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66)

慕迟怔住了。

祁炀握住他的脸,贪婪的望着他的眼睛,“慕迟,你忘了吗?是我啊,是我耍了你,是我伤了你的心,是我,我是祁炀啊,你该恨我的,是我让你入狱的……”

“不是你。”他说:“我自己挥的刀。”

“你为什么……”祁炀扭曲了五官,“不是,是我耍了你啊!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恨我?你别装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别这样……”

“是你别这样,”慕迟看着他,“祁炀,你干嘛?”

“我干嘛?”他真的想挖开他的心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真的忘了吗?你忘了你入狱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忘了我们……忘了吗?”他逼问他,他觉得慕迟像是失忆一样。

“我没忘,”慕迟说:“我们结束了,不就这样吗?”

“为什么会结束?”祁炀明知故问。

慕迟道:“本来就是戏,演完了不就结束了吗?”

“这能一样吗?”祁炀已然看不懂他了,“你该生气的慕迟,你该生气的,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他的性子呢?

慕迟笑笑:“我生气了呀,可我也不能生五年气吧?我又不是打气筒。”

祁炀看他笑,看他还有闲心说笑话,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觉得现在该笑吗?”

慕迟收了嘴角。

祁炀强迫自己找回理智,他松开他,他不知道慕迟怎么了,但是他能做的只有这些,祁炀把手上的戒指拔下来,放在慕迟手里,攥着他的手说:“这是你买的,我一直戴着,五年前,所有错都是我犯的,我后悔了整整五年,你入狱之后我一直在反思,慕迟,我真的爱你,我知道这五年我赔不起,但是你听着,我爱你,我爱你,很爱你。”

慕迟看着他。

“你不用说话,不用,”祁炀哽咽了下,急匆匆的换气都来不及,“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五年我都在努力工作,我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我没有吸烟,很少喝酒,我也没有和那些人联系了,慕迟,我知道错了,我他妈就是个混蛋……”

“说完了吗?”慕迟打断他,把戒指丢在了他口袋里,“拿走,别把垃圾塞给我。”

跟他一样的垃圾,被人扔掉的垃圾。

他蹲在地上把饺子捡起来,丢垃圾桶里,然后洗洗手把锅里的饺子盛了出来,面无表情,根本没有被任何事影响心情,“我本来是想下你那一份的,是你自己弄洒了,那我勉强理解为你吃过了。”

慕迟盛了饺子,端在桌子上,拿纸巾擦了擦碗边的水,埋头吃饭了。

他是没空跟这些不缺钱的人浪费时间。

祁炀回神,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慕迟已经认真的吃起了晚饭,没有被他影响,他攥紧手,一步步迈过来,站在他身边。

慕迟余光看见他,依然拨动着筷子说:“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没见了,来这里我招待你们你们都这样的反应,坐牢的是我,不是你们,非得让我去安慰你们吗?”

祁炀和柯文,一个个的都跟吃了枪药似的,慕迟是真不明白这两人发什么神经。

他碍他们什么事了找他撒野?这么久没见不是坐下来聊聊这几年的发展,叙叙旧吗?一个个的搞什么?

祁炀仍在自说自话:“你心里是恨我的吧?呵,我在说什么,你肯定恨我了……”

“我恨你干什么?”慕迟真不明白了,他又不是深宫怨妇的,“少爷,你是因为五年前什么事你说清楚,不管五年前还是现在我俩都没关系了,我恨你干嘛呀?好聚好散的,这都五年了,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见面了聊两句,是那样就成了,你在别扭什么?”

“我在别扭什么?”祁炀笑了,“我们俩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

“上几下怎么了?”慕迟无语道:“不就炮友吗,好聚好散的,你爽我开心的这点关系吗?这事你不看的比我透吗?怎么现在越活越不如以前了。”

慕迟咬了口饺子。

祁炀低头看他,他现在明白了,慕迟,变现实了,是他教的吗?那么现实,所以他这么不在意,这么无所谓?

这些话,是他认识的那个慕迟会说的吗?

“我不如以前了,你比以前更好了,你这样觉得吗?”祁炀质问他。

慕迟道:“没有,什么以前现在的,就是长大了,感觉不一样了。”

对任何事情的感受,都没那么偏激了,甚至他理解了祁炀,理解他的生活,他的圈子,是他自己太妄想了,他现在只是接受了现实,并这样安然的生活着,而已。

这些事不是发生在昨天,就算发生在昨天,他可能也不会那样剑走偏锋了,他得知道,这就是事实啊。

他十七岁太天真了,对什么都想的那么天真,太骄傲了,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内,真的……好蠢,好愚昧啊。

祁炀,有资格做他的启蒙老师。

磨掉身上的锐气,愚蠢的想法,教给他理想和现实,有多大的差别。

受教。

“你在牢里每天干什么?”祁炀突然问。

“干活,体力活,来什么活干什么。”慕迟说。

看,他随意到了什么程度,他不介意到了什么程度,他的底线呢?

祁炀真的看不透这个人了,他却还是机械的问:“为什么不见人?”

“见谁?”

“我们去探监,好几次,你都没有见。”祁炀空洞着眼神说,只要慕迟回头就能发现,这个人现在有多么无神。

“天啊,手上这么多活,跟你们瞎聊的时间也能多做点儿了,有那时间谁想耽误。”慕迟说。

瞎聊?他管这叫瞎聊。

慕迟,你嘴里,几句实话啊。

“出狱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家里?”

“我一孤儿通知谁啊。”慕迟说。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慕迟,”祁炀攥紧手,“你一定要这样吗?”

慕迟停下了手,转头看了看他,“我哪样了?”

祁炀冷声道:“为什么不通知祁家,不通知我?”

为什么离开了黎城,为什么让人找不到?

“我天,”慕迟有些无语,“少爷,祁总。”

他站了起来,“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啊?我们什么关系啊我通知你?你见过出狱接人的是炮友吗?你见过哪个人这么不要脸的?”

“我跟你是他妈炮友吗?!”祁炀暴喝。

“还带了点亲情,”慕迟比了个手势,“那又怎么了?”

他伸手又想摸烟,靠,瘾越来越大了。

“你能不能别逼我,”祁炀抓着自己的脑袋,眼眶有些红,“慕迟,我求你了,别逼我。”

他觉得世界都混乱了,找不到他,你担心,找到他,你又更担心了,你看到的他不是他,他找不到慕迟,找不到慕迟了,他明明就站在他眼前,可他就是看不到他了……

慕迟刚掏出烟来,还没点,祁炀就跟疯子一样冲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手上的烟都一股脑的洒了出去,把他双手反剪到身后,按在了沙发背,低头下去粗暴的吻他。

他吻他的时候就胡乱的抓着他,慕迟的手空了,只能自己扶着沙发,他向上动了动,祁炀在亲他脖子,他抿抿唇道:“你这又干什么?”

祁炀停下,唇贴着他的肌肤说:“你想起来了吗?我们之间……你想起来没有?”

“我没忘过,”慕迟扶着沙发想站直,“祁总,你压我太紧了,你起来一点,我难受。”

祁炀抬头。

慕迟得空站了起来,叹口气,“你别这个时候发情,我这什么都没有。”

“你说什么?”

慕迟拽了拽衣服,“嗯,我没套啊,你要想做就去买,然后还有,不免费,我收钱的。”

祁炀提起他,抓着的衣领,没听清似的,“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清还要我再说?”慕迟摸了摸他的手,长指一寸寸滑过祁炀的手面,比某些会所里的人还专业,“你想白嫖啊?”

祁炀一下把他磕在了沙发上,“你他妈……”

慕迟被撞的脊背阵痛,他皱了皱眉,“操,你有病吗?”

“你跟别人上过?”祁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问出来的,“是不是?你跟别人上过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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