,我必不吝金银重赏。”

蒋府上,大夫人看着来回踱步的蒋大爷,直揉着太阳穴,心里厌烦。

“行了!你都在这里走了一下午了,这地板马上都要被你踩烂了!”

蒋大爷一向是以大夫人唯命是从,如今也忍不住吼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

说完以后,他也虚了几分,低声不耐道:“人都去孙家了,她和孙家丫头原本关系就不错,这证据都被她捏在手里,到时真上公堂,肯定偏帮着她,那时我们可就难看了!”

大夫人亦是十分烦躁,手往案上一拍,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实在没辙,那就只能斩草除根了。”

蒋大爷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夫人冷笑一声,“死人总不会上公堂了吧。”

蒋大爷打了个哆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的意思,是要杀了四丫头?”

大夫人睨了他一眼,等同于默认了。

这下蒋大爷彻底慌了神,“那...那可是我的亲侄女呀!那是一条人命,那!...”

他说了一半,看到大夫人一直盯着他,便将剩余的话都咽了回去,喉头滚动一下,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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