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79)

盖亚是神捏的身体,应该要抗造些,可也没法保证,毕竟——黑暗在侵蚀他的身体;这样一直出汗,得不到水分补充,时间一长就会脱水……

柳余慢慢地理思绪,按照计划,她的假冷漠、真深情人设,要慢慢竖起来了。

立人设,得搭台子——

空中楼阁、光说不干,可不行。

柳余站了起来,决定出去,“九死一生”地找些食物和水,来供养这发着高烧的神祖宗,等回来时,还得万分虚弱,当然,口嫌体正直也是需要的。

一味的、展露在外的好,不如裹上一层冷漠的外衣,让他来发现内里的“好”来得触动。

就像一个千依百顺的妻子,总不如那会使娇耍蛮的情人来得新鲜、生动。

可是……怎么出去呢?

当柳余好不容易刨出一个地洞,用粉红羊的身体钻出去,又用羊身艰难地填上土时,发现,一团黑雾就蹲在她旁边。

黑雾动了动,变成一个高大的青年。

青年戳了戳她的脑袋,又缩回了手,嫌恶地搓了搓:

“噢,这黏糊糊的、让人讨厌的软毛。”

柳余瞪他:

“咩!”

“路易斯大人,您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路易斯居然听得懂。

“不,我来,是为了恭喜弗格斯小姐,您成功地将一个前途光明的星辰骑士变成了堕落种,噢,堕落种……真让人兴奋。”路易斯豁得散开。

“……不过,他活该……也该尝尝苦头了…”

柳余的三只小羊蹄在附近奔跑,她记得,书里描述过,这地底是有食物的。

像苔藓一样的、入口绵软的某种甜津津的茅草,还有紫色的小果子。

路易斯就像是常年没跟人说过话的狂躁症患者,锲而不舍地在她旁边叨逼叨,小羊羔利索地躲开一波又一波的黑暗生物,借着记忆珠和光明弹,终于哼哧哼哧地成功找到了一些小果子。

至于苔藓一样的茅草,她心理障碍,羊蹄摸了摸,黏糊糊湿哒哒的,没挖。

制服打成一个小包裹,背在小羊羔背上,装了三十来颗小果子。

柳余这才慢下脚步:

“咩……”

“路易斯大人,我想,您不止这一个目的。”

“不,我没什么目的。弗格斯小姐,您不知道,您就像是这世界给我的礼物,噢不,惊喜……也许,您会创造奇迹,我很期待……”

路易斯苍白的脸上,露出精神病人那般的狂热,他盯着她,就像她真的是他的至宝。

柳余觉得:这人的中二病好像更重了。

“如果我是您的惊喜,”小羊羔艰难地用毛绒绒的脸露出一个微笑,“您愿意给这惊喜,再帮一个忙吗?”

“噢,说来听听,有趣的话,路易斯十世很愿意。”

“布鲁斯主教要到了吗?”

“信鸽传来消息,两天后。”路易斯耸了耸肩,“可怜的卡洛王子,他对弗格斯小姐可真痴情,都瘦脱了相。”

“那两天后,您能将那怪物引到我和盖亚的洞口吗?”

柳余伸出一截小羊蹄,比了下,“我需要他给我来一下,就一下。”

小羊羔蓝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您能帮忙吗?”

“一下?那神经病诺西德?弗格斯小姐,您会死的!”路易斯歪了歪头,认真地想了下,“不行!那可不行!你死了,这个世界又要变得没意思了!诺西德那家伙可不像我这么怜香惜玉,他啊,最喜欢将漂亮的东西吃掉。”

“原来伟大的路易斯十世,还没有一条大蜥蜴厉害。”

“谁,谁说的!”

“难道您保证不了我在那条大蜥蜴下活命吗?不死就行。反正我这身体,也没什么用,残废就残废了。”

柳余用满不在乎的口气道。

神的情绪当然很淡,甚至得到他的喜爱也那么难——

那些软乎乎的、讨人喜欢的招数不行,她就只能用血、用命,去拼了。

第五十七章

黑黢黢的通道内, 一只粉红色小羊羔倒腾着三只小羊蹄跑来跑去。

她背上还背着一个裹得乱七八糟的蓝色布包,身前时不时出现两个巨大的白色光球——一闪而逝的白光下,能照见无数潮涌而来的黑色影子。

影子们疯狂地追着她, 拼命想要从它身上咬下一块肉。

小羊羔逃得狼狈, 小身子时不时还会因为无法保持平衡“秃噜噜”怼到硬邦邦的墙面,然后被像皮球一样弹开。弹开后也不气馁,立马就爬起来,继续往前, 直到跑到一大块土坑前。

小爪子拼命刨土,时不时炸烟花一样炸出几个光明弹,不知持续了多久, 快被土淹没的小羊身往下一个滋溜, 钻进了洞去,黑影们也想跟进去, 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洞——

乍然消失了目标,黑影们茫然无措地在附近徘徊了一阵,也渐渐散去了。

小羊羔一进洞, 就发现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少年醒了。

他靠着墙, 一双清透的绿眸染了灰:

“弗格斯小姐?”

“恩,是我。”

小羊羔动了动,变成了一个洁白窈窕的少女。

少女皮肤雪白, 金发像金色的丝绸一样披散全身, 她起身,单手抓住那胡乱裹着的蓝色小包一抖,七八颗紫色的小果子滚了出来。蓝色小包抖开, 成了一件皱巴巴、呛了金丝的制服外套。

她艰难地将手伸进袖子——

这时,一只羊脂白玉一样的手伸了过来。

“这边?”

少年长长的睫毛垂下, 像丰茂的水草。

“恩。”

少女轻轻应了一声,看他灵巧地找到扣子,将那嵌了金丝的扣子一颗颗系上,直到最后一粒风纪扣,才道,“好了。”

他退后了一些。

一点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勾勒出一具光衤果的、极富美感的少年身体,四肢修长,矫捷有力。他像是天生就该站在光明中的人物——不知怎么的,在脱离那些极端的、冰冷的情绪后,柳余竟感觉到了一丝伤感。

她要算计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论起来,他并没有对不起她——他只是放弃了她。

和她前世的养母一样。

轰然间,柳余终于明白,她之前的愤怒来自何方:

她确确实实对他产生了依恋。

她试图驯服他,却反而被驯服了,可当她在沉湎的时候,他没有选择她,和她曾经的养母一样—在妹妹生出来前,那个女人也曾疼爱地把她搂在怀里,也曾给她唱过歌,跟她一起计划过未来。

“弗格斯小姐,您哭了?”

少年惊讶地道。

柳余笑了:

“不,并没有。”

时至今日,怎么还会哭。

柳余垂下眼,收敛起外放的情绪,微笑着将水囊递了过去:

“莱斯利先生,我找到了些水。”

这水,是柳余绕了很久才找到的。

在一条甬道的尽头,自上而下地流,水质还算清澈——她就用学院发的皮质水囊接了些回来。

很庆幸,盖亚的水囊在制服上系得有够紧,一路拖拖拽拽都还在。

少年接过——

“嘶”的一声,少女缩回了手。

“弗格斯小姐,碰到您的伤口了吗?”

他关切地问。

“没、没有!我又没受伤!”

少女凶巴巴地将手藏到背后——如果忽视她翘起的嘴角的话。

柳余当然受伤了,还伤得很重。

不过,这正合她意。

变成小羊羔后,对“术法”确实免疫了,可物理伤害却无法豁免,撞伤、擦伤、摔伤,在回复人形后依然存在,尤其右肩那碗大的创口,在撞到许多回后,又开始疼痛。

可她不能喊疼。

她要“倔强地”、让他自己发现,发现她对他的付出。一个人若主动喊“我为你做了多少”,永远没有被人发现“她偷偷为他做了多少”来得感人——

而且,明天她还策划了一场“英雄救美”,真正为他“牺牲”一次。

洞穴太小,在两人都坐下来后,几乎是肩并着肩、膝挨着膝了。

柳余半弯着腰,伸手去捡滚得四处的果子,擦一擦,又递给身边的少年,感受着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温度:“莱斯利先生,您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

少年说起这话时,表情依然平静。

只有脸上的红晕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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