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赛带着疑惑的心情接过，仔细的看着，原本还十分不耐烦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到最后甚至还恨不得将眼珠子给黏在上面了。
半响，度赛深呼吸一口气，抓着图纸的手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将图纸给弄破了，他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道：“这个东西，怎么来的？”
度银申的眼神看向了韩菲，度赛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她？”
语气满是不相信。
在度赛的认知中，女人不过是调剂品罢了，可有可无，堂堂男儿是不能沉迷女色的。
度银申点点头 ，道：“对，这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爹，她比你所想的还要有用。”
度赛拿着图纸，上上下下的看了韩菲好几眼，才发现，这是第一个在他的视线下没有露出畏惧神色的女人，顿时，有一种刮目相看。
“你叫什么？”
韩菲镇定的说道：“韩菲。”
度赛扬了扬手中的图纸，道：“这真的出自你手？”
韩菲点头。
度赛咧开嘴，狠狠的拍了拍度银申的肩膀，道：“干得好，阿申，用最好的宾客礼仪对待韩姑娘，还有，尽快将这个图纸给落实了，塞外之战快要开始了，这一次，我要一展抱负。”
度银申低头道：“是，爹。”
度赛因为图纸的关系，显然心情很不错，越发的看韩菲很是顺眼了，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阿申，我给你送的那些奴隶，你不喜欢吗？”
说到这里，韩菲明显的发现度银申平静的脸色下似乎有些僵硬了。
“爹，不必了。”
度赛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这个年纪早该生儿育女了，爹知道你的野心和抱负很大，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爹的年纪也大了，你需要留下子嗣了。”
韩菲想了想，似乎想起了那些她看过的书里，塞外的人对子嗣的执着程度相当深，这一点从他们有五六个生子神明就可以看得出来了，求一个神明还不够，得求五六个神明。
度银申显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道：“爹，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操心。”
度赛明显是不想放过这个话题，当着韩菲的面也直接说道：“你不用爱谁，只要找一个能够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就够了，等以后遇见了哪个喜欢的，直接娶了就是，孩子和女人并不影响。”
这句话像是直接触及了度银申的某个痛点一般，他猛地抬起头，眼圈都有些红了，声音拔高了几个度，道：“就跟娘亲一样对吗？只要生下了孩子，那么后半生也不再有什么期待，她等你等了一辈子，你也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韩菲都有些被这话语的声调给吓到了，更别说度赛这个亲爹了，他直接愣住了。
吼完的度银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嘴，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爹，我有些失态了，你刚回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孩儿还有事需要商谈，就先走了。”
说罢，度银申直接拽住了韩菲的手臂，想要将她给带走了。
度赛突然开口道：“等等。”
度银申停下了脚步。
度赛叹了一口气，道：“阿申，你还在怪我对吗？”
度银申僵硬的说道：“孩儿不敢。”
度赛脸色有些颓丧之气，道：“你娘的事……是我不对，到哪个时候我的军队还在开创的阶段，我实在顾及不上，成大事者，要有取舍，你明白吗？”
度银申不说话。
度赛似乎并不想他们两人的父子关系再一次的弄得僵硬，又说了一句：“阿申，爹努力了这么多，以后还是留给你的，你是爹最大的希望了。”
韩菲看了看这一对父子，感知到了这里头肯定又是一场家庭伦理剧了，她这个外人在这里也是相当尴尬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得吗？知道太多的人结果都不好。
度银申突然轻轻的笑了一声，道：“爹，我终于明白了。”
度赛露出了笑脸，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揭过去了，道：“阿申，你明白了就好，爹……”
度赛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打算了，只见度银申的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嘲讽，说了一句话。
“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年姑姑离开了边塞之后没有再回来过，哪怕死了，也不会踏进来一步。”
韩菲明显看见了度赛的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就连脸色都苍白了，似乎被触及到了什么。
度银申最后还说了一句：“爹，塞外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久留，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话落，度银申也不管韩菲愿不愿意，直接就拽着走了，韩菲走之前 ，还看了一眼哪个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的将军 ，似乎刚刚那一句话对他的打击相当大了。
度银申将韩菲拽回了书房之后，他就开始砸东西，所有能被砸掉的东西都被他破坏的一干二净，没有一个完整的东西。
韩菲就站在满是狼藉的书房里，看着度银申发泄完了之后整个人蜷缩在那个椅子上。
“告诉我，你爱你的孩子吗？”
度银申突然这么问。
第834章 你多管闲事了
韩菲愣住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度银申要问这个问题，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韩菲回答最好的答案。
“我爱我的孩子。”
韩菲几乎是用着最诚恳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
度银申听后，神情似乎恍惚了一下，嘴巴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韩菲有些同情度银申了，从刚刚那些话语中可以推测的出来，似乎这也是一个家庭不幸的孩子，在塞外中，女人的地位普遍不高，虽然在外头也是以男人为天，但是不至于像塞外这么恐怖，好似女人只是一个陪衬品罢了。
“你知道吗？她等了我爹那个混蛋等了一辈子，她明明病的并不严重，但是一直拖着，甚至还试图用虚弱引起我爹的注意，希望他能够关心一下，是不是很愚蠢？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女人！”
说罢，度银申狠狠的锤了一拳扶手，险些将扶手都给锤断了。
韩菲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所以她就这么将自己给拖死了，至死她都在等着那个混蛋，完全没有考虑过，我是否还需要她的保护，可笑！”
说罢，度银申闭了闭眼，神情满是疲惫，他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韩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这些憋在心里的话语对着一个陌生女人述说，也不知道这一种倾诉完心脏轻松了很多的感受是为何而来。
或许，他真的隐藏了太久吧。
度银申正准备站起身，将自己的脆弱收拾起来的时候，韩菲开口了。
“至少，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而她，已经死了。”
度银申一怔。
韩菲语气平静的说着这句话，明明语气很轻，但是却重重的砸在了度银申的心脏上。
“你有再多的怨恨，都可以找人述说，甚至你还可以恨你娘，但是那个女人已经在没有机会了，如果有机会，没有人会那么傻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我想……她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吧。哪怕还有你在，也无法活下去了。”
度银申猛地握住了拳头，脸色一度有些迷茫。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死了，逝者已去，你再多的怨恨也是没有意义了，倒不如……用有限的时间里，多想一些她美好的事物，或许这会令你好受点。”
韩菲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再多的话语说了也没有意义了，点到为止。
度银申沉默了很久，随后松开了手，道：“有没有人说过，你……”
“很多嘴？”
“呵呵，是啊。你多管闲事了。”
“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
度银申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道：“好了，我们要去开工了。我希望你的图纸不会令我失望了。”
度家父子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都是雷厉风行的，图纸定下来后就立刻动工了，韩菲一路跟着度银申在各个地方转悠着，度银申似乎也并不惧怕她将这个地方给记住了路线似的。
在第三天的时候，韩菲主动提出了要见一见自己的部下，度银申思索了一下就同意了。
只不过，他们是在地牢里见面的。
周围还有很多负责看守的人。
度银申的态度还算不错，并没有苛刻的对待韩菲的人，将他们统一都关在了地牢里，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倒是一日三餐都按时提供了，自然，饭菜都是加了料的，但为了活下去众人也不得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