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先前表现的气焰嚣张,无非是与陈主簿一同谋划,不得已表现得强势孤傲。一旦见到事态不对,您成了陆家家主,便退而求其次,不能分到陆家的商路,能得到合作的机会也不差。”刘仁良分析的清清楚楚,“不因一时之气得罪南方的商路主人,懂得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这蒋千斤绝不是个容易对付的。”
陆宴点点头,赞许道:“你说的不错,原本我还以为你只会骂骂自己的东家,一头研究账本,如今怎么也开始留意起人情世故来了?”
刘仁良面上一红,这些年他可算是深悟了什么叫为五斗米折腰。在家里过着清苦的日子,眼见着老父亲辛苦做事,经历过最初的痛苦心理后,他开始反省自己。
陆宴见他开了窍,原本只是拿他做一把利剑,捅破陆家的毒疮,如今对他也算刮目相看。陆家的生意,可以放心交给刘仁良。
陆宴道:“蒋千斤的确有合作的意思,明威将军病逝,北方蛮族蠢蠢欲动,边界多发摩擦。定州在慈州以北,蒋千斤眼光毒辣,知道未雨绸缪,提前开辟南方的商路。”
刘仁良点头,道:“那蛮族一旦失去压制,北边必然出事,想要继续在北边做生意,风险太大。往些年蛮族破关,灭城烧杀,只留一片废墟,实在惨烈。那蒋千斤不愧是一代天才,能提前想到这一层,他如今埋下先手,以后若真出了事,也能有所退路,果然厉害!小陆爷,您答应他的合作了?”
陆宴却道:“不,我拒绝了他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媳妇跟我告白了!说和我心心相印!
唐唐:你清醒一点,我刚说的是本文设定。
第26章 唐家
刘仁良有些惊讶:“薛千斤有才有能,与他合作,陆家的发展定然能在上一层楼,不必局限于慈州地界。”
陆宴摇头:“蒋家野心和胃口都不小,如今我们势弱,一旦开始合作,不知将来北边这条路是姓陆还是姓蒋。”
刘仁良经他一提醒,才猛然发觉。蒋家想要向南方发展情有可原,可以蒋千斤此人的心计和人品,难说今后会不会逐渐蚕食陆家。他今日能在祖庙里弃陈主簿一行人,转向陆宴示好,明日若有了更大利润,必然也会毫不犹豫牺牲陆家,作为自己的垫脚石。
“那与我们合作的商号,是哪一家?”
陆宴想到那人与自己提及合作的对话,越发觉得这人不简单。对方看上去温和近人,没想到竟然掌握着如此大一家商号。
“丰和商号。”
“什么?!”刘仁良有些怀疑自家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京城的那家老商号,丰泰和信?”
那可是资历雄厚的庞然大物,陆家不过是慈州的首富,哪怕是蒋家,也绝比不过丰和。它控制着大半个祈朝的商贾贸易,北方地远偏僻,天灾人祸又多,再加上蛮族的侵袭,商业发展一直时好时坏。如今被各地的大家族分割控制,丰和才一直没有向北发展。
如今突然深入北方,直接找到慈州的陆家合作,刘仁良自然觉得诧异。
陆宴只说这次合作还未商定,丰和虽然会支持陆家,但绝不是现在。商人重利,却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一旦丰和因为陆家在慈州打开了缺口,势必对北方的格局造成影响。
而这些影响,无异于夺走其他家族口中的肥肉。若太过高调,陆家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刘仁良点头,又与陆宴说了说近日的状况。唐念锦提出的窑洞的确能极大提高产率,四五成的几率意味着将同样的成本,回报提高了一倍。
陆宴便让他将剩下的窑洞也照样改造。
……
唐念锦回去的时候,与唐至文坐着一辆马车。她先前还对唐至文没什么看法,一直以来欺辱这具身体的是后母和那两个兄长。唐至文虽然纵容了些,但毕竟是将她抚养长大的。
可在祖庙一见,知道这唐至文对小女儿不上心。女儿几日未归,他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出了什么事,而是担心自己的面子。后面又因粱老和温王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变脸。
如此接触下来,她对唐至文更加厌恶。
“你是如何认识温王的?”他摸了摸胡子,重新打量了自家女儿。见唐念锦有别于以往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有些变化。放在以往,被他一个眼神看过去,唐念锦便害怕地低下头,不爱出声,问到什么都只会摇头。
如今虽然穿的是婢女的衣服打扮,却敢直视他。
像变了一个人。
唐念锦见他多看了自己几眼,知道自家性格突变,必然会引起家人的疑惑。但她的身体是货真价实的原主,她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性子,任由自己在这个家里受气。
换做谁被别人害的在鬼门关走一遭,也会性情大变。
即便那人是她名义上的兄长。
“我先前在山里,无意间救了他。”
唐至文想了想,唐念锦的确是自那日随徐氏进山后边失踪了。如今看来是在山里遇到些什么意外,但既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若好好经营一番,说不定能搭上温王的线。
即便再差点,能与粱老交好也不错。
如今在看这小女儿,竟是越发顺眼起来。
以前嫌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见人也低声低语的,不敢大声说话。如今没想到在唐家落难的时候,还能派上些用场。
待回去与徐氏说说,叫她今后待锦儿不必如当初一般严苛就是。
“不管粱老和温王想要什么,你都答应,千万不可逆了他们的意思。”粱老想要收徒,温王又欠锦儿一条命,这两点要是运用得当,自家的位子说不定不降反升。
唐念锦见他一副巴不得把女儿卖了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以往听说过不少奇葩亲人的故事,没想到如今真能一见。徐氏不必说,唐至文可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竟也如此。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从未将自家女儿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唐家现在住的院子分为两进,比陆家老宅小了不少。
徐氏正送郑四娘出门,在门口与她多聊了几句:“你说的那人真那么厉害?下次可得介绍我认识认识。”
郑四娘笑道:“你就放心吧,她今日才回彭城。我回去就捎人去问问,一有空,就带你去见她!”
徐氏这才满意,送走了郑四娘,远远看见唐至文的马车到了门前。
车一停下,先下来的却是那个失踪了好些日子的小娘子。
几日不见,非但没有以往的面色苍白,见自家如猫见了老鼠的样子,反倒精神了不少。
肤如凝脂,杏眼柳眉,眼中含着星光,浑身都透着一股劲。
徐氏冷笑一声,道:“呦,我看看这是谁回来了?不是那个连家也不要,在外面不知浪了多少时日,去了什么地方的祖宗吗?我还以为你看不上这个家,在外面找了别的相好的,不愿意回来了呢!瞧这小脸养的。”
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
唐念锦皱了皱眉,抬头看着她。
徐氏见她敢直视自己,好似不服气的样子,又道:“长了本事不是?谁让你用这样的眼睛看长辈的?真是不知尊长仁孝,和你那娘一模一样,果然是低出身的人家,骨子里就是贱的。”
放在往日里,被她这样讽刺几句,小姑娘早就怕的低头掉眼泪了,不对——那闷罐子可不会哭,只会做出一副想哭又不敢的委屈样子。说不定回到房里,才会一个人在被子里躲着哭呢!
唐至文跟在后面,见徐氏的脾气又上来了,还说的难听。刚想拦一拦,却看见唐念锦上前一步。
她冷冷地看了徐氏一眼,没有说话,便要往府里走。
“站住!”徐氏拦住她,“没大没小的,见到长辈连点礼数都没有?真不知唐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唐念锦转头看着她,道:“不是任来一个上了年纪的,都可算作长辈。”
徐氏一噎:“你说什么?!”
“纵子无度,替唐家养出了两个废物。恶语中伤,毁我唐家名声。德性、修身、谨言、慎行,这些你既然忘得一干二净,那趁早多回去看看。”说完,推开徐氏,便进了府。
徐氏指着唐念锦的背影,气道:“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