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吧!反正我也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的!”他把陷入泥土里的斧头用力拔出来,这一次他用脚踩在了这个小婊子的胸膛上,“我看看你还能往哪儿躲?”
他身体朝后仰去,斧头上血光森森,那个被他踩在脚底的年轻人喘着粗气,可令人惊异的确实他那双眼睛,他那双在黑暗中一点点转变为血红色的眼睛。
举着斧头的凶手突然停住了动作,月光之下十几根纤细的蛛丝穿透了他脑子。彼得动了动手指,那些丝线在月光下随着他的微动而颤抖着。他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人庞大的尸体在他身前轰然倒下。他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些从身上深处来的东西此刻全部脱落,而在他的手臂上有明显的黑色鳞甲正沿着他手臂内测生长,然而眨眼片刻,这些东西又倏忽消失无踪了。
他听见了马蹄声。抬头望去,河面上倒映着晨辉朝阳,一个姑娘紧张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彼得——!彼得!”
他扶着树站起,想了想还是先躲到了树干后面。视野之中,一个身披暗紫色披风的少女正骑马穿过桥面,她走的路线正是那个刽子手托着他走过的。
“彼得!”
“我在这!”彼得认出了那姑娘的脸,朝着她高声喊道,“我在这杰西卡!”
第65章
彼得以为他只睡了一夜,但事实上,杰西卡告诉他——“您已经失踪近半个月了,那群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和您一模一样的人假扮国王。是妮娜发来乌鸦告诉史塔克大人这件事的,她和萨默斯、德雷克骑士想方设法拖住行程,就等着您回去。”
他披着女孩的斗篷坐在一间小酒馆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不起眼的剑客,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半个月的时间,车队很有可能已经快进入基诺沙地域了。杰西卡以最快最简短的方式向他解释了过去半个月发生的事情。关于妮娜的猜测,史塔克的按兵不动,暗中派遣琼斯家的姑娘来寻找彼得——太多贵族不可相信,太多忠者难能委任,唯有不起眼的琼斯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史塔克大人说了,王都之中可能还有菲斯克的眼线,因此不能派比较显眼的家伙过来。妮娜留了一张地图。”彼得看着她从包裹里拿出那张牛皮地图来,“她说我沿着上面的路线找一定能找到您。听起来特别奇怪,但没想到我真的找到您了。她说这是因为她叫多米诺,大人,这和她这个名字有关系吗?”
哦……多米诺,也许这就是她的“天赋”。彼得没有回答女孩这个问题,他用麦酒灌下了嘴里那口硬面包,低头看了眼地图:“所以说,那个被我干掉的刽子手一路将我带回了王都?”
“目前来看……是的。我们现在距离都城城墙只有不到五百码。出去抬眼就能看见城垛。”杰西卡小心打量着他,“所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追上队伍吗?还是……还是您有别的什么计划?”
“妮娜寄给托尼的信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她摇了摇头:“史塔克大人没有说别的,但是警告了我们,不要轻易出现在人群面前,‘危机四伏,鬼魅横生’,他只说了这个。”
如若妮娜冒死送出这则消息……他为那个好姑娘的安危感到担心。
“也就是说,我们也没办法回都城去寻找几大家族的帮助。如若他们真的以为我死了,你觉得那些人会做什么?他们想杀我,大可将这则消息散布出去,你知道我的死会造成什么后果,但他们没有。”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还特地找人来假扮您呢?”
“那个刽子手把我拉回王都也并非无理由,也许他需要用我的死来邀功。”
“而那个人,就正好住在王都?”
彼得想到黑暗中的那双眼睛,美艳动人却狠毒无比。他用桌上餐布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抬头望向杰西卡:“史塔克对哈代女爵最近有什么制裁行动吗?”
“您说这个。”杰西卡压低了声音告诉她,“他收到信后就让复仇者军团的刺客们日夜不休的盯紧了她了。这您放心,只要她踏出她的宅邸一步,立马会有人让她‘意外身亡’的。”
“我们不知道那个刽子手会用什么方式告诉她我死的消息。但是过了那么久了,如果他还没有传递这一信息,我们北去一路一定会有很多麻烦。”
“麻烦——亲爱的大人,我最不怕的可就是麻烦了!”少女笑容骄傲自信,“不瞒您说,家里能继承我父亲剑术的除了我可没第二个人了!”
“我想托尼选择你来寻找我不是没理由的。”他朝这姑娘笑了,但很快笑容被苦涩替代,这一路而去将会有太多意外,也许……他暗自想到,既然又回到王都了,也许他可以去找某个人。
“走吧小杰,我们进城。”
“什么?”看见彼得忽然起身,姑娘连忙跟上去,着急的想去拉他披风边,“您……大人,城里更危险!我们应该悄无声息的跟上队伍!”
“现在进去争取能在天亮开城门时把我想找的人带出来。”
“您想找的人?”
彼得推开橡木门朝门外马所在的地方走去。
“把他偷偷带出来,既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还能顺便解决一下托尼心头之患。”
杰西卡心中疑惑颇深,然而当她跟着国王陛下绕过热闹人群穿梭在小巷之中来到光明教堂台阶下时,她终于知道这位陛下想找的人是谁了。
“您……您想找奥斯本——那个差点杀了您的人?”
彼得捂住她的嘴躲到廊柱后面:“嘘——我们是偷跑进来的,记得吗?别出声小姐。”
“您为什么对这种事情那么熟悉?”杰西卡压低了嗓音跟在他身后穿过走廊攀墙而上跃进内院。
国王陛下干笑两声:“哦,这个啊……那说来可就话长了。”
小丫头则依然一脸不可置信自言自语着:“我竟然在和国王一块翻教堂的墙去帮一个叛国的杀人犯越狱。”
“安静,杰西卡。”彼得扭头看了她一眼,“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总不希望被他们的圣骑士给抓起来吧?”
“大人——”
“感受新事物吧,琼斯小姐。”
跟着彼得偷偷摸摸穿梭在圣殿监狱之间时,这位大小姐还在嘟嘟囔囔:“好了,等我六七十岁也有和孙辈的谈资了。谁能有机会和国王陛下一块偷鸡摸狗呢?”
彼得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丫头马上抿住嘴唇朝他眨巴眨巴眼。
光明教堂之中总能听见僧侣诵念经文的声音,彼得只在登基后来过这一次,感谢他的记忆能力,他还能在这错综复杂的线路图里找到正确通往哈利房间的方向。这儿来的僧侣其实并不多,关入教堂的人虽失去自由,但并不会死,主神面前不见污秽,其中就包括杀戮、血腥。他让杰西卡留在囚塔下把风,一有问题立马学猫叫提醒他。这的塔楼干净无比,纤尘不沾,连石阶缝隙里没有丝毫尘土。入目所及一片灰百,质朴、肃静,永远都是教堂的主题。
他记得哈利被关在三楼最内侧的房间,并祈祷着这个时间点没有修女与僧侣在这儿守卫,不然当着神明的面把他的信徒打晕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彼得在三楼的石阶前停留了片刻,侧耳听着石阶往上廊道内的动静:一片寂静,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想到这,他索性也不在等待了,朝上而去。
——“你终于决定露面了吗,陛下。”
玛丽·珍。
她穿着灰百色的修女服,那一头石蒜色火红的头发被头巾牢牢覆盖。彼得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但并不打算对这个女孩动手。
“……你早就发现我了?”
“从您翻墙过来起。那位跟着您一起来的小姐呢,在楼下为您放风吗?”
玛丽·珍变了好多。她眼中疯狂正逐趋平静,面目娴静和而不争,语气平息早不见当初船上的嘶声力竭,以死相逼。
彼得揉了揉手指,想了想还是没说话,等着她开口。
“所以,”她说,“您偷偷摸摸进来,是想来见哈利吗?我以为您挥军北上,此刻应该在基诺沙。”
“不幸的是,我每一次远行似乎都困难重重。”彼得摸不准玛丽·珍的态度,“是的,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慎重其事道,“我想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