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请吃饭,空手去不太礼貌。但你是晚辈,又是学生,也不好带太贵重的伴手礼,送花最好,谁都挑不出毛病。”罗语文如是说。
吃饭的饭点就在学校附近,档次不上不下,陆雁北这种装扮倒也不会太显眼。但问题是,除了她之外,桌上的人都穿着日常的衣服,就她衬衣领结西裤。她本来就高,这身穿着更显气势,看起来像是社会精英人士,而不是蒲湘南的同学。
直到她开口打招呼,叶友兰才确定这也是今天的宾客。
陆雁北又打开纸袋,拿出装在里面的花束,分别递给两人,“这是给叔叔阿姨的,祝你们假期旅行愉快。”
“哎哟,怎么还有花?费心了。”两位家长十分诧异,甚至下意识地站起来伸手去接。
叶友兰是小学老师,每年教师节都能收到礼物,虽然小学生一般都不送花,但还是收过不少。蒲爸爸收到别人送的鲜花,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陆雁北还有些拘谨,但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不苟言笑、范儿十足。
不愧是大城市出生的孩子,看起来就是不一样。
叶友兰看看她,再转头看看自家一团孩子气的女儿,不由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偏心自己的孩子,这样两个人,闹了矛盾,看看就能猜到是谁的错了。
见他们喜欢这份礼物,陆雁北松了一口气,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谢文楠立刻凑过来,伸手偷偷掐了她一把,咬牙道,“好你个飒飒,准备了礼物也不说一声,你这样我们两个多尴尬啊?”
其实她们也想过送点什么,但两人商量了半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学期重新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酒。但这种东西,如果是登门拜访,拎过去当然没问题。现在是去饭店吃饭,难不成还现场打开分享一下?
再看看人家陆雁北,这一束花送的,格调顿时截然不同了。
陆雁北微微一顿,看了蒲湘南一眼,连忙说,“我这是赔礼。叔叔阿姨来了北京,我这个东道主本来应该负责招待,但这两天太忙,连面都没露,太失礼了。”
虽然事实是她根本不知道蒲湘南的父母来了北京,别的更无从谈起。
“好孩子,太客气了。”叶友兰笑着把菜单递了过来,“你们看看,喜欢吃什么?”
一边点菜,她一边拉着几人闲话。因为谢文楠和苏日娜之前就见过,所以重点主要放在了陆雁北身上,聊得不深入,但基本情况也了解了一些。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两位长辈都很和气,陆雁北慢慢放松下来,也找回了平常的游刃有余,周全地照应着桌上众人。
还给蒲湘南夹了好几只虾,看着她动作利落地剥开吃下去,不由十分满足。
回酒店的路上,蒲爸爸时不时看一眼手里拎着的花,眉开眼笑,“这孩子可真有礼貌,我这辈子还能收到别人送的花呢,真新鲜。”
“确实是个好孩子。家里是做生意的,从小见得多,气势也不太一样,看着真不像还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叶友兰也点头,“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默默走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蒲湘南,“怎么我听楠楠说,你和飒飒闹矛盾了?这孩子还替你遮掩呢,说这两天忙着,没空露面,其实是怕你多心吧?”
蒲湘南含糊地应了一声。
蒲爸爸见状不由道,“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有这几个好朋友,爸爸妈妈就放心了。你跟她们好好相处,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决?这么拧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蒲湘南低下头,抬脚踢走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石子。
“蒲湘南!”叶友兰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
蒲湘南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拔腿就追上了那粒滚到路边的石子,捡起来丢进街边的垃圾桶里。
叶友兰这才转头对蒲爸爸说,“孩子的事,她们自己心里有数,你多什么嘴?”
蒲爸爸十分冤枉,明明平时最喜欢教训女儿的是妻子,自己难得多说几句,反而还被训斥了,这找谁说理去?在讲道理这件事上,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身为老师的妻子的对手,于是老实闭嘴。
叶友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男人心粗,估计根本没发现,饭桌上看起来热闹,但是蒲湘南和陆雁北几乎没有说话。明明对着谢文楠和苏日娜都很正常,时不时交头接耳,但两人之间,却是连视线都没有对象。
陆雁北还给蒲湘南夹了菜,蒲湘南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要说没问题才闯鬼了。
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过年时让蒲湘南情绪变化的人,应该就是陆雁北。谢文楠也说,两人是开学之后突然闹矛盾的,上学期还好好的,那就只能是假期里的事了。
可是当时,她以为蒲湘南是失恋。
这不行。
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叶友兰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包容,什么样的学生都能正常看待,尽心尽责。可是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有些惊世骇俗了。何况还是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根本无法平常心看待。
陆雁北确实是个各方面都挑不出错来的好孩子,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让她们走上这条路。
再说……既然是失恋了,那就说明另一个孩子根本没有这样的心,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叶妈妈:自欺欺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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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做不到
回到酒店, 叶友兰就开始打电话,“方姐, 上回你说的那个在北京读书的男孩, 是什么情况来着?”
蒲爸爸在一边,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你这是在干什么?”
叶友兰一摆手, “你别管。”
说着走到一边去了。
打完电话回来,她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蒲爸爸忍不住问, “这不是都好好的,你又受了什么刺激, 突然操心起来了。上回你不是还说老方性子太强, 跟她当亲戚要被她压一头吗?”
方姐是叶友兰的表姐,虽然是拐了七八个弯的远亲, 但因为都在教育系统, 走动就比较多。
去年有亲戚结婚, 去吃喜酒时,说起蒲湘南在北京上大学, 方姐就主动说她丈夫家那边有个侄子, 也在北京, 比蒲湘南高一届,意思是可以让两个小孩子接触接触。
这人在异乡,当然还是要有熟悉的人帮衬着家里才放心。而且亲戚介绍的人,知根知底, 现在发展两年,毕业后就可以结婚,什么都不耽误。
叶友兰虽然没有明着拒绝,但私下里是觉得不太合适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白了丈夫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有备无患!”
成不成的两说,但暂时找个人让蒲湘南分分心也好。而急切之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而且因为之前就提过,不会显得突兀。
蒲爸爸就像天底下任何要嫁女儿的爸爸一样,不满道,“我们蒲湘南才十八,急什么?二十八再找也不晚。”
叶友兰捶了她一下,“你说得轻巧!”
蒲湘南要是正常交个男朋友,别说二十八,三十八她也不急……不不不,三十八还是有点太大了,三十三四岁倒是可以接受……叶友兰认真地想了一回,转念想到今日所见的情形,又忍不住头疼。
冤孽啊,都说儿女是债,老话果然不假!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是方姐的微信,发了几张男孩的照片,又推送了一张微信名片。叶友兰点开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男孩模样周正、身量高挑,第一印象就不错。
她立刻就想把名片转发给蒲湘南,捧着手机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住了。这事儿太急,就显得奇怪,还是要从长计议。
好在不管怎么说,这回来北京,总算弄明白了蒲湘南异常的原因,没有白跑一趟。
虽然叶友兰可能更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一周后,蒲湘南收到来自老妈的消息,说是给她寄了一点东西,但是是跟其他人合寄的,送到另一个学校,到时候会有人给她送来,让她先加一下对方的微信,方便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