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把东西都用匣子收了起来。
端木纭又吩咐紫藤给了银子,姐妹俩正要离开,一个温和矜持的女音自前方响起:“端木四姑娘!”
端木绯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循声一看,这才发现那蓝袍青年身旁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这不是卫国公府的耿五姑娘耿听莲吗?!
“端木四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耿听莲不紧不慢地朝端木绯走了过来,与端木绯打了招呼。
她身旁的耿家大公子耿安晧有些意外自己的妹妹竟然认识这对姐妹花,急忙也跟了上去,那兴味盎然的目光仍是一眨不眨地落在端木纭的身上。
“耿五姑娘,多谢关心。”端木绯对着耿听莲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态度得体而疏离。本来,她们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不算相熟。
这时,伙计把封好的匣子送了过来,碧蝉急忙接过那匣子。
端木绯看了那匣子一眼,又是微微一笑,客套地说道:“耿五姑娘,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她转头看向了端木纭,“姐姐,我们回府吧。”
姐妹俩相携离去,很快就上了琴行外的一辆青篷马车,马车在车夫的挥鞭声中,朝南边飞驰而去。
直到看不到那辆马车,耿安晧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有些急切地问道:“五妹妹,你认识那两位姑娘?”
耿听莲就随口答道:“那个年纪小的是端木首辅家的四姑娘,刚才听她叫另一位姐姐,想必是她的长姐端木家的大姑娘吧。”
“原来是首辅府上的姑娘!”耿安晧“啪”地收起了折扇,眸中迸射出异常明亮的光彩,嘴角微翘地赞道,“果然是气质出众,明艳照人啊!”
耿听莲怔了怔,转头朝耿安晧看去,见他脸上神采焕发,目光灼灼,心里就有数了。
“大哥。”耿听莲板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嫂过世已经一年多了,父亲和母亲正在为大哥择良配续弦,但是,这首辅家的嫡长女怎么都不可能当续弦的!”
顿了一下后,耿听莲语气淡淡地劝道:“大哥,你就消停一下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徒增烦扰……”
“好了,我知道了。”耿安晧略显不耐地敷衍了一句,然后道,“五妹妹,我忽然想到还有别的事,改日再陪你买琴,你先回去吧。”
耿安晧笑容满面地把耿听莲哄上了自家的马车,又吩咐马夫驾车回国公府去,他自己则骑上一匹白马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马车里的耿听莲挑开一侧窗帘的一角,朝耿安晧离去的方向望去,高大矫健的白马四足飞扬,马上的年轻公子看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可是耿听莲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当然还记得刚才端木府的马车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一旁的贴身丫鬟见主子面有异色,就劝了一句:“姑娘,世子爷的事您也别太操心了,世子爷心里应该有数的……”
“有数?”耿听莲不以为然地笑了,“他要是有数,就不会招惹那么多府邸的姑娘家了,都是今天看上了,明天又不喜欢了!以为是小孩子挑拣吃食吗?”
这要不是她的嫡亲大哥,她真是懒得理会他了。
第213章 落空
“姑娘,”丫鬟赔了个笑,清了清嗓子,委婉地说道,“说来世子夫人过世了也一年半了,好不容易太夫人的孝期过了,世子爷也是该相看相看了……”
世子爷耿安晧是五姑娘的嫡亲长兄,五姑娘可以抱怨,可以嫌弃,可是她们这些下人却是万万不行的。
马车里静了一瞬,耿听莲缓缓地又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着,她眸色幽深,“……那个端木纭可是首辅家的姑娘,可不是老家那些小门小户的,能随便撩拨招惹吗?!”
丫鬟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好默默地给姑娘沏茶。
“哎——”耿听莲幽幽地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那位端木大姑娘自重,大哥应该也没法下手的;可若是她……那也只能怪她自己了。”
耿听莲又朝马车外望了一眼,百来丈外的耿安晧正策马朝右手边拐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拐出了昌兴街的耿安晧一眼就看到了前方那眼熟的青篷马车,是端木家的马车。
他开始放缓了马速,与马车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一双乌黑如墨的眸子熠熠生辉。
那位端木家的大姑娘委实是个罕见的绝世美人,纤秾合度,增一分则太媚,减一分则太素,如此恰到好处,清艳而不失妩媚的姑娘真是他生平仅见!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让他心动的姑娘!
想着,耿安晧就觉得心口一片火热,按捺着想要再追近点的冲动,对自己说,他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才行。
这京城的名门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旦错过这个机会,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见着。
这种在闺阁里青春少艾的姑娘家,他最了解了,少女怀春,知慕少艾……想要吸引她的目光并不难,只要自己“恰当”地在她心里撒下一颗种子,那种子自会在她心口茁壮成长!
耿安晧眸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随意地抬手对着身后的护卫做了一个手势,那护卫心领神会,应了一声后,就策马调转了方向。
耿安晧的薄唇翘得更高了,继续追着前方的那辆马车,一袭蓝色锦袍在策马疾驰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看着说不出的俊逸潇洒,吸引了路边不少人打量的目光。
耿安晧耐心地跟在端木纭、端木绯的马车后头追了好几条街,始终在彼此间保持着数十丈的距离,就仿佛他只是在随意地游街罢了。
街上繁华喧闹,却映不入他眸中,他的眸中似乎只有前方的那辆马车,一眨不眨……
忽然,一匹棕马毫无预警地从前方的一条巷子里蹿了出来,马蹄飞扬,马儿打着响鼻,横冲直撞地朝端木家的马车疾驰而去,那拉车的红马因为受惊而发出一阵嘶鸣声……
街上的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驻足,或是倒吸一口冷气,或是嘴里发出声声惊呼,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那辆青篷马车和那匹棕马。
四周乱成了一锅粥。
机会来了!耿安晧瞬间眸子一亮,如夜空的流星般璀璨。
他立刻一夹马腹,策马朝端木家的马车奔腾而去,如迅雷般势不可挡。
“踏踏踏……”
眼看着前方的马车离他越来越近,耿安晧正要大展身手,却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玄衣少年如神兵天降般出现,轻盈地落在了马车边。少年随手扯过马车的缰绳,轻轻巧巧地一拉一拽,那匹拉车的红马就乖乖地停了下来,然后驾车移到了路边。
这是哪里来的程咬金?!耿安晧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拉了拉马绳,缓下了马速。
前方,一匹矫健的黑马也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了,高大的身子一横,正好就拦住了那匹棕马的去路。
棕马吓了一跳,嘴里发出激动的嘶鸣声,两只前腿高高地抬了起来,惊得马上的灰衣男子急忙拉住了马绳。
他张嘴正要咒骂,那个玄衣少年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身侧,少年轻松地在黑马上撑了一下,然后飞身而起,一脚直接把那棕马上的灰衣男子踹了下去。
这一脚,快如闪电。
这一脚,重如千钧。
那灰衣男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就惨叫着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整个人重重地落在石板地面上,又发出一声闷哼,狼狈地滚出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玄衣少年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如电闪雷鸣般,快得耿安晧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玄衣少年在踢了人后,又随意地掸了掸衣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仿佛他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耿安晧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暗骂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前方十来丈外的的玄衣少年缓缓地转过身来,对方那俊美如画的脸庞也映入了耿安晧的视野中。
这张脸庞熟悉而又带着一分陌生,耿安晧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认出了对方——
安平长公主府的封炎。
说来,他们也有三年多不见了,封炎看来比以前拔高了不少,身形修长如劲松,只是那么随意闲适地负手而立,周身就释放出一种独特的光华,仿佛他体内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