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了这人,再骂她想必真要气跑了。
他这些日子在外,无非就是想要将宋承和整死。
宋景和对宋承和的报复,早早就做了计划。那些陈年旧事还是长公主派人刨出来的,英国公会知道也是宋景和故意挑拨惹他动疑心。
英国公故意给宋承和下毒,想必已逼得主母秋氏承认,将人软禁起来,怒上心头。
可当真也按捺的住,冷眼看着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被慢慢毒死。
大抵是兔死狐悲,当宋承和暗里说他不配之时,宋三少爷想的竟是,那位置给他他也懒得要。这世上比宋家嫡子的东西多了去,旁人不要的,他也不会放在眼中。
……
“人心难测,你怎知他好?他可能只是想要睡你。”
玄色的广袖里灌了风,秀致的长眉一直未曾舒展开。
十安不在乎,想抢过来,几回争夺都被他挡住,桎梏住她的双臂背在后头,直直将人压在角落里。
宋景和说:“你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这江湖上的人,对你一点小恩小惠你难不成就要死心塌地吗?”
“可你当初只花了十两就买了我,我也是对你死心塌地。宁大夫救我的命,你和他孰轻孰重一看就知道了。你把东西还给我。”十安这回认真道。
“你怎么就要死了?”他忽问道,松了些许的力道,十安的声音确实不对,他早就有猜测,兴许是毒后未能恢复。
十安背对着他,腰肢纤细,不过这些日子丰胰些许,便是摸上去都觉得又软又柔。
“我中毒了。”她意简言骇道。
“他是大夫,既然会救人,那也就会下毒了。你这毒焉知不是被他下的,再装模作样的去救你。如此虚伪。”宋景和冷笑。
十安受不住,宁寻那样的人在她心中不知比宋景和好多少倍,被他如此说,不由拼了命挣扎。骤然翻了个身,一脚踢中他的小腹。
怒道:“你当所有人都是你这样吗?”
宋景和默然,半晌笑了笑:“不然呢?”
他捏着十安的下巴,劝诫道:“你最好擦干眼睛,要不然你就算哭着来找我,也是无用事。我上次骗你,怕你跟着我一路风餐露宿,遇上土匪马贼我照顾不来。这回想带你,你又不领情。为着相处几天的大夫骂我,有你这样没良心的吗?”
十安气的再说不出声音,嗓子疼,干瞪着眼要哭不哭的,格外可怜。
“怎么不说话了?”宋景和把她晃了晃,“你这破锣似的嗓子说不出来?”
她什么也不像回应,只推开他,撩起裙摆就要往下跳。
鞋子沾了水,十安头也不回,心中觉得,宋景和可当真不是人。凭什么她得跟狗一样哄着他,他对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走了,日后别后悔。”宋景和轻飘飘道,仿佛笃定她将会回来似的。
十安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冲他拼尽全力喊:“我死也不回来!”
嗓子又疼又干,十安提着裙子忍不住往前跑,妄图将这人远远抛在后面。旷野里头却如同一只鹿,他只消一拉弓弦,就再也跑不了了。
宋景和在心里数了十声,十安身影渐远,他咒骂一声追过去,老远就看到几个人也冲这里过来。
他蓦地停住,看着十安招手,几个人围簇着她,众星捧月似的。都穿着白色的衣衫,乍一眼看如同给人送葬的。
一人怀里抱着三只狗,如今气喘吁吁,还冲她笑。
甲乙、春夏、子午三个人从城外找,顺着官道摸过来,见到十安无恙自然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宁寻在城里找不到十安后那样子仿佛就要把他们三个都吃掉,凶的不得了。
“十安你怎么到这儿了?师父喊你回去吃饭,结果把整个城都要翻了个遍,就是不见你的影子,如今他往北去了。”甲乙说道,使了个眼色,春夏就匆匆往回,骑着小毛驴赶回去找宁寻。
他们四个兵分两路,如今叫他们三碰上了,见十安无恙,不由都高兴的紧。
“你没事罢?你身后那人怎么回事?”子午热切问道,看到宋景和过来,直接就挡在十安前面,昂首挺胸。
甲乙就见那位清俊的公子哥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先问道:“阁下是谁呀?”
宋景和有那么些许阴鹜,笑也不笑,却是劈头盖脸质问:“你又是谁?”
他盯着抱狗的那人,生的眉目端整,只不过额角的疤颇坏美感,有一丝凶狠。
宋景和:“宁大夫?”
甲乙一愣,忙道:“当不起,那是我师父。这位公子有事情吗?”
十安被挡住,抿着嘴把他袖子扯了扯:“我们走吧。”
“你敢。”宋三少爷眼眸骤然冰冷,重重敛着眉,“你去哪?”
甲乙跟子午面面相觑,猛地明白过来。大抵跟十安是个旧相识,但见十安不想搭理这人,就站在了十安这边,冲宋景和道:“十安自然是跟我们回医馆了,你是什么人?”
宋三少爷一身玄色的圆领长衫,细节讲究,生的更是端方雅正,大抵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甲乙没将话说的太绝。
“我是她主子,有什么意见?”宋景和懒懒抬眸,视线越过挡住十安的人,似不耐道,“我方才跟你说的是玩笑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十安咽了口口水,依旧当一只缩头乌龟。
他有自己的卖身契,说起来他怎样都对,可十安开不了口,独自还在那儿。
掩耳盗铃,仿佛不认他,自个儿就还是个自由人。
“你这样说就不对,十安姑娘是我们捡回去的,命也是我们师父救的,意见也自然是我们师父有没有。咱们两个当徒弟可答不得,还是回去再说。”甲乙义正言辞。
野旷天低,下过一场大雨,这天格外湛蓝。
几个人僵持不下,宋景和不愿磨蹭太久,便直接抢人,将她扯到自己怀里。
十安猛地挣扎,却跟只小狗似得被他绑住了。两个人不敌宋三少爷,被打趴在地上,对着宋三少爷破口大骂。
“看你长得像个人样,竟是如此的禽.兽!”
“你还绑着她!十安是个姑娘,细皮嫩肉的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感觉松开,要不然我师父能毒死你!”
宋景和斜眼瞧他,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让你师父来找我。十安是我的人,我爱怎样就怎样。绑她算什么?”
十安被帕子堵住嘴,雪白的帕子上绣了一只小蜻蜓,似乎是他用来擦短刀的帕子。
她差点要吐了,头发散乱异常,宋景和变本加厉揉了一通,低声提醒她:“你要长长记性才是。”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揉按着她的耳垂,当着外人的面儿,轻轻吻上去,眼里缱绻十分,而后才将人拖走。
甲乙觉得天崩地裂了,子午呜呜哭了几声。
“我觉得师父会把我们关在棺材里头了。”
“剁了你才是。”
“闭嘴。”
第52章
宋三少爷换了一条路,傍晚就投宿在一户农家。
停车前她才解了十安的绳子, 面容冷峻, 一言不发将她嘴里的塞进去的帕子扯开,拍拍她的脸才道:“醒醒。”
十安骤然得了自由, 呆看他一眼,见不是梦就猛地扑上去咬他一口。他任着这人把他衣领, 咬出血来也只因为刺痛偶尔皱眉。这般不痛不痒无所谓的态度实在无趣,等够了就会自己住手。
村口闲散的人多, 此刻大多吃饱喝足, 坐着下棋站着遛狗, 宋三少爷来这儿叫人一下就把目光投来。
过了好半天他下来,衣衫乱糟糟的, 唇上都可耻地被咬破,满眼的阴沉, 瞧着不大和善。半天还是坐村口的村长跑上去问了声。
“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到咱们村是有认识的?打哪儿来呀?”
宋景和擦了唇角的血, 这才神色如常, 有礼道:“天黑了, 带了女眷,不方便继续行路所以想来这儿借宿一晚, 打扰你们了。”
他塞了半两银子给村长,语气稍稍和蔼,秋水眸子本就看着温柔,一笑就散了些许方才的阴鹜。
村长捏着银子,眉眼笑开, 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当下就问了两人一些身份上的事情。宋景和说自个儿是做生意的,这次出来货没谈拢,大部分的货还叫人诓了去,如今灰溜溜的要回去,空空荡荡委实可怜。
“里面是有人?”村长问,“你家的?有些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