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180)

大量的气流一下子灌入喉咙里,冲得柳余咳了起来。

眼泪被咳了出来,她抬头,隔着一层朦胧的水汽,仿佛见盖亚那美丽的面庞白得近乎于惨,而这白,也衬得那绿眸越发苍翠浓郁——如同滴玉。

“为什么不杀我?”

她捂着喉咙,剧烈地咳起来。

他看着她,目光如宁静的湖,不起波澜,可手似乎在颤抖,再看去,又什么异样都没有。

“我是想杀的。”他看着她,“但我的手,受了你的诅咒。”

他叙述要杀她的声音那么平静,盯着她的视线却炙热到让她以为,她脸上开了朵稀奇的花。

“诅咒?”

柳余笑了。

“一个异端,总会有些特别的本事。”

他冷冷地道。

“您真看得起我。不过如果我会诅咒,一定诅咒你现在跌个跟头。”

柳余所有的情绪,也随着咳嗽,从身体里褪去了。

“我还剩最后一个承诺。”

“最后一个承诺?”

“既然您不杀我,就您放我离开吧,离开这儿,离开神宫。”她看向窗外,似心灰意懒,“我想回……纳撒尼尔了。”

那里有弗格斯夫人。

她的母亲。

“所以,你最后一个承诺,要用来离开。”

“是的。”

男人的绿眸,又恢复成了一片冰原。

冰原里,一切都波澜不惊。

刚才的情绪丝毫不差地收敛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座完美无缺的石雕像,只除了太过冷硬和苍白。

“一个破坏秩序的异端,它的归宿不是死亡,就是流放梅尔岛。”

他用嘲弄而冰冷的语气道。

“您要将我流放到梅尔岛?”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您呢?我至高无上的神祇, 您打算毁诺吗?”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少女美丽的脸庞,像是给她罩了层朦胧的轻纱。

那蓝眸里全是水光。

他看向窗外, 声音平静:

“你可以换一个, 贝莉娅·弗格斯。”

“像您当初对娜塔西那样?”

他没有说话。

柳余却笑了笑:“换一个问题, 您会永远将我囚禁在梅尔岛吗?”

“你是秩序的破坏者,”银发青年回过头来, “永远地囚禁你, 这是铁律。”

“所以, 杀了我。”

她斩钉截铁地道。

“杀你?不。”

“为什么不?前不久,你才刚杀了一个。”

下巴被轻轻抬起, 他那双绿眸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没有人能够在欺骗神后, 轻易地死去。”

“再换一个。”

他放开她。

柳余却笑了:“既然这样, 那么,我恳求您永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时, 一道闪电猛地劈过长空——

突然而至的光照进了他的眼睛, 那漂亮的、如无机物一样的绿色玻璃球里,藏着霜雪与锋刀,像是要直直刺入她的灵魂。

他没说话。

她也没说话。

两人隔着刺目的光对视, 闪电熄灭了,就在她以为,他要再一次拒绝时,他突然笑了。

那笑, 如薄冷的霜花,又美又凉:

“如您所愿, 我的…神后。”

话落的当下,柳余发现, 刚才被禁锢的感觉又回来了。

手和脚不再受自己支配,而是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带着她走到床边,脱鞋上床。

他走到床边,她被罩在他高大的阴影里。

“您想做什么?”

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

视线所及处,所有的装饰都已经焕然一新,鲛丝做的流苏帐幔梦幻得像一片星空。不久前,这还是个受人期待的、寓意着幸福的婚礼。

而现在,婚礼的主角却像是一对仇人。

青年也坐了下来。

他的衣襟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白色的袍带松松垮垮地敞着,有种有别于往常的风流旖旎。那近在咫尺的五官漂亮得惊人,柳余就见他手往胸口一伸,他的眉稍稍一蹙,那手就从胸口拿了出来。

璀璨的金色流光像流沙一样从他指间泄落,整个房间顿时都被照得亮堂起来。

“您想做什么?”

她又问了一次。

“我想做什么。”

他轻轻地道,声音不像是问,倒像是在复述。

柳余只感觉下巴被人轻轻一捏,嘴巴就张开了。

一滴金色的液体,注入她的喉咙: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不再出现你的面前。可是……”

“贝莉娅·弗格斯,你将时时刻刻记起我,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会永远记得,你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我的赐予。”

柳余眨了眨眼睛。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脖子,在她的红印上停留,又移开。

“你的骨头,你的血液,你的所有——都刻下了我的印记。”他声音温和。

“咳——”

柳余咳了一声,发现自己能动了。

而这时,神已经放开她,站了起来:“作为我的神后,你可以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我会亲自送你去梅尔岛。”

柳余却顾不得他了。

那金色的液体开始在她血管里乱窜,像一把大火,一路往里蹿,像要将她整个儿都燃烧殆尽。

“您给我吃了什么?”

喉咙都快给那股火烧穿了,哑得很。

柳余疼得想要在床上滚,却还是用理智抑制住了,抬起的额头全是汗,脸白得像纸。

他没有答话。

而少女等不到他的回答,却在一股股袭来的痛意里,昏了过去。

青年在床边看了她一会,手伸过去、似乎想要帮她揩汗,可在快要触及她的脸颊时,收了回去。

“异端。”

他用难辨的口吻道。

抬起头,正对着床头的镜子里,照出了一个灰色的影子。那浓郁的灰,像大雾一样包裹住了镜中人。

“有点麻烦了。”

他道。

***************

柳余醒来时,已经不在内宫了。

她躺在一间黑黢黢的牢房里。

房间狭小而逼仄,一盏灯都没有。

只有月光从小小的高高的窗户淌进来,照见这一切。

墙角有蜘蛛在不懈地织着网,她躺在稻草铺上,鼻尖充盈着尘气。

梅尔岛?

关押唐英的那一间?

不过柳余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同。

这个房间朝南,唐英那个,朝北。

动作可真快,一点私情都不讲。

昏迷前的一幕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

盖亚给她吃了什么?

为什么那么疼?

金色的……

柳余想起之前拿到的两滴血,神的血是金色的……

难道……是心头血?

不可能。

可这个想法又在脑子里徘徊不去,身体似乎不太一样了,像是充满了爆发力,骨骼轻盈,血气充沛,她轻得像是随时飞起来,不需借助任何外力……

柳余下意识弹了个“光明球”——

而后,她愣住了。

她什么都没发出来。

她被他……

封印了。

神力被无数道金色的细线困在了身体里,左冲右突,都突破不了他设下的枷锁。

“盖亚?”

柳余朝着头顶喊。

牢房内一遍遍回荡着她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她,整个空间只有她的存在,寂静得可怕。

屋外一重又一重的金色魔法阵,将她这件牢房困得犹如铁桶一般——

她出不去。

他真的将她困在了这个囚牢里。

她会在这里,度过余下漫长的人生。

柳余从未有哪一刻,对未来有这样清醒的认知。

突然,一阵“叽叽叽叽”声响起——

一溜灰扑扑的老鼠蹿过她的脚尖,柳余一下子缩回了脚。

没什么的,愿赌服输,柳余。

她告诉自己。

你输了,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得习惯。

得习惯。

*************

与此同时,神殿内。

斑斑背着翅膀在台阶上老气横秋地踱了一会了,偶尔还要飞起来斜睨一下神座上的神。

神支着下颔,双目微阖,像是睡着了。

“你想说什么,鸟?”

神睁开了眼睛。

[就、就……尊敬的神,这次您为什么要把贝比关到梅尔岛去?就算贝比犯了错,你作为雄性,也该有宽阔的胸怀,原谅她啊……贝比一个人在梅尔岛,该多可怜……]

[她那么爱您,为了讨您的欢心,她还给您做蛋糕,给您酿酒……噢,只要一想到贝比离开时有多痛苦,斑斑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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