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没了娘,该多伤心啊!
胡莺莺眼睛里都是泪,奋力地往前爬去,却被那人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摁回了车厢里。
她摔了一跤,疼的几乎动不了。
但胡莺莺没有放弃,她一次次往前爬,甚至猛的抓住那人的胳膊咬了一口。
“放我出去!”
她几乎拼命拼红了眼,终于在一处荒郊野岭,那人停了马车。
胡莺莺听着外头没了动静,忐忑地往马车外爬去,则才看见那人忽然倒在了地上,胡子拉碴看不清楚整张脸的长相,但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右手上是被她咬伤的痕迹。
他看上去很惨,胡莺莺想趁着他这般虚弱的时候逃走,却被他忽然用锁链锁住了脚。
草地上,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了一下。
“救我。”
那锁链胡莺莺自然打不开,跟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锁在一起,她走动都艰难,如今之计只有先把他救活。
胡莺莺蹲下来看了看他的伤,拿出来帕子,克制住害怕的情绪,给他用他腰侧上水壶里的水清洗了下,又给他包扎好伤口。
忽然,她瞧见脚边恰好有清热解毒得药草,赶紧薅了捻碎给他敷上。
这男人满身粉霜,看着像是受了很多苦,胡莺莺也不怕了,她下意识觉得这人应当也不是坏人。
胡莺莺见他嘴皮干裂,又用他的水壶给他喂了些水,便只能坐在旁边等他苏醒了。
还好,小半个时辰过去,男人伤口的血止住了,也清醒了过来。
入眼是一张娇美的面庞,瞧着很是熟悉,郎元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胡莺莺问“你醒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了?”
郎元迟喉咙动了下,说道“我只是随手抓了个人抢了辆车,要你来照顾我,没曾想,抓的是你”
想来她那个软包相公的确是有几分出息的,竟然带她来了京城。
郎元迟见她根本认不出来自己,想到几年前她跟自己说过的话,不觉有些好笑。
曾经就是她,笑话他只是仰仗家里权势,可如今的郎元迟却也被逼无奈上了战场。
这边罢了,郎家被人陷害,满门英烈成了满门反贼,他悄悄入京是为了向皇上禀明真相,却还是被人追杀,差一点就送命。
“我不是坏人,我有我的苦衷,强行留你照顾我,是我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将来我能有回身之地,必定对你重谢。”
胡莺莺虽然很不想待在这破地方,但郎元迟却在苦苦哀求。
“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向你道明真相。”
他把西南之战尽数道出,其实胡莺莺也从刘二成嘴里听说了这事,刘二成是不信郎大将军反叛的,但此事被人密谋的十分周详,竟无一丝破绽。
胡莺莺思考一番答道“我会尽力帮你,但我能做的不多。”
她能做的不外乎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郎元迟,再替他找了一户几句话养伤,而她独自架了马车回城。
这对郎元迟来说已经非常好了,胡莺莺临行之际,他只差跪地磕头。
胡莺莺是下午被人从城里掳走的,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消息。
这事儿当时在街上谁人不知?
“刘夫人貌美如花,这般被掳去也是凶多吉少,就算侥幸捡了条命回来也该自尽保全颜面。”
“是呀,否则刘大人怎么丢得起这人呢?”
刘二成并不知道外界如何在说,他一夜没睡,自打知道胡莺莺没了踪影,便吩咐下人照顾好家,他带人沿着那条街去搜,一个人也不放过,一点一点地问。
可追踪到城外,却断了痕迹,茫茫大地去哪里找呢?
一模一样的野草地,一模一样的天空,他的莺莺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刘二成坐在马上,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旁边的人一度认为他们大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夫人。
可只有他知道,他后悔了。
他后悔没有抓住那个机会坐上尚书之位,否则今日定然可以动用兵力来找莺莺。
刘二成深吸一口气“查马车的车褶!一点一点地查!”
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行人查了一夜,又到第二日上午,夏氏等人在家里也快要急死了。
刘二成在城外等到了胡莺莺,她独自驾着马车回来了。
他的女人风尘仆仆,衣衫凌乱头发散着驾着马车回来了。
刘二成的心突突地跳,他知道男人的劣根性,知道这世上的险恶,知道胡莺莺能够回来已经是万幸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发抖。
还好,在胡莺莺赶到她面前之前,他平静下来了。
胡莺莺眼含热泪,刘二成把她从马车上抱下来“没事了,回家了。”
刘二成抱着她坐在马车里,用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脸,看着她面颊以及手背上的伤痕,闻着她身上那种陌生的气息,他知道,她肯定是跟人接触过。
她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刘二成的心都在滴血。
胡莺莺知道,自己被一个男人掳走,定然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她赶紧看着刘二成解释“我这次”
可谁知道刘二成低头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浅浅得一下吻,继而是无比温柔的安抚。
“我都明白你不必说出来,莺莺,忘了那些让你害怕的事。”
胡莺莺见他如此,也更安心了,靠在刘二成怀里闭上眼开始休息。
刘二成低头忽然就瞥见了她腰上一枚玉佩,那是一枚无比陌生的玉佩,他几乎热血冲上脑袋,未及细想摘下那玉佩便扔出了马车之外。
马车颠簸,胡莺莺也未曾察觉出什么。
到家之后其他人自然欢欣鼓舞,糕糕哭着抱住她娘就是不愿松手,还是刘梅花来劝“糕姐儿乖,你娘还要去洗漱一番,你先松手。”
胡莺莺原以为夏氏以及刘梅花都会问问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却见他们都不曾提,想着也许是刘二成嘱咐过,便也干脆不提了。
她觉得自己所救那人身上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说,但在刘二成那里却并不想隐瞒。
可胡莺莺觉得真是奇怪,她好几次想跟刘二成说起来那件事,都被他巧妙地避开了。
这也就算了,回来之后刘二成似乎有些魔怔了一番,抓着她非常大力地行房,那架势简直是要把自己送到她身体里再也不要分开。
胡莺莺只以为是这次事件惊吓到了刘二成,也没多想。
可夏氏这几日却偷偷哭了好几场。
刘梅花无法,只得私下劝解“娘,外人如今都在议论我嫂子被贼人掳去侵犯了,合该自尽保全颜面,可唯有咱们知道,她对于咱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能活着,其他的也不算什么了!娘您就别难受了!”
夏氏还是忍不住落泪“是,当初就是想着,你嫂子能活着,娘愿意出家还愿去!可现在外头的流言实在是太过伤人,娘一出门便见人指指点点,将来糕姐儿豆哥儿势必也要被人笑话,你哥在朝堂之上更不知道被人追杀说成什么样子了。我可怜你哥嫂,恨那个土匪怎么便生就欺负了你嫂子!”
夏氏越想越难受,哭的止不住。
刘梅花也不会劝人,只能跟着落泪。
忽然,门被人打开了,刘二成站在门口,声音寂然。
“莺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娘何必自取烦恼?”
夏氏一愣,硬是忍住眼泪点头“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刘二成没再说话,转身走了没几步就又听到了有俩下人在说话。
“夫人回来时衣衫不整,定然是被人欺负了,大人是喜欢夫人,可如今夫人不洁了,大人肯定心有芥蒂。”
“哎,夫人要是真的爱惜大人,真不该回来都过夜了,满京城谁人不在笑话”
俩人正大抒己见,刘二成声音响了起来“夫人怎么了?”
这声音虽然平淡,但却叫二人浑身发麻,赶紧跪下求饶。
“管家,发卖出去。”刘二成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下午。
自此,府里再也没人提胡莺莺被掳走一事。
可刘二成堵不住外头的嘴,尤其是朝堂之上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有人拦住他阴阳怪气赞他气量大,刘二成则带着寡淡的笑意平静地看着对方。
“徐大人错了,下官气量并非宽广,比如徐大人上个月从苏州带回来的三千两银子,下官就全部告诉了皇上。”
徐大人脸色一变,那三千两银子是他去苏州搜刮的好处,怎么就被刘二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