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人设在崩塌(51)

“扶我,到太和门。”

这个“扶”可能说得不大准,三四个小太监基本是把他拖到太和门的,要是脸朝上的话,和拖死尸差不多。

薛子安在宫外等了整整一晚,马车就在宫门口候着。昨晚连夜又联系了几名将军还有军监所的杨毅,就怕二皇子那边有什么变故,只等开宫门后到皇上那去求情。

好在没一会偏门开了,一众人拖着二皇子走出来。

“殿下。”他急忙跑过去,从别人手里接过二皇子,小太监们如释重负,把人脱了手,急忙折返回去,都没舍得送到马车上。

薛子安搀着曲哲,简直就像抱着跟冰柱。“阿哲,阿哲?”

曲哲恍惚中看到薛子安的脸,安心的呼出口气,又冲他眨眨眼,表示自己还没死,可是离死也差不多了。

薛子安连拖带拽把他弄上车,原本准备好的暖炉早已烧尽。

他之前随薛老将军去过漠北,冬天在雪地里站过岗,穿着皮靴站半宿,脚差点冻掉。所以,太了解被冻彻骨的感受。

“我帮你暖暖脚,这样熬一夜,只怕是要冻坏。”

曲哲完全成了半个死人,除了喘气外,只剩瘫倒的份。

薛子安小心翼翼将二皇子长靴脱下,两只脚到小腿已被冻成黑紫色。他二话没说,掀开衣服,将冻得如冰块的双脚,贴住自己皮肉暖着。

就曲哲现在这种状态,估计直接丢进开水锅里都没感觉。

回到府上,厚棉被,暖炉,姜汤,烧酒。能想的折全都用上了,人好歹算是缓过来些。原本冻得没知觉,现在却冷到心跟着打颤,骨头缝里钻凉风,放多少暖炉都觉得冷。

直到一上午过去,人才开始发烧,热得像火炭似的,但不管喝多少水,就是一滴汗不出。

“这么干烧,怕是要烧坏啊。”薛子安也一夜没睡,又忙前忙后招呼左右,现在看二皇子人还没缓过来,不免心里着急。

“太医马上过来,薛统领不如先去休息会。”史莱客在一旁说道。

“不必。”薛子安像丢了魂般,转身坐到床边,换下曲哲额头上的面巾。

前前后后烧了三天三夜,薛子安便在身边陪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烧总算是退了,一双脚恨不得肿成两个大,耳朵、手指也都冻伤了,紫红一片,奇痒难忍。

曲哲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睡着,时不时抬起手乱抓。薛子安只能时刻守在身边,看他哪痒,就立刻涂些貂油。

“水…”

薛子安闻声,端过一小碗水,勺子舀着慢慢喂进嘴里。

曲哲最近总会时冷时热,一会如坠冰窟,一会又如在火上干烤。睡睡醒醒,快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感觉好点没?”薛子安看他睁开眼,便轻声问道。

“我这是在哪啊?”

“在你府上,你的房间里。”

曲哲木讷的转过头,定了好一会才看清薛子安的脸,“我以为自己要被冻死了。”

薛子安松了口气,“不会的,有我在。”

“我睡了多久?”

“今天第六天了。”

曲哲挣扎着坐起身,“梦梦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你放心。”

他点点头,呆愣愣看了好一会,觉得自己连脑子都被冻住一般。“抽空安排下人,给李公公送点东西过去。”

不管怎么说,老狐狸还是帮了他,这种人看重小恩惠。尤其他在皇上身边,该打点的,不能忘。

“好。”薛子安应了一声,本想问问他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又瞧着人刚醒,不免心疼。

犹豫间,便自然而然变作深情相望。

曲哲被他盯得不自在,嘴角勾了下,居然凑过身,侧头吻在他唇边,“怎么?看我看得吓傻了?”

薛子安下意识要恼,却只皱了下眉,转而无奈叹出口气,“是要被你吓傻了,本以为罚你跪会便算了,哪成想足让你在雪地里跪了五六个时辰。你究竟怎么冲撞到皇上了?”

“大概…就是说了我不喜欢女人,还有说他掩盖真相,再也没什么了。”

薛子安连连摇头,“再有什么,只怕你都回不来。”

“嘶…”曲哲脚上钻心一阵奇痒,他伸手便去挠。

“诶,别动。”薛子安拉开被子,帮他在脚上涂了些药膏,“都冻伤了,最近怕是穿鞋子都难,千万不能乱碰。”

“皇后有旨,宣二皇子进宫,商议明尚公主丧礼一事。”

屋外面小太监喊了一嗓子,估计是因史莱客说二皇子还在昏睡不便起身,这才象征性宣了旨意。

点踩的可真够准,人才醒,那边就找上门了。

“那天晚上皇后也在。”曲哲嘬了下后槽牙,这事还真不好办。

“对了,明尚公主一案已经结了,定为自杀。大逸使团也没说什么,大逸国王据说听到女儿死讯一病不起。现在已经派人来接明尚公主,说是要回国安葬,这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没接走之前,丧礼在我们这边还是要办的,对吗?”

薛子安这些倒是没听说,“毕竟是公主,总不能冷冷清清放在那吧。守灵的、念经的、吊唁的,估计都会少。”

曲哲觉得自己这把绝对躲不开了,能跟明尚扯上关系的,现在看来只有他一个人。

史莱客推门走进来,见二皇子终于转醒,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殿下,身体感觉怎么样?”

曲哲空攥了几下拳,手指头都是木的,“就总感觉冷风顺着骨头缝往里钻,哪哪都不舒服。”

“皇上这次确实罚的重了些。”史莱客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薛子安,“殿下一定要引以为戒才好,要不受苦的是自己。”

薛子安如芒在背,史先生的话不错,这一切全都罚在二皇子身上。

曲哲抬头瞧见他的窘迫,便抬起手勾住薛子安手指,柔声细语问道,“想什么呢?”

薛子安抽回手,略带埋怨的对他皱了皱眉。

曲哲会意,这是又在告诉他,注意分寸。

史莱客觉得自己说的话还没个屁响,谋士当到这份上,多少有些失败啊。

“对了莱客兄,刚刚皇后还带什么话来了吗?”

“别的也没说,就说公主将于明日停灵清禄寺,若殿下身子好了,就尽早到宫里找皇后商议丧礼之事,还刻意说是皇上嘱咐。”

曲哲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事躲是肯定躲不过去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若再来问,就说我还没醒,明日再去。”

“你脚这个样子,怎么去啊。”薛子安看看曲哲肿成猪蹄的脚,“还痒吗?”

曲哲眼珠一转,“明天我就光着脚去找皇后。”

“你快别胡闹了。”

这话他就说说过嘴瘾,第二天清早,天刚亮,皇后便又派小太监来催二皇子入宫。

三番两次,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曲哲只得从命,一双脚肿得差点穿不上鞋,走起路来又疼又痒,钻心的难受。

来到皇后寝宫,皇后正坐在厅里等他。宽大的袍子底下,露出对伶仃细脚,瞧着都那么刻薄。

“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她把手里盖碗轻轻放在桌案上,“瞧二殿下模样,应是没什么大碍了吧。”

曲哲低着头翻个白眼,自己走路像鸭子一样,哪就看出没什么大碍?“烦皇后娘娘惦记,确实挺好的。”

“明尚公主在咱们宁国,也就你一个朋友。再说,皇上一直想撮合你俩的婚事,好歹算你俩有缘分。”皇后红唇张合,唇角恣意挂起胜利者的喜悦,“所以,守灵一事,就有劳二皇子了。”

“什么?”曲哲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我们俩说白了,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人家一个大姑娘,我去守灵?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也就念在你是皇子,还未婚配。”皇后居高临下,那眼神想要将他碾碎一般,“否则啊,定要为你们举办一场冥婚。”

曲哲把身子站直,无奈低笑一声,“皇后娘娘不是很喜欢明尚吗?您看她这么孤独,这么可怜,怎么不让太子与她来场冥婚?”

“你胡说什么呢?”皇后眉眼一戾。

“我没胡说啊,都是钱豪多告诉我的。对了,我该叫他什么来着?”曲哲摸着下巴,“钱小舅,对吧皇后娘娘?”

“住口!我看二皇子是在雪地里没跪清醒吧?”皇后翻脸不认人的本事,真真令人称绝,“命你守灵是皇上的意思,怎么做,你自己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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