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菲靠近了几步，站定，自上而下的看着躺着的罗琴歌，道：“还来吗？”
罗琴歌睁着迷蒙的眼睛，想要站起来，但是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我，我要你……死……”
哪怕站不起来罗琴歌都没有放弃说这样的狠话。
韩菲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追究，转身就走。
“无尽，走吧。”
无尽点点头，跟在了韩菲的身后慢慢离开。
众人看着那一胖一古怪的两道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丛林间。
而罗琴歌看着他们的背影，充满了恶毒的眼神九九未散。
韩菲领着无尽走到了林子的深处，并没有想要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改口道：“是谁放火烧了你的？”
无尽被突然这么问了一下，有些说不上话来了。
韩菲瞧着他吱吱呜呜的样子，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无尽沉默了一下，道：“我不记得了，只是听见了有人在喊着，泰安城……”
韩菲默默的记下了这个词，道：“你的本体呢？”
无尽摇了摇头道；“已经被烧掉了。”
韩菲的心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我已经失去了替您守护这里的作用，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说罢，无尽脚下的根须突然化作了利剑的模样，猛地想要刺开自己的胸口，但却被韩菲一下子握住了。
尖尖的头部，划开了韩菲的手掌，令她的血液流了出来，滴到了无尽的身上立刻就被吸收了。
韩菲有些庆幸自己的预感，但同时恼怒于无尽的冲动。
“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
“那个地方，不要也罢，你更重要，明白吗？”
无尽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那根须也跟着软了下来。
韩菲松开了手，血肉模糊的掌心在一点点的自我恢复着，只是痛感并不会消失，所以她有些疼的皱了皱眉。
“对不起，伤害到了你……”
无尽很自责，自己已经没有作用了不说，还将韩菲给伤到了，这要是放到千年前，可是要被格杀勿论的！
韩菲摆手，道：“不必道歉，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无尽深深的看着韩菲，眼神满是挣扎，像是有什么话梗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
半响，无尽低声道；“陛下，当年有些事，我瞒了你。”
韩菲一怔，道；“你在说什么？”
无尽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道：“陛下，你之前问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是。”
韩菲垂下去的手瞬间就握紧了，道：“那么，到底是什么事？”
无尽的语气趋于平和，像是打开了某种禁忌一般。
“当年……在陛下你取出记忆的时候……寒翎神卫出现过。”
韩菲的瞳孔都瞪大了，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他出现过？”
当年，她明明瞒住了所有的人，独自进行的，寒翎怎么会知道？
无尽点点头，道：“是的，但是……我并不知道寒翎神卫做了什么，但在他出来之后，他将我们每个人都催眠了，所有的人。”
韩菲一愣，“所有的人？”
无尽又道；“原本，他也想将我催眠了，但是我并不是人类，所以他失败了，我是唯一一个还记得所有事情的存在，但是我不敢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瞒着这一点。”
“你所隐藏的……到底是什么真相？！”
无尽缓缓的说道；“陛下，他将大家的记忆都更改了。”
韩菲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了。
她看见无尽的嘴巴一张一合，在缓缓叙述着什么。
“我发现醒来后的大家都忘记了一些事，而他们都丝毫没有察觉，就连陛下你也是，你也忘记了，甚至毫无怀疑，千年前，我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着，后来，我发现不说或许事情会更好，因为……”
无尽的语气一顿，最后像是十分艰涩的说道：“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陛下你的笑容了。”
“那个时候……自从那个时候起，陛下你再也没有露出过笑脸，大家都沉寂在悲伤中，所以我才会选择了沉默，装作自己也忘记了，一同沉默了，这一个沉默就沉默到了现在。”
无尽有些踟蹰了，见韩菲一直不说话，便道：“陛下，你还好吗？”
韩菲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我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无尽这一回沉默的时间比之前还要长久，韩菲并不催促，只是耐着心等待。
“关于小殿下的一切。”
韩菲全身都僵硬了，甚至连脚步都站不稳了，她不得不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树干，才勉强撑起了身体。
“小殿下……便是你的孩子，是我们所有人的小殿下。”
韩菲的脑子瞬间炸开了一片。
“陛下，陛下！”
无尽焦急的声音勉强唤回了韩菲的神智，她虚空视线一点点聚焦了，颤抖着声音，道：“你，在认真的吗？”
无尽也有些不忍心的说下去了，因为此时韩菲的脸色，是他曾经见过的脸色，那种悲痛欲绝的神情，曾经是多少人的噩梦。
无尽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及这件事，如果他刚刚守住了秘密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次令陛下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是他错了啊！
“陛下，我不该告诉你的，是我错了……”
“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韩菲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无尽的领口，满眼通红，道：“告诉我。全部，不要又任何遗漏！”
许是韩菲此=此刻的脸色太过狰狞了，无尽被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你，你先冷静一点。”
去他妈的冷静！
这叫她怎么冷静？！
“他不会知道的，你别逼他了。”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769章 秦澈出现
韩菲缓缓的扭过头去，就看见了一道身影在一步步的走过来，那脚步跟踩在她心尖上一样。
那是……秦澈。
一身黑衣的秦澈，然，此刻的他没有带着面具，那张妖艳的脸庞完整的露出来，就连覆盖了半张脸的图腾也没有消失。
他的身形，似乎更瘦了，衣衫穿在身上都显得有些宽大了。
只是他嘴角扬起的微笑还带着一丝温度。
韩菲站在原地，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她松开了抓着无尽的手，眼睛一点点的聚焦了。
“秦澈……”
好半天，她才喊出了那个名字。
秦澈站定了，并没有太靠近韩菲，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下一刻，韩菲的身影消失了，而秦澈的眼前一花，领口就被抓住了，他对上了韩菲充满了血丝的眼睛。
韩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究竟更改了什么记忆！”
这一句话，像是将韩菲所有的疑惑都吼出口一般，明明她的心害怕知道这一个真相，但现在，她必须知道这一个真相。
秦澈任由韩菲就这么抓着他，他的眼神柔了下来，似乎是十分贪恋的看着韩菲，她的样子变了，但是那双眼睛却丝毫没有改变。
他在看着她。
像是透过了肉体，看着她的灵魂。
若是以往，韩菲定要被他这样的眼神给看得娇羞，但是现在，韩菲的心里剩下的只有恼怒。
“说啊秦澈！你告诉我啊！”
秦澈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上韩菲的脑袋，但是他看见韩菲神情狰狞着，还是顿住了，苦笑一声，道：“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察觉了。”
“所以呢，所以你还想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韩菲……”
“千年了啊！你瞒着我整整千年的时间！直到现在，若不是我察觉了，你还要想要继续下去吗？将这个谎言一直持续下去！”
面对韩菲的质问，秦澈一直没有答话，任由着韩菲发泄着。
韩菲的眼眶有些温热，她努力的憋住了眼泪，抓着秦澈的手比她所想的还要用力。
最后，秦澈开口了。
“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像是迟到了千年一样。
这一句对不起，完全的承认了此前所有的话语。
这一句对不起，险些令韩菲崩溃。
“你将我的记忆，放到哪里去了？”
“我消除了。”
“那是我的记忆啊！那是我自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