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黑山老妖就是如他方才所说一般,从巫蛊师那里得到修炼永生的邪法,尔后将自己埋在黑晶之中,便得永生。只不过,如此修炼的他,已经非是人类肉身,而是彻底成了一只人妖,肉身似僵非僵似尸非尸,可以说是非人非鬼。
黑山又开始摘叶新绿的花来吃,仍旧如百年前第一次相见般吃得倍儿香,而且似乎更加津津有味。
好半天过后,黑山道:“这次你怎么没拦着我,真不怕我把你的花都吃光了?”
叶新绿觉得他有点可怜,道:“你想吃就吃吧,反正,花没了可以再开。”但是有些东西没了,却永不再来。
黑山咂吧两下嘴,道:“你的花,比当年的越发香甜了,你是怎么修炼的?”
叶新绿:“是白云传授了我修炼的法门。”
“呵,又是白云。”黑山冷笑着道。
叶新绿:“黑山,白云这是法号吧,那你‘黑山’这个名字,是不是故意比着他这个法号来起的,不然一黑一白这么搭……”
黑山:“我这名字只是因为这座山叫黑山。”
叶新绿:“这座山以前没有名字。”以前她都不知道这座山叫黑山,寺庙里的和尚只称它为后山。这分明是黑山特意起的这个名字。
见黑山的脸拉得老长,叶新绿赶紧试着转移话题:“其实,我就是好奇,你的真名叫什么。”
黑山的脸色稍霁,道:“我的真名啊……”沉吟半晌才无奈苦笑道:“呃,我居然忘记了,呵呵!”
他一个翻身,翻上了老槐树一棵庞大宽广的枝桠上,仰面带着几分慵懒地躺了下来,望着天上的明月和寥落星辰,喃喃地道:“小树精,你能来黑山真是太好了,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咱们两个相依为命。”
沉默片刻,叶新绿沉沉地道:“嗯。”
两人默了一会儿,叶新绿又问:“以前这里是不是住着许多女鬼?”
黑山:“是啊,我上回回来发现这里竟然已经成了女鬼的巢穴,不想和这些无聊的女人争地盘,我只好走喽!”
叶新绿:“那时候你就没想过……和她们相依为命?”
“呵!”黑山一听乐了,“她们都是不能相依为命的女子。”
是啊,不能相依为命!叶新绿心中深以为然。
忽听黑山又道:“我观兰若寺那边已经鬼气阴森,并且不再有僧侣出没,想来,是被那些女鬼占了吧。”
叶新绿有点无奈地道:“是啊!”
黑山:“你这么笨的小树精,一定是被她们施计赶出来了。”
叶新绿无奈苦笑一声,唉,真让他说对了。
黑山叹息了一声,道:“那些女鬼,没事还是要离她们远一些,你逃到黑山来是对的。”
叶新绿:“万一哪天她们又回到黑山来,怎么办?”
黑山:“如今我回来了,而她们也已经另有他所,我自然不会再让她们把黑山占了去。她们总不能占了一个山头,还想占另外一个山头吧!做人也好,做鬼也罢,都不能太过贪得无厌了。”
叶新绿:“她们找来的一个名叫燕赤霞的道士,很有几分厉害。”
黑山:“是吗?你是被那个燕赤霞打出兰若寺的?可是,我倒觉得那个燕赤霞,论道力似乎不是你的对手,你当初并没有使出全力吧。为什么要假装败逃?”
叶新绿:“你见过燕赤霞了?什么时候见过的?”
黑山默了一下,有几分茫然地道:“是呢,我什么时候见过那个燕赤霞了?”顿了顿,又道:“算了,别去管它,反正现在的燕赤霞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就是了。”
得,见过燕赤霞的肯定是白天的白云了。叶新绿心中了然,只是没想到黑山也能多少得到一些白云的记忆。貌似双重人格,一个人格无论有什么经历遭遇,另外一个人格都是没有这份记忆的。
【槐梦神姬】:“也许他的双重人格并不严重,或者说,他的双重人格有可能要恢复,所以不同人格的记忆开始有了重合的迹象。”
【主播叶新绿】:“这么说,他有可能好起来?!”
【槐梦神姬】:“是啊,看主播你那高兴样,他不需要担心的。要我说,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黑山似乎又想起他先前的问题,无奈道:“小树精,你怎么老是打叉,我先前问你,你对上燕赤霞的时候为什么要假装败逃?”
叶新绿:“我那时候至多和燕赤霞打个平手,但旁边还有众女鬼虎视眈眈,我不想让她们坐收渔人之利。”
黑山:“你选择离开兰若寺是对的。那地方有什么好?倒是这黑山,其实更适合你生长修炼。”
叶新绿:“是啊,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发现修为在突飞猛进。”
两人聊着聊着,黑山就昏昏地睡了过去。
待到黎明时分,阳光照了过来,落在黑山身上,很诡异的,他一身黑衣竟然化成白色僧袍,不知何处去的禅杖和醒魂铃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睁开眼来,惺忪的双眼中还带了几分睡意。他看到金色的晨光,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去的启明星,然后是繁盛的枝桠……
晨风起,有熟悉的槐花香扑鼻而来。他茫然了一瞬,起身,险些从树桠上摔下去,幸好叶新绿的枝条及时地腾起,将他接住。
“呃,贫僧明明记得想去兰若寺,结果却迷了路,怎么会稀里糊涂地睡到树上来?”白云有点无奈地道,“还有,小树精,这里是哪里?好像不是兰若寺。”
第465章 姥姥(10)
叶新绿:“这里是黑山!”
白云轻呼:“黑山?”
叶新绿忽地想起他和黑山的过结,忙改口道:“呃,是兰若寺的后山。”
白云:“哦,原来是兰若寺的后山。贫僧昨日带着徒儿赶往兰若寺,不想中途迷路,和徒儿走散了。小树精,你可能帮我寻找一下我那徒儿十方?”
“好。”叶新绿应道。如今她的根系已经远较在兰若寺时发达了十倍不止,已经漫延到山下的兰若寺的地下,只是不为那些女鬼所知罢了。
她利用这庞大的根系将整个黑山探了个遍,都没找到十方,就将根系探到兰若寺附近,以及聂小倩还阳后和宁采臣生活的那个小镇。
结果,她只在兰若寺的井里找到一副身穿僧衣的光头尸骨。这井里其实还有很多尸骨,应该都是近两年来,叶新绿离开兰若寺后,被那些女鬼偷偷吸食阳气而死的人。
那个燕赤霞所谓的除魔卫道的正义感,也不知道都丢到哪儿去了,或者说他至今都没发现那些女鬼仍旧在偷偷地吸食活人阳气?
叶新绿想了想,还是将实情跟白云说了。
白云一听不由得痛心疾首,怒道:“难道贫僧寻着佛法圣能寻找兰若寺竟然会迷了路,原来此时的兰若寺已无僧人修行佛法,竟是沦为了鬼怪横行之地。”
话说,你自己云游四方,难道就不认得去兰若寺的路,非得要有佛法圣能引路不成?叶新绿还从没想过这和尚竟然会是路痴。
她无语了一下,遂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白云:“身为佛门中人,岂可任由佛门圣地任由鬼物玷污,贫僧自然要去渡化了那些鬼物,免得她们再留在阳间害人。”
叶新绿:“我与你一起吧。”她从来没见过白云施法,再者,她也想去会会那些女鬼和燕赤霞了。
也不知道燕赤霞和宁采臣,他二人的关系怎么样了?叶新绿有点八卦地想。
白云沉吟了一下,道:“也好。贫僧观你之身,如今道法充盈,而且皆是正统清流,想来这百年来的修行,并不曾沾染半点血腥,可见你虽是妖树,却能谨守善念,实是难得,当得我辈中人。”
叶新绿默了一下,才道:“其实你当初传我那套法门,旨在试探我吧!”
白云哈哈一笑,道:“小树精,你不要太聪明了。”
“哼!”叶新绿冷哼了一声。
白云当初看到这棵老槐树就知道她是棵妖树。是妖就有可能在将来某天修炼大成时作乱;但也有可能会依本身之能而行善事;又或者默默修行,不过多地参与红尘俗事;又或者借活人阳气来增益自己……种种皆有可能。
白云会将那套有正邪两种修炼方法的法门传授给槐香,就是想看看槐香会选择哪一种修行方式。不同的修行方式将决定槐香将要走的路,也决定了她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